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英国小伙Rupert Hoogewerf(中文名胡润)还在上海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喜欢泡酒吧的胡润惊讶于上海夜生活的丰富,怎么和纽约、伦敦一样?街上到处是霓红灯和私家车,西方人不是说中国很穷吗?到底谁是这一切的动力?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胡润决定靠自己来破解这个谜。
他辞了职,跑了中国23个省、市、自治区,查阅了100多份报纸杂志,凭着自己的热情
,做出了1999年中国首富企业家排行榜。第一年的排行榜只以英文形式刊登,并未引起国内关注。2000年,在《福布斯全球》的财力支持下,胡润找来了5位助手开始全面分析和收集中国富豪们的信息,“福布斯中国50名首富”以中文刊发后,在国内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动。
名单最初公布的时候,先是把很多中国人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们身边的一些人突然变得这么“肥实”了!然后是争议,数据到底准确不准确,调查有没有根据。
胡润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排行榜竟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尤其是富豪漏税的消息曝出后,就连自己也成了媒体热追的对象。但他以英国的顽固辩白:纳税的事与他搞的排名没有多大关系。而以美国人的眼光看来,能够上《福布斯》排行榜实在是非常牛的一件事,可以乘机扩大自己和企业的影响,是“免费的广告”,何乐而不为哉!
即使这样,中国富人仍不买他的账。很多富豪指着《福布斯》上自己的名字,发誓说从来没有见过《福布斯》的人,也没有配合调查。中国的富豪们宁愿低调、惟恐被胡润“圈”了进去。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新浪网的最新调查表明,认为排行榜数据可信的人仅占10%,有近60%的人认为真正的富豪怕树大招风而没有现身。
胡润恐怕真的不明白,他无意中搅动的是中国人几千年来最敏感、也是十分脆弱的一条神经———财富心理。
重农抑商、小富即安、不患贫而患不均、怕露富的财富心理,在中国可谓根深蒂固,它是一家一户院落经济的产物,是2000多年农业文明留给我们的一条灰色的财富尾巴,至今还在我们意识中时常摇动着它的阴影。
几种历史和现实因素的叠加,中国富豪们天文数字的个人资产就不那么令人服气,也就不敢轻易拿到阳光下曝晒了。
胡润和《福布斯》却不解中国富人们的风情。拿现阶段的中国富人们跟成熟的市场经济中的美国富人相比,显然不很恰当。规范、成熟市场经济下富豪们的财富干净且“成色”足,经得住考验,自然不用担心曝光。中国富人们的财富心理却脆弱。
但当年美国富人们也是两手沾满了血腥的。洛克菲勒,这位比今天的比尔·盖茨还要有钱的超级大富豪在发迹中就干过一系列很不光彩的勾当,仅1871年这一年他就巧取豪夺,使上百个独立的炼油者破产。与洛克菲勒同时代的其他资本家的发迹同样是冷酷无情、不择手段,因此集体得到了“强盗大王”的称号。
荣登2002年《福布斯》排名榜的中国富人们,因房地产而暴富的如往年一样高踞榜首,有近一半的企业涉足房地产。明眼人都知道,房地产市场多年来都是最不规范一块。
但今天的中国不同于当年的美国,中国市场经济的航船正在徐徐驶入法制化轨道,赚取阳光下的利润正在成为更多富人们的共识。
《福布斯》执意让中国富豪们浮出水面,无异于让他们成为靶子,直接暴晒于社会监督的阳光之下。这可能是出乎《福布斯》和胡润本意的,却于现阶段的中国富人们更有现实意义。
主持人:朱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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