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路透社报道，随着各国央行在全球经济前景日益恶化的情况下囤积政策弹药，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最脆弱的武器之一——用于向市场暗示其政策意图的“前瞻性指引”。
为了对抗全球金融危机，各主要央行被迫大幅削减借贷成本，某些央行甚至将利率降至零以下，这使得他们严重依赖口头暗示和信号来建立市场对未来利率走势的预期。通过承诺保持超宽松货币环境，他们希望压低长期利率，刺激经济增长。
10年过去了，在仍面临美中贸易战，英国退欧和全球增长放缓等一系列令人生畏的风险的同时，他们开始逐步撤走危机时期的举措，这让他们为找到恰如其分的表述而绞尽脑汁。
情况并未恶化到央行需要考虑重新采取极端措施的地步。美联储可以暂停加息周期，欧洲央行在加息问题上可能慢慢来，日本央行认为，维持当前的刺激措施就足够了。
但本周齐聚达沃斯参加世界经济论坛的政策制定者——包括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和英国央行行长卡尼将认真考虑，他们还剩下什么弹药来应对下一次经济低迷。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主席拉加德周一虽然表示，短期内全球经济尚无进入衰退的风险，但她警告政策制定者，在贸易保护主义、加征关税和金融市场动荡让全球经济前景变得黯淡之际，要做好经济“严重放缓”的准备。
“在连续两年的稳健增长后，目前全球经济增速低于预期，风险不断上升，”拉加德在达沃斯对记者表示，此前，IMF下调了今明两年全球经济增长的预期。
美联储在撤走危机模式政策时，一直在让自己逐步摆脱对前瞻性指引的依赖，去年在政策声明中取消了政策将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宽松”的表述。但其他央行，尤其是日本央行，被迫维持甚至加强前瞻性指引，以弥补替代工具的缺乏。与其他选项相比，它的优点是只需要调整措辞。
尽管各国央行最终可能还会采用诸如量化宽松（QE）等激进的手段，这取决于形势的严重程度，但他们可以提前为此类举措作准备，或者辅以前瞻性指引，以争取时间或使刺激效果最大化。
“美联储和欧洲央行决策者都会想要保留前瞻性指引，将其作为未来的一种货币刺激工具，”NatWest Markets宏观策略师Mansoor Mohi-uddin表示。
量化宽松的局限性
日本央行可能是最依赖前瞻性指引的主要央行之一。该行已经持有日本公债总量的一半，还能采取的量化宽松措施有限。降息也备受争议，因为多年的超低利率已经压缩了金融机构的利润空间，足以引发日本央行内部对长期宽松政策的成本将会不断上升的担忧。
因此，熟悉日本央行想法的消息人士称，如果日本央行要再次加大刺激力度，可能会考虑提供更有力的前瞻性指引，例如承诺将利率维持在当前的超低水平，直至通胀率接近2%。“这肯定是日本央行在经济遭受重大冲击时将会考虑的工具之一，”其中一名消息人士称，另外两名消息人士也表达了相同的看法。
对欧洲央行来说，前瞻性指引也可能派上用场，鉴于在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内，欧洲央行可以购买的公债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要重新实施量化宽松的难度会很大。欧洲央行承诺，维持存款利率在负0.4%至少到2019年夏，但没有提供之后的政策指引。应对经济进一步放缓的可能举措是推后加息预期，这是一个相对容易的方法。
“在下一次衰退袭来时，降息和量化宽松可能仍将是提振需求的主要工具，”NatWest Markets的Mohi-uddin称。
然而，对于央行官员如何在不让投资者感到困惑的情况下引导市场预期，仍存在争议。
去年9月，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基表示核心通胀“相对强劲”，引发市场预期欧洲央行即将开始加息，从而推动公债收益率飙升。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在2017年末谈到“反转利率”概念时，即当利率达到该水准时，宽松政策就变得弊大于利，也震动了市场，引发了人们担忧日本央行很快会撤走刺激政策。
由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对于美联储将以多快的步伐加息和缩减资产负债表发出了相互矛盾的信号，市场对联储政策路径的预期变得摇摆不定。
在透明度和灵活性之间取得恰当的平衡一直是个棘手的问题。
“前瞻性指引有时有效，但并非总是有效。它需要务实且可信，这并不容易，”瑞穗研究所执行经济学家门间一夫表示。他曾是日本央行的高级官员，具有起草货币政策经验。“很难单靠前瞻性指引来应对各种情况。如果指引太模糊，就没有效力；但如果太明确，又可能会束缚住未来政策的手脚。”
前日本央行政策委员会审议委员、曾在IMF任职的白井早由里表示，在如何让前瞻性指引发挥最大效力方面，各国央行需要更具创造性。“在雷曼兄弟危机之后，前瞻性指引很有效，因为它是一种新事物，让人们感到意外，”她表示，“现在，人们都习惯它了，这就加大了各国央行让前瞻性指引发挥效力的难度。”
责任编辑：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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