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彩行大运 | 独流运河往事:从这座木桥说起

津彩行大运 | 独流运河往事:从这座木桥说起
2021年10月24日 13:57 津云

“碧浪平堤水气腥,暮烟无际片帆停。市楼醋窨桃花紫,村店鱼穿柳条青……”清代诗人边浴礼沿运河乘船经过独流镇,写下了他看到的景象。草木葱茏,河水荡漾,市井坊间一片繁华烟火气,仿佛把读者带到了美丽的江南。

千里运河,自南向北,来到和子牙河、大清河的交汇处,三流合一,千年古镇——独流的名字由此而来。千载之间,运河上舟楫往来,商旅穿梭,生生不息的运河水,滋育着独流的繁华和兴盛。

独流的运河印记,是鲜明而深刻的。记者来到了这座依河而兴的津门西南小镇,从那座静静矗立在河上的百年木桥,从独流老人的记忆里,又依稀看到了当年水旱码头的热闹,运河的波涛声,纤夫的号子声,摆渡倌的吆喝声……一起汇成了一部未曾远去的运河交响曲。

昔日独流运河码头(资料图)

家乡要建桥,不给钱也干

南运河穿独流镇而过,位于镇区的河段长约3里。然而,历史上很长时间内,这3里长的运河上没有一座桥,两岸百姓往来出行非常不便。

1938年,当地准备建设一座木桥,这在全镇是一个轰动性的消息。独流镇上能工巧匠云集,擅长造船的、修房盖屋的老师傅大有人在。听说家乡要建桥了,老百姓心里高兴,工匠师傅也有了施展手艺的机会。

镇上的陈继荣师傅是一位木匠,被征调参与修桥时,他刚刚30多岁。虽然修桥是义务劳动,没有一分钱报酬,但陈师傅和另外几位工匠并没有计较,而是带着一帮年轻后生投入了火热的建桥工作。

“嚯,咱家可是要造桥了,再也不用坐摆渡了!”今年74岁的张秀卿是独流镇一位退休干部,也是从事地方志《独流史话》义务编纂工作的热心人,他回忆,陈继荣老师傅健在时,曾这样对他说起能够参与建桥的自豪之情。

不仅没有工钱,工地上连饭也不管。老师傅们没有怨言,他们白天施工,休息时家里人把饭送到工地,吃完饭接着干,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经过几个月的施工,一座漂亮而结实的木桥横亘在运河河面上。

独流木桥用原木做桥墩,木板做桥面,桥孔可以容纳大型漕船通过。同时,在南侧来水方向还设置了两个三角形的“分水箭”,在水流速较大时可以起到卸力和保护桥体的作用,设计非常巧妙。

“老师傅告诉我,咱这个桥没有一颗钉子,都是用的传统榫卯结构,各处都严丝合缝,非常坚固。”张秀卿回忆道。这座桥的建成是独流人的骄傲,体现了独流工匠的工艺水平,“有钉子那还叫手艺吗?”

使用中的独流木桥(资料图)使用中的独流木桥(资料图)

木桥的落成便利了独流百姓。尤其值得铭记的是,这座木桥经受住了1963年特大洪水的考验,被水冲得“咔咔”作响仍然屹立不倒,成为受困群众转移的“生命桥”。

奈何岁月沧桑,木桥逐渐老去,还一度成了危桥,矗立至今,独流木桥经历了数次加固和修缮。据考证,这座桥是华北地区运河上现存的唯一一座木桥,极为珍贵,已被列为天津市文物保护单位。

近年来,天津市成立了大运河文化保护传承利用领导小组,不断加强文物保护,开展大运河沿线文物修缮工作。据了解,目前独流木桥保护方案已经立项,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整修。

修缮中的独流木桥

“小链儿,上船了!”

独流镇因河而兴,在没有桥的大部分岁月里,正如陈继荣老师傅所感慨的,两岸人员的往来,靠着一种原始而充满诗意的交通方式:摆渡。

那时的摆渡,是在河两岸各打一个桩,然后把铁链拴在桩上,船过河时,摆渡倌不用篙和桨,而是坐在船上用手拉着铁链,一点点往对岸移动。河面上有船通行时,就把铁链从桩上解开扔到河里,待船通过后再系上。

今年88岁的沈建章家在镇区北部的北刘村,他的成长岁月一直和摆渡相伴。上小学时,他要先坐摆渡过河,然后顺着河到下游的下圈村去上学。

渡口的摆渡倌是村里的吴大爷,在沈建章的记忆里,他是一个和蔼的老爷子,虽然刚刚50多岁,就已经一大把白胡子。每到刮大风的天气,运河水还会起浪,呼啦啦地拍打着岸边。不管什么样的天气,吴老爷子天天准时在渡口盯着。

沈建章向记者讲述运河摆渡故事

在当时,摆渡是个半公益性质的营生,一般都不是壮劳力来干,而年纪大一些的村民做摆渡倌,也并不指望挣多少钱。沈建章记得,有陌生人过河的,会给吴大爷扔下几分钱,有本村没带钱的,往往就不收钱了。沈建章因为天天要去上学,父母每个月给吴老爷子几毛钱,算是“包月”。

时间长了,沈建章和老爷爷熟了,见面都会亲切地叫声“大爷”,而吴老爷子也招呼着他的小名:“小链儿,快上船!”摆渡船横渡运河时,沈建章会和小伙伴一起,调皮地帮老大爷一起拽铁链。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对岸,然后背着小书包去上学。

摆渡,可以说是运河人家的一种基本出行方式,甚至在木桥建好后,沈建章所在的北刘村摆渡口仍然存在着。和走木桥相比,坐摆渡可以抄近路,省很多时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三里的镇区河面上陆续建起了七八座桥梁,摆渡这一行业才慢慢消失。

……

“要过的赶紧哪,要锁摆渡喽!”70多年过去,吴老爷子的吆喝声,仍然清晰地印在沈建章的脑海里。

从“扛大个儿”到“凫水干活”

沈建章生于1934年,大约20岁出头时,他在运河码头当上了搬运工。每天的工作,就是从船上卸粮食,或者给苇席装车运走。“我年轻时候啊,是脚行,就是扛大个儿的,哈哈!”沈建章笑容和蔼地对记者说。

沈建章年轻时体格健壮,爱好习武,扛大个儿也可以轻松应对,一干就是十年。他可以每次扛起180斤一袋的粮食,从船上扛到岸上,再爬台阶,卸到粮囤里。有时候还要扛当地出产的苇席,240斤一捆的苇席,他扛起就走。

一出太阳就开始干,中午歇一个多小时,一直干到晚上。等到晚上到回到家吃完饭,睡一宿觉,第二天就又恢复了体力,接着干。“习惯了就行了,要是第二天累得动不了了,哪行呢?”沈建章表示。

扛大个儿,拉纤子,几乎称得上是运河边上最重的体力劳动了。有数百吨的漕船通过,必须有纤夫拉纤才能行进。“那拉纤的,喊的号子好听着呢!拉起来后,人腰弯得能贴着地面了……”张秀卿说。

旧时行走在独流运河段的帆船和纤夫

独流人勤劳能干,和运河水一样,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和沈建章相比,小整整一代人的沈俊兰境况好了一些,因为运河,他的生活更多了一些趣味。

生于1955年的沈俊兰,长期在家乡务农。20岁时,村里知道他水性好,让他到三河汇流口外去拔青麻(制作麻绳用)。沈俊兰带上镐头,拿上盆子,把物品放到盆里,跳下运河就出发了。

运河水自南向北流,沈俊兰水性极好,一路顺流而下,过了子牙河,再过独流减河进洪闸,最后游过大清河,一共游了至少5里水路,才来到了地头,接着抡起镐头干活。

回忆当年这个看起来有些传奇的经历,沈俊兰却觉得很平常,“顺流而下,省劲,比走路还快!就是农村的狗刨,其实都用不着刨,水推着你就走,哈哈!”

还有,他和小伙伴们打完羊草,在河里戏水,还会站在那座木桥上,往运河里玩跳水……生于运河畔,生活有艰辛,但也充满着快乐和欢笑。

沈俊兰担任了30多年村党支部书记,他身上,传承着独流人的干劲和闯劲。早年间开办过工厂,2009年,他在静海城区开办了一家影院,后来在河北省多个地方开设了当地首家影城,后来还把影院开到了四川达州!一如当年镇上的养船人家,沿着运河,把生意带到大江南北。

后记

一个小镇,因为运河,而那么的有故事!如今,运河已停航数十载,但昔日的桨声灯影,在独流人的记忆力顽强地传承着。

时代在发展,独流人已不再像往日般艰辛,镇上社区林立,车水马龙,繁华一如当年。而镇上的主导产业,也从运河漕运转变为机械加工、食品加工、建筑业,有的企业还成为行业内领军企业。

忙碌大半生,年近九旬的沈建章依然精神矍铄。他住在北刘村兴建的社区楼房里,宽敞整洁,每日听听戏曲,会会老友,偶尔也会温习一下年轻时练就的拳法。

事业有成,子女都在城里发展,可沈俊兰更喜欢住在小镇上。朋友来了,带到饭馆里,尝尝焖鱼,吃碗鱼卤面。他期待着,独流能够加强设计,充分发掘自身文化底蕴,做好规划,呈现出一个独具风貌的独流古镇,“留住乡愁!”

沈俊兰的愿望,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实现。“充分挖掘并依托南运河及镇区内水韵、老醋、小吃、武术等各类历史文化资源,以发展历史文化古镇特色旅游业为主线,力争实现充分彰显独流古镇运河文化特色的空间布局……”镇党委书记王刚向记者介绍着独流的“十四五”。

张秀卿(右)和老友

张秀卿,退休多年,却依然为了独流而奔走。他牵头出版了多部关于独流的文献著作,不管哪儿的记者来到独流,他都乐呵呵地和工作人员一起,帮着寻找采访对象,一起回忆独流的“运河往事!”

津云新闻记者 陈庆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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