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老梁市监论谈
江苏连云港市东海县“报废汽车黑生意”被央视曝光。
被媒体特别是央媒曝光,存在监管不力问题的相关职能部门被追责问责,几乎是必然的,这已经是近年来各地处理舆情事件的惯用“套路”了。
而准确把握相关部门的法定职责则是精准追责的前提。
针对东海县商务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自己没有执法权”这一问题,昨天本号推送了《央视曝光报废汽车黑生意:商务局和市监局之间来回“踢皮球”?老梁点评》一文。由于网上查不到东海县是否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的信息,因此老梁在文中说:“退一步讲,即便后来东海县确实是将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划转到市场监管局了,但商务领域的日常监管权还仍然是在商务局的,其没有‘执法权’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
按照《行政处罚法》第十八条“国家在城市管理、市场监管、生态环境、文化市场、交通运输、应急管理、农业等领域推行建立综合行政执法制度,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国务院或者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可以决定一个行政机关行使有关行政机关的行政处罚权。限制人身自由的行政处罚权只能由公安机关和法律规定的其他机关行使”的规定,如果东海县确实是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的话,那么应该是有江苏省人民政府的批复的,其中会对两部门行使行政处罚权和日常监管权事项予以明确,如《山西省人民政府关于晋中市跨部门行使商务和粮食领域行政处罚权的批复》中就明确规定:“上述领域行政处罚权相对集中后,法律、法规规定的与上述范围内行政处罚权有关的行政检查权、行政强制权也依法由晋中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实施。晋中市发展改革委和市商务局依法承担日常监管工作,行使与日常监管相关的行政检查权和行政强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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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类事项是需要社会公众特别是管理服务对象周知的事项,因此这类批复原则上都是公开发布的,如上面山西省人民政府的批复就是在省政府网站上公开发布的。
但老梁不论是在江苏省政府的网站上,还是在连云港市政府、东海县政府的网站上,都查不到省政府的相关批复。
我们假定东海县确实是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了,那么之所以在三级政府网站上都查不到省政府相关批复,老梁猜测大概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省政府结合江苏省实际认为这类批复不适宜公开发布因此没有公开发布,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连云港市或东海县未经省政府批准就擅自决定东海县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按照省政府批复精神确定两部门的责任就行了。
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事儿可就大了,那连云港市政府或东海县政府就涉嫌违法了(违反《行政处罚法》第十八条规定超越职权决定一个行政机关行使有关行政机关的行政处罚权),当然,其擅自作出的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的决定也是无效的。诚如是,这可能就是东海县报废汽车回收行业监管职责不清、管理混乱的根源所在了。
事实上,如果东海县报废机动车回收行业监管职责明确的话,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发生此次“报废汽车黑生意”事件的,因为江苏省商务厅等7部门部署的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的为期4个月的报废机动车回收行业专项整治行动7月底才刚刚结束。东海县报废汽车黑生意被央视曝光表明,东海县的此次专项整治行动是走了过场了。
从江苏省商务厅等7部门联合印发的《江苏省报废机动车回收行业专项整治行动方案》中也能十分清晰地看到,不论商务领域的行政处罚权是否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了,商务部门对报废机动车回收拆解活动实施日常监管的职责都是“牢不可破”的。
2024年3月29日江苏省商务厅网站公布的《江苏省报废机动车回收行业专项整治行动方案》在“职责分工”中明确:“商务部门:牵头做好综合整治工作,公布违法线索举报热线和资质企业回收业务热线电话;对报废机动车回收拆解活动实施监管,会同有关部门依法查处违法违规行为;……”,“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事项的市场监管部门,依法依职能查处非法回收拆解报废机动车等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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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明,在江苏省范围内,即便是商务领域的行政处罚权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的地方,市场监管部门承担的职责也只是对非法回收拆解报废机动车等违法行为行使行政处罚权,日常监管职责也仍由商务部门行使。这与老梁昨天文中所说的“退一步讲,即便后来东海县确实是将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划转到市场监管局了,但商务领域的日常监管权还仍然是在商务局的,其没有‘执法权’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观点完全一致。
上轮机构改革以来,关于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的方式,各地不尽相同,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如上面提到的山西省的“一地一批”模式,另一种是上海、浙江等地的“全省(直辖市)一盘棋”模式。但不论是哪种模式,省级政府都会在《批复》或《决定》中明确“市场监管部门行使行政处罚权,商务部门承担日常监管职责”。如《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将商务领域塑料污染治理行政处罚职责由市场监督管理部门集中行使的决定》中就明确:“由市场监管部门承担本市商务领域塑料污染治理行政处罚权以及与之相关的行政检查、行政强制权职责;由商务部门承担商务领域塑料污染治理的规划编制、政策制定、宣传培训、日常监督等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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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市县级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的《决定》或《批复》只要是依法由省级人民政府作出的,那么有关行政处罚权和日常监管权的职责划分就是清晰明确的,就不会出现职责不清、管理混乱的问题。
我们仍然假定东海县确实是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了,也假定是经过省政府批复了,那么毫无疑问,这次被央视曝光的“报废汽车黑生意”问题,日常监管责任就在商务部门身上——当地商务部门说自己没有执法权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不仅仅是行政处罚权是“执法权”,日常监管权也是“执法权”。
在什么情况下市场监管部门才需要承担责任呢?如果商务部门在日常监管中发现了非法回收拆解报废机动车等违法行为,认为需要立案查处移交给市场监管部门了,市场监管部门没有及时依法立案查处,放纵了违法行为,那市场监管部门就是失职渎职了,就应当被追责问责。
如果商务部门履行日常监管职责不到位,没有向市场监管部门移交过案件线索,那追责问责就跟市场监管部门没什么关系了,那就纯粹是商务部门自己的事儿了。
为准确把握两部门日常监管和行政处罚职责如何有效衔接,推荐大家再认真学习一下《行政处罚职责划转市场监管部门后,商务、盐业部门就啥都不用管了吗?不是!还必须做好这些工作……》(点击标题查阅原文)。
综上,老梁建议,如果对此次“报废汽车黑生意”事件启动追责问责程序的话,那么不妨按照这个顺序来:
1.查清东海县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的决定是否经过江苏省政府批准,如果未经省政府批准,那么就要查清是连云港市政府擅自决定的,还是东海县政府擅自决定的,并严肃追究决策者责任。
2.如果东海县由市场监管部门集中行使商务领域行政处罚权的决定确是经过江苏省政府批准的,那么需要查清东海县商务局履行日常监管职责是否到位,是否向市场监管局移交过案件线索,如果日常监管职责不到位,未将发现的违法线索及时移交给市场监管局,那么应当严肃追究商务局失职渎职责任。
3.查清东海县市场监管局是否收到过商务局移交的案件线索,对收到的案件线索是否及时依法立案查处,如果存在对商务局移交的案件线索没有及时依法立案查处的问题,那么应当严肃追究市场监管局失职渎职责任。
老梁最后要提示的是,遇到事儿了,是谁的责任就应当由谁扛,谁都不应该试图甩锅!因为,敢于担当作为,这既是政治品格也是从政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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