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乌克兰大选形势渐趋明朗

　　 5月25日，乌克兰将举行总统大选，以便将这个国家从一场战争的边缘拉回。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大选的选票很有可能无法越过第聂伯河东岸，就像乌克兰历史上曾经数次发生的那样，这依然很有可能是一场以第聂伯河为界，分割东西的不完全选择。

　　 克里米亚、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在大选之前已经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宣布了自己的独立，这意味着在乌克兰这片拥有60万平方公里、有着4600万人口的土地上将有8%的领土，200多万人无法参与这场大选。

　　 虽然俄罗斯与西方领导人都承认，乌克兰大选将是解决危机的唯一途径，但是获胜者是否具备平衡各方利益、化解内外分歧的能力也许才是结束这场已经持续了近半年的混乱局面的关键。

　　中间人

　　 此次乌克兰大选共有21个人成功注册成为总统候选人，但其中许多人的政治生涯早在选举前就已经结束——那些来自乌克兰西部极度亲欧洲，或者来自东部地区极度亲俄，或者具备鲜明民族主义特色的候选人都不能成为解决乌克兰危机的最佳人选，夹在东西之间的乌克兰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中间人”。

　　 大选将在三个人当中展开，他们分别是乌克兰“巧克力大王”彼得·波罗申科；曾两度出任乌克兰总理的尤利娅·季莫申科以及乌克兰国会议员、前经济部长谢尔盖·季吉普科。

　　 基辅国际社会学研究所在4月29日至5月11日之间举行的调查显示，波罗申科得到了34%选民的支持，季莫申科则为6%，而季吉普科支持率为4%。另有25%的民众表示他们尚未确定投票意向。这次调查的误差为正负3个百分点。

　　 在表示已经确定投票意向的民众中，波罗申科的支持率超过了50%，为54.2%。这意味着波罗申科很有可能会在第一轮投票中就取得胜利。而乌克兰前世界拳王维塔利·克里奇科的投奔更让波罗申科的领先优势一路扩大。

　　 这位现年48岁的乌克兰富翁一直被视作是乌克兰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而他的影响力不仅来自于他13亿美元的身价，还来自于他曾效力于3位乌克兰总统，并在乌克兰政坛游刃有余的政治经验。早在尤先科主政乌克兰的时代，作为尤先科的国家安全与国防委员会秘书波罗申科就已经与时任总理的季莫申科因改革问题爆发了激烈的“内斗”，为平息内斗致尤先科最终下令解散仅仅成立才7个月的季莫申科内阁，而波罗申科也辞去了政府职位。

　　 除丰富的政经履历外，此次波罗申科参选乌克兰总统还有一个重要的砝码——他是《福布斯》富豪榜上乌克兰前十名富豪中唯一公开表态支持过亲欧抗议运动的乌克兰大亨，而正是那场运动推翻了时任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而他曾是亚努科维奇的经济部长。

　　 然而与此同时，波罗申科在俄罗斯的巨大经济利益却又为他的亲欧立场增加了一些灵活性，俄罗斯市场上三分之一的糖果供应都来自于波罗申科旗下的糖果企业“Roshen”。

　　 波罗申科十分在意在西方与俄罗斯之间保持平衡。在发表竞选演讲时，他会交替使用乌克兰语与俄语两种语言争取选民；他也会在拜访过布鲁塞尔后，赶赴乌克兰东部地区，并挤进被反政府示威者围困的当地地方政府，试图与这些人进行谈判。“如果我赢得大选，我去的第一个地方将是顿涅茨克。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一个有布鲁塞尔、莫斯科等方面参加的圆桌会议。”在一次竞选演讲中波罗申科说。大西洋理事会乌克兰问题专家阿德里安·卡拉特尼茨基认为，“波罗申科是一个务实且可以达成妥协的人。”

　　选举之后

　　 波罗申科的务实与妥协或许可以为他赢得乌克兰大选的胜利，但让陷入分裂的乌克兰恢复到“完好如初”似乎已经不太可能。

　　 俄罗斯方面已经宣布将不会派观察员前往基辅监督乌克兰大选的投票情况。“如果乌克兰多地不参加总统选举，那么很难将这一活动称之为总统选举。”俄罗斯国家杜马独联体事务委员会主席斯鲁茨基表示。

　　 克里米亚的独立、俄罗斯东部地区的公投已经将乌克兰搁置在了一个分裂的既成事实之中，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波罗申科如果想保持乌克兰的完整性，要不就是做出更多让步，要不就是采取更积极的“反恐措施”。

　　 早在今年4月，当乌克兰危机开始滑向战争边缘时，俄罗斯、美国、欧盟就已经对乌克兰的联邦化改革表示了认同，然而双方最大的分歧则集中于，如何划分中央与地方的权力配比。俄罗斯方面对于乌克兰未来的设想是：让这一地区采取联邦制体制，乌克兰各地区有权选择自己的领导人并保护自身的经济、文化与宗教传统，并在某种程度上拥有外交决定权。如果按照俄方的这一设想，在获得高度自治权后，乌克兰东部地区与俄罗斯的联系不仅不会减弱，反而会加强。显然，俄罗斯提出的这种让乌克兰全面联邦化的想法难以得到乌克兰的认同。

　　 作为妥协方案，乌克兰更倾向于做出一个不对称的权力分散改革。也就是说通过与不同的地区签署不同的协议达成不同程度的自治。这一方案很有可能会将已经宣布独立的俄罗斯东部地区再次召回到统一乌克兰的麾下。但这种选择性的分而治之策略也可能因为不公平、不透明而导致更大的分裂诉求。

　　 一个负责制定乌克兰地方分权方案的小组已经先于大选筹备完毕，来自乌克兰议会、莫斯科、欧洲安全组织的人士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该分权方案需要按照宪法修正案的形式予以确认，而宪法修正案的通过则需要经由乌克兰国会绝大多数议员的认可。波罗申科已经表示，一旦大选获胜，则会将议会选举提前到11月。

　　 除对乌克兰国家治理体系进行改革外，此次乌克兰危机也再次让该国的继任领导人体会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关于乌克兰内部治理的任何改革都需考虑到外部环境对其的影响。波罗申科在竞选中多次表示，他将会保持与欧盟的继续谈判，而且不会放弃加入欧盟。而在这一前提下，为了打消其另一邻居俄罗斯的疑虑，波罗申科也做出了不会加入北约的承诺。而这正是地缘政治战略专家布热津斯基曾为乌克兰打造的“芬兰化”的方案——即乌克兰可以像芬兰一样，采取实质上的中立政策，政治上既可以和所有国家保持友好，在经济上也可以加入欧盟，也可以和俄罗斯建立紧密合作，但是在军事上不加入任何一个被俄罗斯认为针对自己的军事组织。

　　 长达半年的混乱，1000多人的生命，数十万家庭的破裂，空荡荡的国库和高额负债，这一切都让乌克兰民众对于结束危机的期望日益迫切。“我会投票给支持率最高的那个人，以便让这一切快点结束。”一位参与投票调查的女性选民说，“没有人能改变，乌克兰就是这样一个夹在大国中求生的国家，我也许还可以移民，但他又不能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