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讯飞医疗陶晓东：站在AI+医疗风口上 冷静审视技术可提供的价值

　　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 王俊 实习生 秦科 北京报道

　　“AI+”无疑是近年来的大热门话题。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成熟，其在医疗健康领域的应用场景也不断延展。“人工智能（AI）+医疗”，将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医疗环节，有效挖掘、利用数据资源并提高医疗效率，为疾病筛查、辅助诊疗等带来了变革。

　　2016年常被视为AI医疗投资风口元年，从2017年“十三五”卫生与健康科技创新专项规划到2021年《关于做好2021年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工作的通知》，我国不断为AI医疗发展提供政策支持。

　　时间来到2022年，“人工智能（AI）+医疗”历经资本高歌猛进与投资降温，似乎应该更为冷静地审视技术的作用与价值。科大讯飞医疗总经理陶晓东一直坚持“Never send AI to do a human’s job（永远不要让AI去做人的工作）”。要去探索人工智能技术如何辅助医疗，构建人机协同的新型诊疗体系。

　　作为率先进入该赛道的科技代表公司科大讯飞医疗，已打造出自己的AI诊疗版图。在讯飞智联网平台中，人工智能能够提供诊前导诊分诊、病史采集，诊中辅助诊断、诊后患者管理与随访等，因人制宜、因病制宜地分配诊疗方式。而“基层医生+智医助理”的组合，则高效搭建了基层危重疾病、重大传染病的诊疗服务闭环，构建了整套疾病预防管理体系。此外，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初期，科大讯飞的“智医助理”电话机器人紧急驰援湖北武汉、鄂州、随州、襄阳、宜昌等地区，极大提高了基层工作效率及防止交叉感染的风险。目前“智医助理”电话机器人已在全国31个省112个市常态化应用，累计服务7.7亿人次，辅助疫情防控排查超1亿人次。

　　不过，由于医学专业知识复杂，医疗行业门槛比较高，AI技术在此领域进行突破仍有较大难度，AI医疗也存在数据安全、数据效率等方面的争议。医疗AI之路并非坦途，在下一个发展周期中，技术的应用价值和数据合规性值得高度关注。

　　近日，21世纪经济报道对话科大讯飞医疗总经理陶晓东，共同关注“人工智能（AI）+医疗”的行业现状与发展挑战。

受访者供图

　　探索基层AI诊疗

　　21财经：讯飞医疗在AI诊疗有哪些布局和应用？

　　陶晓东：目前AI诊疗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面向基层医生的辅助诊断。我国基层医生的能力和数量有限，讯飞的基层全科辅助诊断系统可以帮助诸如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村卫生室和社区卫生服务站等基层医疗机构，辅助诊断常见病、排查疑似传染病，提升基层医生在诊疗过程中的规范性以及服务能力。在慢病管理方面，通过讯飞的语音技术可大范围传递健康指导和健康干预方案等知识，帮助基层医生随访，通过增加互动频次，智能评估并辅助医生制定管理方案，实现更有效、更高效的慢病管理。

　　第二是面向医院辅助诊疗，在院内数据互联互通的基础上，人工智能可以对患者信息进行整合，帮助医生及时寻求最优决策；诊后管理方面，AI诊疗能够持续关注患者情况，解答常见问题，帮助患者和医生双向判断是否需要专业指导的介入，实现患者诊后管理和康复指导。

　　21财经：我们注意到去年AI医疗投资热度降温，您如何看待这个情况？

　　陶晓东：希望大家能够用冷静的态度去看人工智能在医疗行业里的应用。《黑客帝国》有一句台词叫做Never send a human to do a machine’s job（永远不要让人去做机器的工作），我的观点是Never send AI to do a human’s job（永远不要让AI去做人的工作）。当技术进入到一个行业，需要判断技术在行业里能够提供什么样的价值。从讯飞的角度来讲，第一个是辅助医生，第二个是发现可能帮助医生的场景。

　　面向基层医生有可能是社会层面最受益的，讯飞现在做的基层全科辅助诊断系统，是希望60分的医生在技术的辅助下提供80分的服务，而非让95分的医生做98分的事情，要去判断投入产出比与价值实现效能。因此，我们花大力气，通过基层全科辅助诊断、电话外呼、传染病预警等系统，在不增加基层医生工作量的基础上，提升诊断常见病、多发病和公共卫生服务等方面的服务能力。

　　在2016年投资黄金期，大家的设想都很宏大，目前来看，尤其是医疗影像领域开始降温。我们不去做技术不能完全达到，且跟现有医疗体系有冲突的事情，这可能也是讯飞医疗走在前面的一个原因。

　　21财经：AI诊疗在临床应用中面临着哪些困难？

　　陶晓东：从辅助诊断的角度讲，若考虑三级以上的医院，由于医生的专业性很强，现有的人工智能技术和行业知识积累只能辅助医生在疑难病症中做出诊断。

　　但特定领域里，AI诊疗能够提供辅助帮助，如病例的质检，可以帮助医生避免开药过程中的潜在错误。此外，AI诊疗可以帮助医院判断患者医保信息的完整性和合理性；帮助院外患者进行诊后管理，如基于现有的健康管理、医学复诊知识，为患者提供常见问题的回答；还可以建立一个相对完整的分级分层的管理体系，提高医生管理的患者人数，且在不增加医生工作量的情况下提高患者的康复效果。

　　21财经：讯飞医疗有没有进一步探索新的商业模式？

　　陶晓东：医保是我们探索的新的领域。目前医保审核主要依赖于患者，即医院提交的患者病案首页，包括主要诊断、次要诊断、在院期间的治疗、检查以及出院时状况，通过现有规则无法判断是否存在过度检查、过度治疗、医保范围之外的用药。而人工智能技术能在阅读患者完整病案的基础上挖掘潜在信息，从而针对医保资金潜在的不合理使用，提示医保审核专家进行人工审核。此外，人工智能还在此过程中对业务进行反馈，比如医院在患者治疗过程填写的患者病案是否完整、合理，这涉及自然语言理解的技术以及对医学知识、医保规则的理解，属于探索性的业务。

　　另一新的商业模式是城市级的医疗服务解决方案，包括各地在建的全民健康信息平台，讯飞医疗想在这样的平台上，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赋能地方医疗体系建设和疫情防控效率的提升，引导患者更为有效、有序地就医，推动分级诊疗的落地，提升基层能力进而缓解大医院的压力。

　　组建数据合规团队保障数据安全

　　21财经：刚才您提到的很多地方都涉及到数据问题，目前对哪些数据依赖性比较强？哪些数据是我们必要的，是需要支撑业务运作的？

　　陶晓东：其实，2015年、2016年医学影像人工智能如火如荼的时候，是基于影像、图像进行深度学习，突破人脸识别、指纹识别等核心技术；语音识别技术，也是经历了数据积累、不断模型训练的过程。

　　不过，我认为医疗人工智能领域里面，像人脸识别这种基于原始数据的训练不是最有效的方式。因为医疗数据并非都像人脸数据有丰富的数据，医学领域里面有很多理论知识在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中被忽视，其原因是技术壁垒相当高，比如说临床指南，不需要大量数据，但如果没有精准的自然语言理解技术、没有医学知识表达框架，就没办法将知识点转化成一个计算机可以去使用、去推理的数据的。

　　当然从数据安全的角度，目前医院对数据合规比较敏感，讯飞医疗积极地关注信息安全、隐私保护方面的法规，通过了ISO/IEC 27001的信息安全管理标准的认证和ISO/IEC 27701的隐私信息管理体系认证。从产品的角度来讲，讯飞跟医院合作时也通过了信息安全等级保护的认证，根据行业标准和规范保证数据安全。

　　21财经：公司对于数据有没有专门会搭建合规体系？

　　陶晓东：从讯飞角度来讲的话，我们是专门在研发的部门设置了数据合规的团队。数据合规的问题，我从个人工作经历中2011年就意识到重要性，因此非常关注。

　　目前我们形成了一整套管理体系，从最初的产品设计到产品的上线，整个周期都有网络安全、数据安全团队介入研判。

　　21财经：在数据处理过程中，是如何保障数据安全的？

　　陶晓东：从业务的角度来讲，哪怕不是敏感数据，若跟业务没关系，也是不接触的，这是基本原则。《数据安全法》也重点提到了对数据的保护。此外，一些数据需要根据不同等级来做相应的产品设计和安全保障。总而言之，建立符合国家数据安全法规的健全数据安全管理制度、用技术构建可信的数据环境，和实施稳健的数据安全策略，如企业应该遵守数据在收集、存储和传输阶段的信息安全或隐私合规框架，这样才能确保数据的安全使用，加强对重要数据的保护，谨慎梳理重要数据。

海量资讯、精准解读，尽在新浪财经APP

责任编辑：何中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