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四川在线
四川在线记者 成博 肖姗姗 阿来书房供图
8月26日下午1点,由川观新闻、封面新闻、上行文化主办的阿来“杜甫 成都 诗”系列讲座迎来19讲。本场讲座中,阿来以“忧国与怀乡”为主题,再次深入杜甫的内心世界,展现一代“诗圣”咏史怀古、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
“过去几期我们讲杜甫诗,主要是贴近成都来讲,讲他在成都的生活、成都时局变化对他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影响。大家可能就会觉得,是不是他所有对现实对时事的关怀都是发生在眼前?”讲座开始,阿来介绍这一期的主题如何确定,“在成都期间,他其实也是心系北方、心系朝廷。对那个时代的人来讲,心系朝廷其实也就是心系天下、心系国家安危”。本期讲座中选取的《登楼》《黄河二首》《大麦行》《天边行》《忆昔二首》《至后》《恨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等作品,就是杜甫流寓蜀中,仍然不忘“忧国与怀乡”的证明。
初到成都时,杜甫曾写下《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春日成都繁盛的花事令饱经北方战乱的杜甫感到欣喜,但到了《登楼》中,杜甫观花的心情变成了“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阿来表示:“成都的社会环境虽然相对安定,但在当时,国家正处在‘安史之乱’以来频繁的战乱之中,不光是安禄山作乱打乱了北方大局,各地军阀也在兵变,这引起了客居成都的杜甫更复杂的情感跟心情。”面对“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的时空情境,无可奈何的的杜甫,想到了那个遇到刘备之前、在隆中有些怀才不遇的诸葛亮,每日只能通过吟诵传说是诸葛亮所作的《梁甫吟》来排遣心中的情绪。
除了天下动荡、感时忧国,杜甫在蜀中所切身经历或听闻的兵灾更触发了他诗人的悲悯。《黄河二首》中吐蕃击败海西军侵入长安、供应前线导致蜀中百姓家没有余粮的景况杜甫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期待着有一位贤能的君王能够消弭战乱,他发出了“愿驱众庶戴君王,混一车书弃金玉”的感叹。“杜甫了不起,他那时候看到要解决天下纷争,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放下文化差异、放下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别,大家书同文、车同轨,建立同样的文化信仰,最后建立高尚的道德,基于共同的国家信仰才能平定这种纷乱不休的局面。”阿来说。
到了《大麦行》中,杜甫写到了今天巴中、汉中一带,大唐军队与诸羌军队之间“抢秋”与“防秋”的拉扯。“大麦干枯小麦黄,妇女行泣夫走藏”,眼看丰收在望,当地的男男女女却并不高兴,“秋天庄稼成熟了,不等农民收庄稼,双方的军队都出动去抢庄稼,谁能拿到粮食谁就好说,”阿来说,杜甫注意到,当地无力保护当季收成,所以“岂无蜀兵三千人,部领辛苦江山长”,士兵们从成都出发,又一次远离家乡去与敌人战斗。“杜甫写这首诗,既同情当地的老百姓,也同情这些士兵和军人。”
但是,在忧国与怀乡的情绪驱动下,杜甫也不是只有沉郁,当他听闻官军收复河南河北、想着可以返回故乡时,也曾经有过“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时刻。“大概762年、763年的时候,杜甫听到安史之乱被平定的消息,后来证明这是一条假消息,但对当时的杜甫来说,这条假消息也令他激动了很久,并且写下了《闻官军收河南河北》。”阿来说,“在成都的时候,杜甫经常说自己老了,但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河南老家的时候,他说的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五十多岁的老头,突然觉得自己还年轻了。”
讲杜甫的忧国与怀乡,阿来认为,这些作品透露出一种“史诗”的气质,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历史。阿来引用美国学者哈罗德·布鲁姆的话说,史诗重要的精神气质在于人的“不懈”。“危难时,坚韧不拔是不懈;安定时,发现美——事物之美,生活之美,也是一种不懈。这也是某种英雄主义,中国古人称之为‘九死未悔’。苏东坡更有‘九死南荒吾不恨’的诗句。”阿来表示,“抛头颅洒热血,是英雄主义。如司马迁般忍辱负重,完成自认为的天赋使命也是一种英雄主义。而杜甫显然就是后一种英雄主义。我们今天读杜甫,读他的忧国诗、怀乡诗,除了读出当时时代的悲怆、他个人生存意味之间的那些尴尬以外,更要从他的诗里得到那种经过升华的,从语言到情绪、到我们国家意识、文化意识的那种美丽。”
据悉,本场讲座也是本系列的倒数第二讲。从2022年2月12日,杜甫1310岁生日那天,到2023年8月,读者们跟随阿来的脚步,穿越古今,见证了杜甫在成都的喜怒哀乐,起落沉浮,更见证了大唐的昌盛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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