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模式水土不服 复星系开启“卖卖卖”模式

　　来源：华夏时报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吴敏 北京报道

　　进入三十而立之年的复星集团，却在这一年开启了“卖卖卖”的模式，连一向重视的保险板块，也不例外。

　　9月19日晚间，新华保险公告称，复星国际（0656.HK）15日减持公司H股后，复星系公司对新华保险持股比例降至5%以下。这是2016年举牌新华保险以来，复星系对新华保险持股比例首次跌破举牌线。

　　在减持新华保险之前，复星系还计划转让永安财险大部分股权，4家复星系公司中3家将出清永安财险股权，持股比例将大幅缩减。今年4月，复星系还出售了一家美国保险公司ATG 100%股权权益。

　　年内减持三家保险公司股份

　　回溯来看，2016年8月，复星高科技、Fidelidade -Companhia de Seguros，S.A、鼎睿再保险公司、南京钢铁联合有限公司等复星系公司在二级市场大举买入新华保险，并达到举牌线。此后几年，复星系继续增持，截至2022年9月14日其持有新华保险股权比例为5.84%。

　　此次，复星国际减持新华保险H股0.84%股份后，复星系持股比例精准降至4.9999%，低于5%。对于减持目的，复星系表示是出于正常投退安排，且不排除在未来12个月内根据证券市场整体状况、上市公司发展及其股票价格情况等因素，调整拥有上市公司H股股份的可能性。

　　首都经贸大学保险系副主任李文中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通常来说，股东减持所上市公司股权主要原因有三点，一是投资目标已经实现，将投资标的变现后再寻找其他投资机会；二是环境发生变化，对原投资的企业或者行业不再看好，重新寻找其他投资机会；三是自身财务上存在资金需求，通过减持来满足该需求。不过，复星系此次减持新华保险将持股比例变为4.999%，可能还有刻意回避持股5%以上股东要履行更严格信息披露义务要求的意图。”

　　实际上，在减持新华保险之前，复星系还计划转让永安财险大部分股权。

　　9月8日，永安财险在官网发布两则股权变更公告，从公告内容来看，“复星系”旗下四家子公司持有的永安财险部分股权分别转让给陕西财金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和陕西信用增进有限责任公司。转让完成后，“复星系”旗下三家子公司将退出永安财险股东行列，仅余一家子公司继续持有永安财险14.68%股权。永安财险在公告中表示，上述股东变更事项尚待陕西银保监局批准后生效。

　　除此之外，今年4月，复星国际还同意旗下间接全资附属公司以7.4亿美元出售所持Miracle Nova I （US），LLC全部股权，而该公司间接持有ATG 100%股权权益。ATG是一家专业的财产和意外伤害保险公司。

　　对此，复星国际表示，目前的市场为本公司提供了释放目标集团价值的良好机会，出售事项将使本公司能够重新分配资金到未来的投资机会和寻求其他机会。

　　复星国际强调，集团将继续坚定地致力于以保险为导向的综合金融能力并将发展保险作为主要增长引擎之一，出售事项并未改变集团致力于余下保险及投资业务的承诺。

　　对于复星系连续出售旗下保险公司股份的原因以及下一步是否还将有相关动作等问题，《华夏时报》记者曾联系复星方面采访，但截至发稿，尚未获得对方回应。

　　但在李文中看来，复星系进一步减持的可能性比较大，复星系此次减持新华保险股票有刻意回避监管为后面更大比例减持创造更宽松条件的可能。

　　李文中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复星系今年以来减持上市公司股份非常频繁且规模较大，且不限于保险业。因此，这种减持原因不太可能是投资目标已经实现或者不看好投资行业或企业，更像是其自身的财务需要，实际效果如何现在不好评判。”

　　的确，今年以来，复星系宣布减持及已完成减持的参控股公司已经至少达到13家，包括A股的复星医药、豫园股份、金徽酒等，以及港股的青岛啤酒、新华保险等，减持金额超百亿。但最为人乐道的，还是其对保险板块的减持。保险虽不是复星的核心资产，却是其一直强调的核心理念。

　　复星系的保险版图

　　被誉为“中国巴菲特”的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不论是在公开信还是媒体采访中，都从不掩饰自己对“巴菲特模式”的崇拜。他曾在媒体采访中直言：“我们发现巴菲特模式以及他运用保险资金进行投资非常符合我们的业务发展需要”，并在公开信中直言，复星推崇巴菲特模式的原因在于，巴菲特的资金来源主要是保险公司的浮存金，他的资金是负成本、负利率的。

　　所谓“巴菲特模式”，简单理解，是通过收购保险公司，将低成本获得的保险“浮存金”作为源源不断的投资资本，然后通过投资“滚雪球”扩大资产。

　　早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郭广昌也毫不讳言要复制巴菲特的“产业+ 保险+投资”发展模式，他认为，复星要大力发展资产管理业务，将向以保险为核心的投资集团转型，以对接中长期优质资本，将复星的投资能力与保险相嫁接。

　　于是，2007年，郭广昌率领复星集团第一次进驻保险业，参股成立了永安财险；2011年，又联手美国保德信金融集团成立合资寿险公司复星保德信人寿；2013年，联合国际金融公司（IFC）在香港成立鼎睿再保险公司；2015年，复星收购葡萄牙保险集团（CSS）80% 股权；2017年，与另外五家公司发起成立了复星联合健康保险。从国内到海外，复星集团的保险版图不断扩容，时至今日，已经囊括了寿险、财险、健康险、再保险、保险经纪等诸多业务。

　　复星集团在其官网表示，复星金融产业坚持“保险+投资”双轮驱动的发展模式：一方面充分运营“以保险为核心的综合金融能力”作为其嫁接成长产业的主要融资手段；另一方面，继续充分发挥和推动“以产业深度为基础的并且以PE投资为主的投资能力”，实现“中国动力嫁接全球资源”的成功投资。

　　而投资保险公司也的确曾为复星系提供了融资便利，甚至为其解过燃眉之急。

　　2014年，复星旗下的南钢股份巨亏6亿元，其股票面临退市风险，关联的“11南钢债”也因信用违约风险可能暂停交易，因此价格大跌。永安财险在88.7元以下抄底南钢债券共计2.5亿元，后南钢债券实现本息兑付。同年，永安财险分别购入“太平洋资管——复地集团债权投资计划”及“平安财富-丰华57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共计6.74亿元。2015年，永安财险又斥资5亿元购买“上信-复地集团信托贷款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复星保德信人寿也于2014年、2016年分别向“太平洋资管——复地集团债权投资计划”和“11南钢债”投资了0.18亿元、0.78亿元。

　　2019年8月，复地集团旗下公司发布一只中信信托-聚鑫71号复地投资贷款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总募集金额30亿元，新华保险就购买了近15亿元。复星联合健康则购买了5千万元的额度。2020年4月，复星联合健康斥资8000万元购买了“2020年中诚信托汉江1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汉江1号信托的发行人是武汉复智地产。2020年6月，复星联合健康又投资“德邦海通-复星旅文-三亚亚特兰蒂斯资产支持专项计划”约2527万元。而复星保德信人寿也同样购买了上述两款计划，分别投资了1.19亿元、0.75亿元。2020年12月，复星联合健康还斥资1.2亿元投向“民生通惠-苏州星浩不动产债权投资计划”。

　　李文中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保险公司认购股东的信托计划或者债券属于资金运用方面的关联交易，容易引发大股东对保险公司资金的违规占用，从而损害其他股东和保险公司客户的利益。”

　　水土不服的巴菲特模式

　　实际上，复星系推崇的巴菲特模式在国内也表现出了水土不服。纵览复星系旗下的保险布局，与复星葡萄牙保险及鼎睿再保险的业务规模增长相比，其国内保险业务的发展相形见绌。

　　今年上半年，复星葡萄牙保险实现总保费收入26.3亿欧元，同比增长12.8%，归属于母公司股东之净利润为1亿欧元。鼎睿再保险实现毛保费收入12.24亿美元，去年同期为7.74亿美元。

　　反观复星系在国内布局的保险业务却逊色不少。上半年，复星保德信人寿实现保费收入为11.38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27.78%，净亏损1.14亿元人民币。复星联合健康保险上半年也亏损0.4亿元人民币。

　　整体来看，今年上半年，复星的保险板块表现也不如以往，该公司中报数据显示，复星保险板块归属于母公司股东之亏损为5.42亿元人民币，较2021年同期下降138.3%，复星国际解释称，这主要由于金融资产于报告期末的股价较2021年同期末下降导致。

　　巴菲特当年以保险集团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为平台，利用保险业务提供的大量现金流，为其输送了源源不断的投资资本。这也使得巴菲特的赚钱效应，如滚雪球般骤增。虽然巴菲特也抛售了不少公司的股份，但他始终坚称要对旗下保险公司永久持股。如今，复星系陆续减持旗下保险公司股份似乎也宣告了其如意算盘的落空。

　　李文中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巴菲特模式在国内表现出水土不服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国内外金融市场发展水平的差异，国内金融市场还不是很成熟，投资风险较大；另一方面，国内金融市场和保险市场监管都更严格，保险资金运用受到更严格的监管，引导其投向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项目，否则成本将大幅提高。”

　　此言不虚，银保监会2022年工作会议中提出，要严防银行保险资金被用于盲目“加杠杆”。今年9月3日举行的2022中国保险业高质量发展论坛上，银保监会副主席肖远企还指出，由于保险资金投资范围广泛，很容易涉足不熟悉领域，也容易使一些公司产生无所不能的幻觉，这也是保险公司发生风险的一个重要原因。一些保险公司认为多元扩张能产生范围经济，这种认识也是非常片面的。偏离主业甚至反客为主都是很危险的，主业的向上和向下延伸都应该只局限于增强和巩固主业的业务领域。可以预见，未来任何企业想将保险作为低成本资金来源都将越来越难。

　　今年6月15日，穆迪将复星国际Ba3的公司家族评级，列入“下调观察”名单。穆迪高级副总裁表示，将复星评级列入下调观察名单，反映穆迪担心公开债券市场投资者避险情绪的升温，将令复星本已紧张的流动性再度受压。

　　8月23日，穆迪又将复星国际的企业家族评级调至B1，评级展望为负面。穆迪同时将Fortune Star（BVI）Limited所发行债券的高级无抵押债务评级从Ba3下调至B1，该债券由复星提供无条件及不可撤销的担保。穆迪认为，复星在控股公司层面的流动性弱，控股公司持有的现金不足以覆盖未来12个月到期的短期债务。

　　9月16日，标普将复星国际的长期发行人信用评级和公司的有担保高级无抵押债务发行评级从“BB”下调至“BB-”。负面展望反映了在未来12个月内该公司将难以大幅度延长债务期限，以及出售资产计划存有不确定性。

　　今年以来的密集减持令市场担心复星集团财务情况。而近期的两则传闻更是将复星卷入舆论的风暴眼。虽然，海外出差归来的郭广昌通过微博进行了否认，但风雨欲来的气息却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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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