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航空工业英模罗阳

原标题:追忆航空工业英模罗阳 来源:中国航空报

  今年11月25日,是航空工业英模、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罗阳逝世八周年的纪念日。走进航空工业沈飞新扩建的罗阳纪念馆,馆内珍藏的一幅幅图片、一件件物品和背后一个个感人故事,无不折射出罗阳一生忠诚奉献、淡泊名利的共产党人本色。这种本色,犹如雨后的天空一般明净;这种本色,犹如深秋的大海一般辽阔;这种本色像当年入党时,举着右拳在党旗下宣誓那样忠诚……

  时间都去哪儿了?

  罗阳担任航空工业沈飞董事长、总经理期间,正是沈飞歼15舰载机等多个机型齐头并进、年年攻坚的关键时期,罗阳工作日程安排得非常满,仿佛他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恨不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他的秘书任仲凯回忆说,他吃饭速度非常快,吃完起身就走。出差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就在街边小店随便吃一口。每次出去开会,都是事先订好返程票,极少参加主办方安排的参观活动。

  至于形象就更不上心了,常年穿着蓝色的工装。有一次,秘书发现他的头发有些长,提醒他该理发了,可他太忙了,总是一拖再拖。后来头发实在太长了,他才在秘书的催促下,去了理发店。刚一坐下,罗阳就对理发师说:“简单点儿,越快越好!”片刻,只听理发师“哎呀”一声,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秘书进去一看,罗阳前额的头发被剪了一片。原来罗阳睡着了,头往下一垂,理发师没留意,一剪子下去剪多了。没法弥补,只得将头发理得很短。回到沈飞,大家看了都有些诧异,有人问:“罗总,换发型了?”罗阳尴尬地笑着说:“机型要换了,发型也应该换。”

  王凯是罗阳的司机。用王凯自己的话说:“给罗总开了十年的车,是最累的十年,也是最愉快的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大年初一休息一天,再没有空闲的时候。”罗阳的睡眠太少,难得能把觉睡足。每次一上车,往座位上一靠,就能睡着。王凯心疼罗阳,为了让他多睡片刻,经常悄悄放慢车速。而罗阳发现后,马上就说:“小王,怎么这么慢啊?能不能开快点?”

  2012年11月17日晚,罗阳从珠海出差飞回沈阳。机场出口,看着他满脸疲惫的样子,王凯建议:“要不回家休息一晚,明天再赶去?”作为歼15舰载机研制现场总指挥,他思量片刻,还是决定直接去几百公里外的某海岛,在那里乘直升机飞上航母“辽宁舰”,参加意义重大的歼15舰载机着舰飞行的“大会战”。早一分钟到那里,心里就多一分踏实。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站。登舰后,他一分钟都没休息就上了塔台。有同志劝他歇一会儿,他却说:“前面耽误的工作太多了,得赶回来。”

  知名军事评论员宋晓军曾在微博上评论说:“罗阳在不惑之年后,一直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人。”他太累了,他倒下,也是倒在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上。五十载岁月,三十载追梦,梦未竟,人已逝,徒留战鹰呼啸以慰烈士英魂。

  没见过这样一身灰、一身泥的老总

  2011年初夏雨后的一天,平时干净整洁的沈飞行政办公大楼里出现了一串泥脚印,负责清扫楼梯道的王大姐抱怨道:“这是哪个施工队的到楼里来了?”

  王大姐顺着泥脚印的方向打扫,发现脚印通向的是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她轻手轻脚地擦干净就走开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时发生,王大姐很好奇:“这到底是谁,穿着这么脏的鞋子随便出入总经理办公室呢?”

  又是一个雨后,王大姐正在低头扫地,泥脚印又出现了。王大姐心想这次我可得看看这到底是谁,顺着脚印方向往上看,看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咦!这,这不是罗总吗?他这是去哪儿了踩了这么一脚的泥?王大姐正纳闷的时候,罗阳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大姐哪里知道,罗阳是刚刚从某装配厂房施工现场回来,这两年公司面临的科研生产任务异常繁重,为了满足科研生产需要,公司做出重要部署,决定调整部分生产线,对几个重点厂房进行改造,并全力以赴加快某装配厂房的建设工作。都说投资建设工作是老大难问题,罗阳亲自抓落实,所有的重要技改建设,包括工艺路线怎么安排、地面平面布置怎么安排、哪台设备放在什么地方,他都要亲自过问、亲自抓,所以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深夜、清晨,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参加项目建设现场例会,他在现场;对项目建设做出重要指示和要求,他在现场;对项目进度进行督战,他在现场。

  有一次,罗阳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现场,看20吨天车安装得怎么样了。他对施工人员说,将来这是用来吊飞机的,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施工人员是外单位的,悄悄打听这人是谁,当得知是公司的老总时,他们都感叹:“没见过这样一身灰、一身泥的老总!”

  2011年8月,罗阳提出为满足重点型号研制进度需要,保证项目建设时间,某厂房要想方设法确保年底封闭供暖,达到工装进场安装条件。在此后的几个月里,技改管理人员、现场施工人员经常会看到罗阳出现在工地上,由于施工现场灰尘暴扬,他的裤腿和鞋子上每次都挂满了灰尘,雨天又沾满了泥水。于是就出现了清洁工王大姐经常看到的那一幕。

  找一张标准照怎么这么难!

  2012年11月25日,在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战机于“辽宁舰”上成功着舰后,罗阳,这位歼15研制现场总指挥、沈飞的掌舵人,突发心脏病,猝然离世。

  罗阳去世后,到罗阳家里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走进他简朴的家,像是走进了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老式的装修,陈旧的家具。客厅里的6盏灯,有3盏是不亮的,一张老旧的桌子,一碰就嘎吱嘎吱作响。人们不由得十分感慨:“一个国有大企业的老总,怎么住这样的房子?为什么不重新装修一下?”

  这间房子,是罗阳在航空工业沈阳所工作的时候搬进去的。一个普通小区里的一个普通单元,他一住就是十几年。调到沈飞工作以后,公司考虑到他上班远不方便,3次研究调整他的住房,都被他拒绝了。他说:“我们家人口少,现在的房子已经足够住了,不必再考虑我的住房问题。”

  妻子王希利多次对他说:“咱们不要新房子,但把这个房子重新装修一下总可以吧?”

  “可以啊,等过一阵儿我有时间的。”罗阳这样答应了好多次,可是一直到最后,斯人已去,屋子如旧。

  家里的窗户变形了,到了冬天直往屋里灌风,罗阳就买来密封条自己动手。他不想给单位和同事添麻烦。难怪妻子说:“他的心中只装着单位,只装着工作,唯独没有他自己。”

  很多人认识罗阳,是从他的遗照开始的。谦逊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憨厚,温和地迎接着人们关注的目光。谁又能知道,这样一张遗照,竟是连夜从一张庆典合影里抠图做出来的。

  2012年11月25日深夜,罗阳猝然离世的当天晚上,沈飞办公室副主任吕殿凯翻遍电脑里的罗阳照片,这位办事沉稳细致的老主任,不禁掩面失声痛哭:“一个大军工企业的老总,找一张标准照有这么难吗?!”

  真的就这么难!罗阳生性低调,别说照片,偌大一个沈飞几乎找不到他的采访影像,只有他在生产现场的一些镜头。上级领导来视察,他让技术主管介绍工作,自己跟在一旁;集团公司领导合影时,作为主机厂一把手的罗阳总是往旁边站,秘书提醒他应该往中间靠,他却说:“这种事情,站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吕殿凯多次让他补拍标准照,他总是嘴上答应,从未行动。

  沈飞负责摄影的同志最愁的就是给罗阳拍照。2007年刚上任沈飞总经理时,罗阳的头发还是乌黑油亮;到2010年,额前的头发已经盖不住头皮了,再后来的一张侧影,后脑勺几乎秃了。当国人为中国航空事业的飞速发展欢呼的同时,也是罗阳和他的团队最为辛苦的时刻,他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去注意自己的形象呢?

  罗阳就是这样很低调很本色的人,直到他突然离去,人们才发现,一个如此平常的人,居然干出了那么伟大的事业,一个人优秀到非常平常,那是一种何等高的境界。(徐光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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