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里的旧时光

●肖良波

不久前，我收拾家里地下室的杂物，在一个柜子里看到一支铁皮手电筒。它的外壳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就会散架似的。见到它，过往的时光蓦地在脑海里浮现。

上世纪80年代，我生活的农一师（现一师）九团因用电紧张，每晚12时会准时停电。停电后，整个连队便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悬挂在空中的月亮，洒下一片昏黄的光。

那时，连队没有路灯，晚上孩子们出去玩耍，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一不留神，掉进路边的涝坝里。

我当时很希望家里能有一支手电筒，晚上出去串门时可以照明，那该多好呀。

父亲说，手电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买得起，却用不起。因为用手电筒就要买电池，一节电池用不了多久电就用完了，又得购买新电池，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于是，我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手电筒。

有一天，父亲突然拿回来一支崭新的铁皮手电筒，他笑着告诉我们说：“这是连队发的，给上夜班放水的同志用的。”

铁皮手电筒拿在手上十分轻巧，镀银的铁皮外壳光滑莹润。把手电筒的底盖旋开，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两节电池。手电筒的外壳中间有个推动式开关，把开关轻轻往上一推，“咔嚓”一声，一道亮光刷地射出，在空气中微微颤动，那光比煤油灯的光亮多了。我们兄弟几人拿着手电筒左看右看，十分开心。

等到夜幕降临，趁着父亲不注意，我迫不及待地把手电筒拿出去玩耍，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我紧紧握着手电筒，把它往天上一照，一束雪白的光笔直地射向天空，星星都黯然失色；把它往路上一照，路面立即亮如白昼一般……

一群小伙伴跟着我到处跑到处照，像出笼的小鸟，欢呼雀跃。同学汪军见我有手电筒，就提出拿他的小人书和我换，让我把手电筒给他玩一会儿。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后来，我们还用手电筒照树上的鸟巢，爬上树去抓鸟……

那时，父亲经常放夜班水。以前放夜班水的时候，父亲提着马灯在地里忙碌，常因放水过多淹了庄稼。有了手电筒后，父亲放夜班水时，只要用手电筒一照，就把每块地的放水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再也没有因为放水过多淹了庄稼，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为了节约用电，在月光明亮的晚上，父亲只在查看放水情况时才打开手电筒。

后来，我上初中了，晚上常和同学一起去学校上晚自习，母亲让我把手电筒带上。晚自习结束后，外面漆黑一片，我打开手电筒，在明亮的光晕中，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讨论白天的功课，商量周末的去处，十分惬意。

那时的我，手握手电筒，仿佛握住了平安和幸福，心里暖洋洋的。

上世纪90年代，一师投资在阿克苏西大桥建设了水电站和火电厂，发的电源源不断送到各团场，职工家庭的日常用电问题基本解决了。市场上出现了便捷的可充电电筒、强光电筒、超亮电筒。智能手机出现后，里面自带的电筒让照明更为便捷，铁皮手电筒已然成了老古董。

如今，这支铁皮手电筒虽然已不再发光，但那些被它照亮的日子，想起来依然是那么温馨，让我眷恋。是它，给了我绵长的爱和温暖，让我懂得珍惜，认识到光明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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