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债券助推实体经济转型的实践与思考_新浪财经

　　摘要

　　转型债券作为绿色债券的补充，为我国传统高碳企业低碳转型提供了融资渠道，有效促进煤炭、钢铁、水泥等传统高碳行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和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本文梳理了转型债券的内涵，探讨了转型债券的推出对实体经济低碳转型的现实意义，分析了我国债券市场转型债券的发展实践及转型成效，并对转型债券的未来发展提出一些思考及建议。

　　关键词

　　转型债券　低碳转型　产业结构优化　实体经济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推动能源清洁低碳高效利用，推进工业、建筑、交通等领域清洁低碳转型。我国钢铁、有色金属、化工、建筑等传统高能耗、高碳排放行业面临着绿色低碳转型任务。绿色转型需要资金投入，存在较大规模的融资需求，但这些传统行业未被纳入绿色债券支持范围。近年来，转型债券的推出为碳密集型企业绿色低碳转型提供了融资便利，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转型债券的界定

　　2019年，转型金融的概念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首次提出。转型金融是指为经济主体由高碳排放向低碳及零碳排放转型提供融资支持，促使其向可持续发展目标转型的金融服务活动。转型金融产品包括转型贷款、转型债券等。2020年12月，国际资本市场协会（ICMA）发布《气候转型金融手册》，为转型债券在国际投融资领域的应用提供了指导。国际实践经验强调，转型金融的支持对象是减排潜力巨大的传统高碳行业，即“棕色行业”。转型债券是绿色金融的有益补充，是可持续金融的子品种。

　　国内银行间市场和交易所市场对转型债券的界定基本一致，但细节略有差异。根据《关于开展转型债券相关创新试点的通知》（中市协发〔2022〕93号），转型债券是指为支持适应环境改善和应对气候变化，募集资金专项用于低碳转型领域的债务融资工具。根据《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司债券发行上市审核规则适用指引第2号——特定品种公司债券（2022年修订）》（上证发〔2022〕85号），低碳转型公司债券是指募集资金用于推动企业绿色低碳转型的公司债券。

　　整体来看，两份文件均要求转型债券募集资金投向低碳转型领域，并要求披露相关转型信息。交易所市场的低碳转型债券聚焦低碳转型领域的经济活动，没有特别强调行业。银行间市场将8个高碳排放行业作为试点领域，包括电力、建材、钢铁、有色金属、石化、化工、造纸、民航等。此外，交易所市场可发行低碳转型挂钩公司债券，其募集资金用途没有限制，但鼓励在发行时进行独立的第三方评估认证，并要求在存续期出具认证报告。银行间市场的转型债券的资金用途集中在碳达峰、碳中和领域。

　　转型债券的推出对实体经济低碳转型具有现实意义

　　（一）为传统行业低碳转型提供融资支持

　　目前，我国煤炭、火电等传统高碳行业面临较大的转型压力，也伴随巨大的转型融资需求，债券市场可以发挥重要的融资支持作用。

　　根据气候债券倡议组织（CBI）的预测，我国钢铁、有色、化工、电力等高碳行业脱碳转型投资缺口每年平均超过2.5万亿元，这可以作为融资缺口下限。其中，钢铁行业产值约占我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每年需要5000亿元的转型投资才能如期实现碳中和目标。以钢铁行业投入比例估算转型融资缺口上限，高碳行业产值整体占GDP的比重大约在35%，转型融资缺口约为每年3.5万亿元。以此来看，我国转型融资缺口年平均值为2.5万亿元~3.5万亿元。假设10%在债券市场融资，则每年需要发行转型债券的规模为2500亿元~3500亿元。

　　此外，从时间来看，高碳行业的碳排放下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相关转型项目回报周期长。相较贷款而言，债券融资多以中长期资金为主，与转型需求更加匹配。

　　（二）有效促进高碳企业转型发展

　　对发行人来说，普通债券注重发挥对实体经济的基础性支持作用，转型债券则有助于解决存量资源的升级优化问题。

　　一方面，转型债券利率相对较低，可以降低发行人的融资成本，给发行企业直接带来经济效益。另一方面，转型债券要求发行人建立转型路径，制定总体规划，募集资金使用要与转型规划匹配、与国家政策保持一致，这可以督促发行人制定相对科学、系统的低碳转型规划，有利于引导企业高效低碳转型，解决众多碳吸收和能源转型项目的绿色创新资金瓶颈问题。

　　（三）丰富可持续金融产品体系

　　近年来，我国债券市场可持续发展创新产品层出不穷，2021年推出碳中和债券、可持续发展挂钩债券等品种，2022年推出的转型债券进一步丰富了产品体系，为投资者有效支持高耗能、高排放行业转型提供了渠道，实现了债券市场对实体经济更大范围的服务与支持。

　　我国转型债券发展实践及成效

　　（一）整体情况

　　我国转型债券的实践最早出现在离岸债券市场。2021年初，中国银行发布《转型债券管理声明》，同年1月在境外市场成功发行50亿元人民币等值双币种转型债券。4月，中国建设银行根据其制定的《转型债券框架》，在新加坡发行了20亿元人民币2年期转型债券。

　　从国内来看，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我国共有21家发行人发行了转型债券，其中18家发行人来自化工、电力、钢铁、煤炭、建材和有色金属等传统高耗能周期性行业。这些行业受下游需求和上游原材料价格变化的影响较大，多数固定资产占比较高。从发行人企业属性来看，国有企业占比高达95%。从信用等级来看，发行人主体评级均为AAA。其中，宝钢股份成功发行了全国首单低碳转型绿色公司债券，为钢铁行业低碳转型积累了经验。华鲁集团发行了科技创新低碳转型公司债券，有效将科技创新概念融入转型债券。从发行利率来看，低碳转型债券的融资成本整体不高，但如果低碳转型挂钩公司债券的发行人选定的关键绩效指标未达到预定目标，将触发票面利率调升、提前到期、一次性额外支付等债券条款调整。

　　（二）重点行业分析

　　1．电力行业转型债券的目标及成效

　　电力企业发行转型债券主要针对清洁燃烧、燃机自主化、智能供热等领域加强核心技术研发和攻关，加快煤电结构升级和能源结构优化，实施可再生能源替代行动。从行业角度看，这有助于构建以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统筹能源安全和绿色发展。例如大唐国际发行的转型债券，募集资金用于置换燃煤机组天然气清洁利用项目，预计每年可节约标准煤41.59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83.85万吨，实现燃煤到燃气的低碳转型和清洁供暖，具有良好的节能减排效益。

　　2．钢铁行业转型债券的目标及成效

　　钢铁企业发行转型债券主要针对发行人运用清洁生产技术工艺等科技创新，提高钢铁生产的能源利用率，降低化石能源消耗比例，优化能源存量结构、控制增量。从行业角度看，这有助于降低钢铁行业碳排放，实现产能置换、提高钢铁产业集中度和竞争力、推进绿色发展等目标。例如山钢集团发行的转型债券，募集资金用于新旧动能转换系统优化升级改造减量置换项目，替代原有高耗能生产线，预计每年可节约标准煤32.52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78.49万吨。

　　3．化工行业转型债券的目标及成效

　　化工企业发行转型债券主要针对行业节能技术创新和新工艺运用，突破节能提效的瓶颈，降低能源消耗。从行业角度看，运用先进的化工技术升级传统化工产业，对于推动我国高端化工产业升级、科技创新具有现实意义，并有利于化工产业链的延伸。例如万华化学发行的转型科创债券，募投项目为聚氨酯产业链一体化——乙烯项目，属于绿色装备/技术应用项目，具有节能降碳环境效益，预计每年可节约标准煤10.20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22.55万吨。

　　4．有色金属行业转型债券的目标及成效

　　有色金属行业发行转型债券主要针对技术改造，突破产业技术瓶颈，以科技促进生产清洁化、能源利用高效化，优化冶炼产能规模。从行业角度看，这有助于促使有色产业链、供应链可持续循环发展与绿色低碳转型升级，推动实现有色产业结构高端化、能源消费低碳化、产品供给绿色化。例如中铝股份发行的转型债券，其募集资金投向500kA电解铝生产线环保节能技术升级改造项目，该生产线预计每年可节约标准煤3.52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9.07万吨。

　　转型债券市场发展前景及建议

　　当前，我国经济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的关键时期，传统行业低碳转型是大势所趋。截至2022年10月末，我国贴标转型债券发行量约为300亿元，转型债券市场尚处于萌芽发展阶段，发行数量有限，未形成一套被普遍认可且明确的转型标准。借鉴国际经验，需要进一步发力以促进市场发展。

　　第一，加强转型债券标准体系建设，规范转型债券的定义、使用范围及相关分类方案等。建议银行间债券市场、交易所债券市场进一步明确转型债券的标准，协调转型债券的发行与交易规则，待条件成熟时形成统一的转型债券支持目录、技术要求等实施标准。

　　第二，出台支持政策，建立规范的转型债券绩效评价机制。一方面，简化转型债券发行手续，把握发行节奏，鼓励发行中长期转型债券。建议对转型债券的发行人给予财政资金贴息、补贴等政策支持，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并提升民营企业发行转型债券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建立规范的转型债券绩效评价体系，对转型债券项目资金绩效实施全生命周期管理，规范管理转型债券的募投项目，发挥其对社会资本的杠杆效应，对转型债券资金实行穿透式监管，有效防范转型债券资金使用风险，并建立违规使用转型债券资金的惩罚机制。

　　第三，加强对转型债券发行人的转型规划论证和信息披露。建议要求发行人制定转型规划并设计转型路径，披露募投项目的具体转型措施，对募投项目或挂钩目标的低碳转型属性进行充分论证，尤其是提供经第三方评估的转型认证。参照中债转型债券指标体系进行信息披露，对于符合信息披露标准的债券给予政策支持。要求发行人做好项目进展、转型效果、环境效益等相关信息披露，以便投资者识别转型机遇，明确转型质效，助力经济高质量增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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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文原载《债券》2022年12月刊

　　◇ 作者：上海对外经贸大学金融管理学院　赵旭　黄匡源

　　◇ 编辑：商瑾　刘颖　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