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炳德

　　我国工薪水平低 富人避税方式多

　　近期，财政部表示：“2011年9月1日之后，工薪所得税费用减除标准提高到3500元，而个税法修改后，纳税人数由约8400万人减至约2400万人。”在这之后，舆论哗然。网络上广为流传着一条信息：“这就意味着有约6000万人不需要缴纳个税，只剩下约2400万人继续缴税。财政部传达了两个信息：一是中国只有8400万人的月薪在2000元以上，二是中国只有2400万人的月薪在3500元以上。全国还有13亿的人月薪在2000元以下。”

　　事实是否如此？

　　其实，要缴纳个税的确实不只区区2400万人，而且个税纳税人数比重低与我国收入分配不均衡、富人避税方法多息息相关。

　　2400万是个误解

　　中国富人在海外的奢侈品购买力近来引发广泛关注，富裕人群都已走向国际舞台，为什么缴纳工薪税收的只有区区2400万人？我国总人口13.7亿，纳税人口只占1.8%，个税税负较轻的印度个税纳税人口也有3%。

　　其实要缴纳个税的确实不只区区2400万人。第一，个税收入包括工薪所得、经营所得、劳务报酬等三大类，分别适用不同税率。2400万是指工薪收入纳税人数，其他两大类9项收入的纳税人群，总人数肯定大大超过2400万人。比如说，广大个体工商业者以经营所得缴纳个税，所以他们并不在此人数统计之内。撰稿人、演艺明星等自由职业人可能没有固定工薪收入，就无须缴纳工薪所得，也不计算在2400万人内。

　　第二，个人所得税的税基是城镇居民的个人收入，我国征税机制本身就是以企业代扣代缴为特点，缴纳个税的主体是城镇正规注册的工商企业，而农村仍以家庭为经营单位，所以很多收入达到缴纳标准的农民也没被纳入缴税体系。第六次人口普查显示，我国城镇人口接近6.7亿，占总人口的49.68%，占比50.32%的农村居民与个税收入相关性小。

　　第三，富人避税方式多样也是缴纳个税人数只有2400万的重要原因。在我国，高收入人群很容易通过各种手段避税。比如说，我国对年收入12万元以上的人群实行申报制，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督手段，自行申报的纳税人比例极低。另外，在农村，不少从事农业养殖经营的大户不仅无须缴税，还享受着国家的农牧业补贴。

　　这个数字也反映了高工薪收入人群承担了大部分税收。2007年月薪5000元以上的纳税人次占工薪所得总纳税人次的4.43%，但缴纳税额却占工薪所得总税额的44.44%，2008年年所得12万元以上纳税人自行申报的人数为240万人，占全国个人所得税纳税人数的约3%，而缴纳的税额占全国个人所得税总收入的35%。

　　另外，我国工薪水平确实比较低，2010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109元（合2886美元），而同期我国的人均GDP为29706元（合4486美元）。人均GDP水平在全世界排名靠后。因此国家 “十二五”规划提出，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多个地区提出工资翻番计划。相信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和工资水平的提高，纳税人群会有所扩展。

　　变革“懒汉”税制

　　调节收入分配很多人首先想到了个人所得税，但从近几十年来理论研究的成果来看，个人所得税对调节收入分配的功能有限。从实践效果来看，简税制也是世界税收改革的潮流。因为税收成本问题制约其调节分配功能，税收存在逃税避税等遵从成本，税收也会对劳动产生扭曲，累进税制并不是一种完美的选择。单一税（flat tax）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浮出水面，也就是有些学者笔下的平税。1981年，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员霍尔和拉布什卡在对成本高昂、程序繁琐的传统所得税制度进行长期研究后，提出单一税的设想，倡导简明高效的所得税制度。2003年时任财政部副部长的楼继伟为《单一税》中文版撰写前言。虽然单一税很难在现阶段中国推行，但是简税制、宽税基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俄罗斯和一些东欧国家的单一税改革取得了重要成就，这些国家的个税收入在增加的同时，征税成本也大大降低。

　　实行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是我国税改方向。众所周知，个人所得税制大概分为综合制、综合与分类相结合和分类所得税制。我国现行的分类所得税制是一种“懒汉”税制，征管人员和交税人员无须见面，实行支付人代扣代缴的方式。而对高收入人群收入来源多元、形式多样化的今天来说，高收入税源监控成为一个高难度的工作。申报综合纳税，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征税成本的攀升和征税机制的不适应，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

　　应该让更多的人享受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因此大多数人支持高收入者缴纳更多的税收，政府实行救济原则对低收入人群提供补贴。公平诉求无可争议，做大蛋糕依然是希望所在。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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