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外公学画到画“仿丰画”

从跟外公学画到画“仿丰画”
2024年09月23日 15:35 北京晚报

  ▌张玉瑶

  2023年国庆期间,香港会议展览中心,有一场名叫“纪念丰子恺诞辰125周年——开启门扉的钥匙”的画展开幕了。展出的不是丰子恺本人的作品,而是他的长外孙、著名物理学家宋菲君先生的一系列“仿丰画”。丰子恺的画自成一格,所谓仿丰画,顾名思义,就是模仿丰氏画作、画风的作品。

  画展的主人宋菲君自己却没能去到现场,因为那阵子不巧夫人身体抱恙,而且他自己也年过80岁;还因为,他心里难免揣了疑虑: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画家”,能行吗?展览万一没人来,“挺不好意思的”。他用自己做科学家的经验类比,“就像做学术报告,台下寥寥无几”。然而没想到的是,甫一开展,前方就不断传来好消息称,去参观画展的人很多,而且卖出去的也很多,甚至超过了同期其他画家。前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女士也来了,一口气买了50幅,还亲自“带货”,打电话招呼朋友来买。第三天,带去的120幅画就全售罄了。因为反响甚好,今年五月,香港当地又接连办了第二次画展,在宋菲君父亲宋慕法的老家浙江苍南县也办了一场,同样大受欢迎。

  惊讶之余,宋菲君思忖,这也许部分是缘于一种错位的效应——画展照例要有画家简介,他直接把自己在学术会议上的介绍翻译成英文发了过去,内容是介绍他作为物理学家的成就,只是多加上了一句“艺术大师丰子恺的长外孙”。人们没看过物理学家的画展,他想,“或许是这个跨界加分了”。但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无疑,还是缘于丰子恺这个名字。半个多世纪后,远在香江之畔,人们依然在为这个名字源源而来。

丰子恺送给宋菲君的勉励的小画

《人民的西湖》丰子恺绘《人民的西湖》丰子恺绘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宋菲君绘《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宋菲君绘

  一 “带核儿的小诗”

  丰子恺先生的画,无人不晓,无人不爱。它们是此前从未有过的风格,当然不是西洋画,但也不同于传统中国画——又或者,按宋菲君的概括,构图是西洋式的,内容和趣味是中国的,兼收中西,自成一派。

  回顾起来,丰子恺的艺术道路上,有几个关键节点,日后对他的影响尤为深远。1914年,他考入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在那里他遇到了担任音乐、美术教师的李叔同,李叔同看中他艺术方面的才华,指点他走这条道路。丰子恺决意追随李叔同,从一个原本各科均衡的学生正式成为了“艺术生”。李叔同学的是西洋画,丰子恺遂跟着老师打牢了西洋画的底子。

  1921年,丰子恺凑够盘缠去日本留学,偶然在一个书摊上见到竹久梦二的漫画作品,寥寥几笔黑白线条中透露出的东方情思深深打动和影响了他,在他看来,“自来总合东西洋画法,无如梦二先生之调和者”,梦二的画中有丰富的诗趣和“深沉严肃的人生滋味”,堪称“无声之诗”。能够看到,此后丰子恺的画作,便继承了梦二的这种技法和属于东方的幽邃诗意。

  回国后,他在上虞白马湖畔的春晖中学从事艺术教学,工作间隙,有时随手拿铅笔涂几笔生动的小画,包括朱自清、夏丏尊等同事的肖像情态。大家看了都觉得蛮有趣,朱自清和俞平伯办杂志,就顺手问丰子恺要了一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刊登上去。两把无人的座椅、未撤去的茶具、半卷的竹帘、窄窄低悬的新月,简单静态的画面像一个未讲完的故事,蕴含着无尽情思,也引起了《文学周报》主编郑振铎的注意。郑振铎随即在《文学周报》上开辟了一个叫“子恺漫画”的专栏,连载这些特别的小画。他用的“漫画”这个词,从此成为广为人知的专门绘画品类。正如朱自清说的,丰子恺漫画就如一首首“带核儿的小诗”,将诗的世界东一鳞西一爪地揭露出来,让人像“吃橄榄似的老觉着那味儿”,它们虽呈现为一幅幅静态的小画,但其实更像一方方动态的取景框,敏锐截取一幕幕社会、家庭生活、自然造化的生动瞬间,将其勾勒下来,引人或莞尔,或深思。

  抗日战争中,丰子恺携家眷从浙江桐乡老家逃难至内地,颠沛流离中,二小姐丰林先(后改名丰宛音)和浙大毕业生宋慕法喜结连理,于1942年清明节年生下丰家的第一个孙辈。丰子恺自是十分欢喜,因清明节古称芳菲节,他为孩子取名“菲君”,意为“芳菲之君”,还总以外孙当模特来画画。

  新中国成立后,丰子恺定居上海。当时在周恩来总理主持下,北京、上海两地分别成立中国画院,北京画院院长是齐白石,上海画院这边,经周总理一锤定音,决定由丰子恺来当院长。当时读高中的宋菲君目睹了画院党组来家里找外公谈此事的场景,外公原本认为自己的画和传统中国画不同,不适合做院长,但当来人原原本本传达了周总理的话后,外公听了便同意了。

  在十年动乱的冲击中,丰子恺仍坚持作画,恪守承诺,完成恩师李叔同交代的《护生画集》。1975年,他因病逝世,人生尚有抱憾,但在艺术上已然走过了圆满的一生。他从年轻时便享有画名,画作深受时人喜爱,去世后多年,后来的人依然在他的画前流连欣赏。宋菲君记得,2018年,值丰子恺诞辰120周年之际,中国美术馆举办回顾展,作为长外孙的他受邀去现场做一番讲解,那天他惊讶地看到,馆外排队蜿蜒两公里,馆内更是水泄不通,来观展的有老人也有孩子,还不乏外国人。“站在后面的人听不到,待涌上前来,我只好再讲一遍,一早上足足讲了三遍,”宋菲君感慨道,“能有那么多人喜欢外公,这是他的成就。”

  为什么人们喜欢丰子恺的画?宋菲君总结起来,外公的画在艺术性上有三个重要特点,第一是寥寥数笔、栩栩如生,第二是小中能见大、弦外有余音,第三是画中有诗、文学功底深厚。而此外也尤其重要的,是它有种不同于传统中国画曲高风致的平民性,文人雅士钟爱玩味,市井百姓也能看懂,从中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一面意趣。甚至连外国人的接受度也很高——宋菲君因工作需要,常常会跟国外科学界、商界交流,他最经常赠送也是最好的礼物,便是模仿外公的仿丰画。令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去澳大利亚一所大学做学术报告时,将一幅《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作为礼物送给副校长,他正要解释画意,对方打断说,“等一下,让我来猜一猜”。果然,即便不解画上的古典诗句,副校长也从画面本身准确解读出了友谊的意涵,并在得到肯定后欣悦表示:“即使不用翻译,我们也能理解。”外公的画像无声的桥梁,宋菲君对此有具象的感触,于是更加觉得,“如果我能为它的传承做点什么,就很满意”。

  二 在外公身边学画的日子

  宋菲君前年出版的《丰子恺家塾课》,回忆了丰家子弟跟从丰子恺学古诗的往事。但其实,对于丰子恺这样一位贯通艺术的大师来说,诗画不分离,在给孩子讲诗句时,随手在纸上画一幅小画来说明,是相伴而至的事情。

  和母亲、舅舅、姨妈们一样,宋菲君从小学起跟外公学诗,每周六去外公家住一晚,其间学二三十首古诗词、一篇古文。上初二时,他有次给外公写信,提到想跟外公学画。丰子恺非常正式地回信说:菲君,你想学画,我一定教你。自此,他每周末去外公家“补课”时,还加上了“绘画课”。丰子恺教画,像一个正统的美术老师一样,从基础打起,教外孙写生、素描,一点点循序渐进。

  “寥寥数笔所描绘的最初印象最为可贵,仿佛是莫泊桑的短篇小说。”这是丰子恺教宋菲君写生时,告诉他的“法门”。待在外公身边,宋菲君就曾有幸亲眼目睹这“寥寥数笔”“最初印象”是怎么成就一幅画作的。高二时,外公有次带他游览杭州西湖,走到一个小小的游船售票亭前,外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写生本,速写了一张游人排队购票的草图。那写生本很普通,宋菲君比画道,A5大小,后面衬着个硬壳子,旁边有根小绳子,拴着一支6B铅笔;速写的风景也普通,一眼望去,只是湖光山色里毫不引人注意的寻常一角。然而不久后,宋菲君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幅画的完成状态:题为“人民的西湖”,画面后景是西湖旖旎风光,湖面点缀着几只游船,前景则是人们扶老携幼买票,其中还有两三位“红领巾”。寻常中透着安宁祥和,透着共和国成立之初普通市民对生活的热爱和享用,“人民”的立意跃然纸上。

  目睹这幅画从无到有的诞生过程,宋菲君佩服极了:“这景致有什么特别的?但在善于观察、善于记录的艺术家眼里,就是一幅好画。”技法能学,这种艺术家的天赋却是无师可法的。丰子恺本人也许正是深知这一点,对后代是否像他一样走艺术道路没有要求,甚至没有有意去培养他们这方面的兴趣,只有当孩子自己主动表示出兴趣,他才会指点一二。

  高中毕业后,宋菲君考入北大物理系,后来定居北京,在外公身边学画这得天独厚的“特权”也只好遗憾地结束。说起来,他选理科、学物理,还正是外公的建议。当初他各科优异,也曾考虑过像丰家其他后人一样学习文科或艺术,而外公却敏锐地发现这个长外孙对天文、物理有着莫大兴趣,在宋菲君和同学们成功用自制的望远镜观测天象后,还画了一幅勉励的小画送给他。每当宋菲君追溯起他的人生履历,总是绕不过这幅小画,也越发感念,这正是外公独特的教育方式,蕴千万言语于无声,默默在背后给予支持。

  当年他为了学画,也因为好奇,随口要了一册外公的写生本,如今则阴差阳错地成了丰子恺留下的唯一的写生本。多年后,当宋菲君再度提笔作画时,从这历历往事中揣摩到了外公的艺术之心。

宋菲君和小姨丰一吟在新加坡《弘丰传人书画展》上

宋菲君与丰一吟的往来信件

  三 不负传承的责任

  宋菲君家中书房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物理学的学术著作,年过八旬,他依然每日伏案进行着科研攻关。右手边却摆着一个风格迥异的木柜子,“是专门为画画做的”,里面叠放着许多幅画稿。他拿出来,一一展开抚平,若不是画面上明白署着“菲君”二字、钤着一方“仿外祖遗墨”的印章,单看线条设色,看起来和丰子恺漫画原作几乎别无二致,可以乱真。在艺术界,后人继承前辈遗墨好像是顺理成章,但走到这一步,甚至办仿丰画展,宋菲君用了足有三十多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外公已去世,某日科研之余,宋菲君一时兴起,提笔临摹了一幅外公的画《家住夕阳江上村》,寄给住在上海的小姨丰一吟。丰一吟从小跟从父亲左右,得丰子恺书画遗风,是丰子恺艺术的嫡系传人。收到这幅尚为潦草的画,小姨旋即打来电话问他,是画着玩儿,还是真想下功夫学?宋菲君回说,当然是想学。小姨当即表示,菲君,你应该学,丰家第三代里能拿得起毛笔的就你一个,跟外公亲自学过画的就你一个,你有传承的责任。后来小姨还正式复一信札,鼓励道:“你既然把作画看作奋斗目标,而非逢场作戏,则我可断言,不消十年,你一定能画好。我为‘丰画’后继有人庆幸!”

  肩上骤然领受到这份传承的重任,宋菲君亦自觉责无旁贷,人到中年,就这样开启了学画仿丰画的“副业”。“副业”只是相对于科研的“主业”说的,其实一点都不“副”,宋菲君同样兢兢业业地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钻研。他本质是个极认真勤勉、极有计划的人,当初在北大物理系上学时,便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既天资聪颖又“拼命”,寒暑假都不回家留在学校学习,当时北京市有关部门要在全市高校范围内树立两个“学习典型”,其中的理科典型就是他。下决心学仿丰画亦然,不做则已,一做就非得“认真”,“像学物理一样”,是一项超越志趣的事业。

  具体学画的方法,倒也有点像学物理。当时年逾六十的小姨丰一吟是宋菲君的老师,他每次公务出差去上海,或经上海转机,都设法多逗留一两日,听小姨“面授”,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回到北京,平日工作繁忙,学画只能在晚上或周末进行,每觉有些进步,他就把画作寄给小姨批阅。小姨看后,像古代的评注方家一样,在信上空白处详细批注数十条修改意见,如“屋顶三角淡黄色略暗些更好”“桃花点粉红时大有文章,疏密要掌握好”等,再寄还给大外甥,这是“函授”。京沪两地,姨甥兼师徒的二人书信往还不休,经年累月,积累了厚厚的资料。

  这些笔记、信件、细密的指导意见,被宋菲君非常用心地整理、粘贴在一处,至今放在手边,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参看。人们一般印象中的艺术家通常是不拘小节、兴之所至的,哪怕东西信手乱丢,画室乱糟糟,人们也谅其为艺术心性之外化;与之相比,宋菲君却像另一个罕有的极端:科研出身的他,工作方式十分有条理,用的是类似做学术综述的办法,既分析细节,亦总而观之,单是看这些笔记,就让人不禁暗叹这实在是一位十足用功且有一套自己方法的“好学生”。翻开的笔记本上,每幅画的大标题下面,空间、形态、色彩,每处需要注意的要素,都用三角符号、波浪线、圈点等标记出来,条分缕析,井井有条,触目清爽。如学画外公的《前面好青山,舟人不肯住》一幅,注曰“山轮廓用淡墨枯笔,而船、人物用深墨枯笔”“远树丛的轮廓不必清晰,可乱一点,必须用浅墨”。另一幅《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宋菲君在纸上用线条勾勒了草图,各部分清晰标出浅B,极浅B、Y,浅R等字样,代表着不同颜色的英文。可见这笔记做得不仅严谨细致,还很高效实用。至于作为临摹范本的丰子恺画册,他则按音序编出了目录,方便查找。

  四 只专注地朝山不断靠近

  从欣赏转为学习的眼光,让宋菲君得以有机会细细研味外公画作的每一个细节。这些日日夜夜的观察积累,让他越发体会到其中的精微妙处。比如那幅著名的《Kiss》,几丝嫩柳在水面上点出涟漪,祖母亲切地抱着幼童,两人脸颊的弧线相交——按理说,人脸是无法呈现这种透视效果的,但在这幅画里,却意外和谐,那种祖孙间的亲密感令人心领神会。人物脸上不着五官,头发、服饰都是乍看来十分随意的寥寥几笔线条,但正是这种精妙的“随意”,让人难以把握和模仿。

  每遇有疑处,宋菲君向小姨虚心请教。从两人的交流中不难看出,小姨并不因菲君不是专业画家而降低要求,反而因为将他视作丰家艺术传承人而更加不怠。小姨作为第二代传人,对仿丰画颇有心得,除了摹画,她还督促宋菲君练习书法,因为题款也是画的重要部分,“光是画像,字不像,也不行”。丰子恺的书法和他的画一样,极有特色,漫看去随意自在,细看却内在勾连有章法,章法中又透出些许雕饰落尽见天然的童真趣味。小姨把宋菲君的字挂在墙上再三端详,觉得虽然“像”了,可是和原作一比,就显出某种拘谨呆板。宋菲君悟到,艺术到底与科学不同,常人和天才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能做的惟有像外公写给他的条幅那样,“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为此,他曾经专门制定了一个“练字计划”,决心用一年练1000页,按月记录,每完成一页,画一笔“正”字。这份“打卡记录”至今仍附在笔记中,能看到有些月份后面还注明着出差某处的字样,而且经常一连几个月都在出差,业务繁忙异常,“正字”却坚持不懈。一年下来,1000页的任务完成了约750页,离初定的小目标差了些,但贵在从春到冬坚持了下来,书法也越发精进,渐趋接近丰子恺书法的神韵。

  但饶是如此用功专注,漫长的三十年中,宋菲君也有过几次难以为继甚至想放弃的时候。譬如在一封2008年9月的去信中,他似乎对自己当时的状态不甚满意,向小姨承认寄去的五幅画“都有毛病”,并坦承自己的瓶颈:“我前面有两个高峰,一个当然是外公,仰之弥高,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还有一个就是你。而且越学越觉得距离远,而不是距离近。”他打比方道,学艺如登山,登山运动员都想登顶,但“我这个运动员是怎么都登不了顶的”,越登,越认识到那山的高远。从在上海读中小学,到上北大,到工作,宋菲君一直都是个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但在艺术这件事上,模仿永远无法超越原作,况且原作是丰子恺,这是没有办法的客观事实。

  有趣的是,在这封信上,小姨却一如既往,仍把他信中写得不好、不清楚的字圈出来,用红笔批注,严格中似乎又暗含一种激励。每想搁笔时,宋菲君会想起她起初对自己“十年磨一剑”的鼓励,想起传承的责任,那个凡事只要做就要认真做到底的人格又会战胜,于是又继续提笔画下去。对于“登山”的瓶颈,小姨自己是用另一种谦卑的心态去面对的:既然无法超越,就不作他想,只专注朝山不断靠近。因此,她对宋菲君唯一的原则性要求也是,只能模拟,不能创作,画得“越像”就越成功。宋菲君一直谨遵这个教诲,日复一日,精益求精,反复去研摩、临摹。仿丰画作为一种品类,不仅丰家的后人画,也有其他人在画,当然也有用丰子恺的风格另开生面创作的,各自的想法和目的不同,宋菲君觉得都无所谓,只是小姨和他自己选择不去逾越这个界限。丰家后人对丰子恺及其艺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敬和爱,难免就会有更多的考虑,也是一种守护。

  丰子恺画作甚多,有时同一幅画还会重复画,因此市面上难免鱼目混珠,号称真迹的赝品极多。正宗丰氏后人宋菲君的仿丰画声名渐起,就有商人找到他,许以高额报酬,让他画完后不要署自己的名字,署上“子恺”。这种违背原则的事,自然被宋菲君坚拒。他认为,署上“菲君”,盖上“仿外祖遗墨”,赠予朋友,或通过画展卖给喜欢丰子恺的有缘人,这画和情感都是“真”的,也能让人们放心,毕竟“没有人仿我的画”。至于通过画画得到多少钱,那丝毫不重要,他本质上是个物理学家,不靠此生活。他只是希望,“能在传承上do something(做点什么),那么从前跟外公学画也就没白学了”。

  认识的人戏言,宋菲君是“被物理学耽误了的艺术家”。艺术面前,宋菲君不敢称大,但闻此言,心中多少也略感欣慰:经过这不易的三十多年,如今多少也被认可了,算是不负丰家。至于能不能继续传下去,他也像外公的教育理念那样,深知此事不可强求,且世殊时异,一般人也下不了这么大功夫,因此也不作多想。如今,科研业务、画仿丰画,连同业余爱好京剧,是他为自己晚年定下的“三件事”,他希望能如此充实地度过未来每一天。

《Kiss》丰子恺绘《Kiss》丰子恺绘
《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丰子恺绘《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丰子恺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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