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大计，守护乡村医生

文 | 新浪财经 王茜

　　学哲学、在商场极致理性的郭广昌，当谈及孩提时对赤脚医生的回忆，露出了感性的一面。

　　改革开放之前，交通和信息不畅阻隔了贫困地区居民的寻医之路，行走在田埂山径的乡村医生便成为了全乡老少的健康守护者，危急时分的救难人。出生于浙江横店农村的郭广昌幼时曾患急性肝炎，幸获“赤脚医生”的及时治疗得以康复。多年后，昔日农家少年已成民营企业的代表之一，他的目光又回望向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乡村医生群体。

　　由于乡村医疗体系建设落后于经济发展，乡村医生目前正面临“进不去，用不了，留不住”的困境。我国现有乡村医生约150万人，需要为6.4亿基层群体提供基本诊疗和公共卫生服务，人员流失严重、待遇低、专业培训匮乏等问题尤为突出。

　　“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是脱贫攻坚战里的一个非常严重的挑战。郭广昌深知一位优秀的乡村医生对于贫困家庭的重要性，“村医守护村民，我们守护村医”，他和复星决心为贫困地区的健康扶贫出一份力。

　　“如果能够把乡村的健康问题，通过乡村医生这个‘基层健康守门人’解决掉的话，将能够保护到千千万万留在乡村的人们，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们的健康和未来，这将有力促进国家2020脱贫目标的实现，”郭广昌说。

　　2017年年末，复星基金会联合《健康报》社启动了“乡村医生健康扶贫项目”，计划在2020年前至少帮扶全国100个贫困县，选拔优秀村医给予奖励，开展有针对性的培训，组织三级医院与乡村医生建立长期帮带关系，捐赠短缺设备和器械，为乡村医生购买意外险和重大疾病保险等，培养并留住一批乡村医生，并在脱贫后继续支持他们，助力美丽乡村振兴。

　　到2018年底，该项目已覆盖中西部12个省、自治区的37个国家级贫困县，包括"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注1）。短短一年多，包括全球合伙人在内的众多复星员工以志愿者的身份，脚步踏遍大江南北，西至新疆阿勒泰地区，南至海南。

　　郭广昌言，“我们的工作刚刚开始，但我们觉得这个工作非常有意义，所以复星会不断地坚持下去。”

　　十年大计，不仅守护医者，更是守护美丽乡村。

注1："三区"指西藏、南疆四地州和四省(青海、四川、云南、甘肃)藏区，"三州"指甘肃临夏州、四川凉山州和云南怒江州。

郭广昌与乡村医生：幼时蒙惠衔环结草

　　主持人： 谈到乡村医生，我们有这样一个印象，就是穿着白大褂，背着医疗包走在崎岖不平的乡村小路上。我们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一个群体来作为我们的扶贫对象？

　　郭广昌：第一个原因是我本身在农村长大。那时候乡村医生叫“赤脚医生”。“赤脚医生”是中国的一个伟大创举，对50年代起至70年代末的乡村卫生非常重要，用较低的成本保障了中国广大农村人口的基本健康。我小时候也生过一个大病——急性肝炎，是村里赤脚医生给我打针、治疗好的。孩时的许多记忆不清楚，但赤脚医生给我治病的印象是特别深刻的。

　　第二，以现状来说，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是我们脱贫攻坚战里面的一个非常严重的挑战。要消灭这个问题靠谁呢？我觉得还是要靠乡村医生。所以，我们提出“村医守护村民，我们守护村医”，这是我们这个计划的初心。

　　主持人：这句口号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郭广昌：谢谢。

　　主持人：“村医守护村民，我们守护村医”，我也知道目前乡村医生在我国面临着非常多和复杂的问题，比如说人员急缺，医疗水平的参差不齐，还有待遇低下的问题。有数据显示，我国有150万乡村医生，但要担起6.4亿农村人口基础的医疗服务的重任。

　　郭广昌：是。

　　主持人：我们这个扶贫项目计划从哪些方面帮助他们呢？

　　郭广昌：四个字，一是“守护”，二是“赋能”。

　　首先是“守护”。因为乡村医生的收入待遇不高，生活水平也不高，所以我们给他们提供保险，对他们进行资助。

　　其次是“赋能”。因为乡村医生的专业技能各方面不高，所以需要对他们进行培训:包括用我们复星已有的医院对他们进行培训，提高他们的技能；同时也用现代的科学技术，比如像AI技术对他们进行支持；同时我们也会支持设备，支持他们更好地服务村民。

　　主持人：对于乡村医生来说，在专业技术和医疗器械上，我们给他们哪些资助？

　　郭广昌：第一，资助急需的药品。第二，资助医疗器械，比如说我们有专门通过视网膜来做疾病检测的设备，已经给怒江等贫困地区资助了4套。我们也对乡村医生进行培训，这个培训一方面可以到我们自己投资的医院，像我们在佛山的禅城医院，它本身就是一个三甲医院，在民营医院里面是排第一的。另一方面，我们也通过远程问诊和AI技术对他们进行培训，提升他们的专业技能，我觉得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我们会对特别好的一些乡村医生进行表彰。我们有一个叫“暖心乡村医生”的表彰计划，我们希望他们作为榜样能够鼓励更多的乡村医生，更好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主持人：您去年曾经去陕北榆林走访了一些乡镇的医疗院和医疗卫生室。与这些基层的乡村医生接触过程中，您有哪些感受？

　　郭广昌：我们要求每位复星全球合伙人都要对口一个县的乡村医生，要去亲自去当地调研、支持，同时也要关心我们在那边的志愿者。因为每个县我们都至少会派一个员工志愿者全职为乡村医生服务。

　　我（作为复星全球合伙人之一）也去了。去看了之后，挺让我感动的。其中有一位医生，他已经在村里服务了48年了，年近70岁了，早到了退休年龄，但是他找不到继任者，他说只要他还能做下去，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这种坚持让我感动。

　　主持人：这样一位医生，他要服务多少村或村镇的人口呢？

　　郭广昌：一般来说服务一个行政村，有一千到两千多村民吧。

　　主持人：这样一位乡村医生，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他能给村民提供哪些服务呢？

　　郭广昌：在乡村存在一个突出问题，就是小病不治。如果村民自身不注意，乡村医生又能力不强的话，很多小病就无法预防、根治，容易变成大病，这也加重了对个人和国家的负担。

　　在农村，一人生病，全家负担。尤其现在青壮年都出来了，到了城市，留在乡村的大多是小孩和老人，如果他们生病，也会影响到壮劳力在城市的生活，迫使他们回去照顾父母孩子，一家的收入就会受很大的影响。这些青壮年们在城市里也没有保障，生了病还得回家，而在乡村得不到有效诊治的话，也会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说乡村医生很重要。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农民们不会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尤其不会生大病。所以我们的要求倒不是说乡村医生有非常高深的医术，（或是）某个病的专家，而是更多的了解每个村民的健康小问题，让这些问题能够及时得到解决。

十年大计：乡村医生的守望和复星的决心

　　　主持人：我觉得就像智慧交通要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乡村医生也是在解决我们整个庞大医疗体系里“最后一公里”的问题。

　　　郭广昌：是的。所以，在城市里如果医生能够深入社区，很多小病能够在社区里面解决的话，对整个医疗资源是很好的节省，效率也提高了。如果能够把乡村的很多健康问题也能在乡村医生这“最后一公里”解决掉的话，同样将有助于资源的节省和效率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能够保护到千千万万留在乡村的老人、小孩的健康和未来。

　　　主持人：确实有非常重要的普惠性。我了解到我们乡村医生扶贫计划已经走了大概是三十几个县、十几个省或者地区了，开展如此庞大的一个活动，我们在具体的执行上是怎么去落实的呢？

　　　郭广昌：我们复星有一批志愿者，他们深入到我们37个贫困县，去跟这些乡村医生访谈、对接，帮他们解决困难，包括药品和器械。同时，我们的全球合伙人都会有一个定点关心的县，来帮助这些医生，也帮助我们志愿者解决问题。

　　　我们对乡村医生有系统的培训计划，派专家下去，也请他们上来，到我们的医院进行培训，然后我们也在做线上培训计划，可以通过手机、网络跟我们大医院的医生进行咨询，得到及时、充分的支持。

　　　现在我们志愿者本身的医疗知识还不够丰富，未来的话我们更多希望跟更多的企业、单位合作，尤其是从医学院校毕业的志愿者，他们可能能够更好地来支持这些乡村医生的工作。

　　　同时我们也有一个“暖心乡村医生”的评选和奖励，来奖励那些为村民做出贡献的乡村医生。

　　　所以，整个计划正在一步一步的发展过程当中，只能说我们的工作刚刚开始，但我们觉得这个工作非常有意义，所以复星会不断地坚持下去。

　　　主持人：这些年轻的志愿者有没有跟郭总抱怨一下生活辛苦或工作艰难这样的（问题）？

　　　郭广昌：我们的志愿者里面，有刚刚毕业的，也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虽然很辛苦，待遇也不高，但大家都抱着一份责任心去做，都觉得这是一个有意义的事。

　　　主持人：到2020年项目将覆盖100个县，30000名村医，惠及3000万村民，这是一个长期的计划，我们怎样去保证这个计划可以薪火相传？可以长期可持续地发展下去？

　　　主持人：客户的需求变了。

　　　郭广昌：首先，复星包括我在内，我们非常重视这个事情。第二，在资金上我们有足够的保证。第三，我觉得我们的全球合伙人、志愿者们都很支持这个事。

　　　此外，社会上方方面面，包括工商联、卫健委、共青团，都对这个计划都非常支持。所以，我们相信我们这个事业会得到更多方力量的支持。一百个县和十年只是我们的初步计划，我相信我们能够做到更多，也希望能够做到更好。

　　　主持人：要团结更多的社会力量。

　　　郭广昌：是，我们也希望能够团结更多的社会力量共同来做。

企业家精神与公益事业：知难而上 量力而行

　　主持人：如此普惠公益的计划，一个企业是否能够真正地去实现？

　　郭广昌：我始终认为，作为一个企业工作者，我最主要的本职工作还是把企业做好，在做好企业管理之外，再多做一些公益事业，多尽一份责任。扶贫是全国人民的一个大事，也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所以，作为企业，我们也应该尽我们的本分多做一点事。

　　（帮扶）乡村医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做企业，也时时面临和问题和困难，如果容易，也就不需要我们去做了，所以做公益和办企业一样，不是简单地捐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如何创新、克服困难，深入到乡村医生中去，各地的政府、村镇有更多的沟通，推动更多的社会力量加入进来，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再难的事，你坚持去做，总会越做越好。

　　主持人：您会用管理企业的方式去管理这样的一个计划吗？

　　郭广昌：本来任何管理都是相通的，我觉得无论是一个商业组织还是一个公益组织，它在管理上都是一致的，需要效率，需要企业家精神，需要一颗愿意为别人去服务的公益心，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主持人：这个健康扶贫计划中，您作为一个企业家，是否有一种实现个人价值的动机在里面呢？

　　郭广昌：我觉得做任何一个事情的出发点都应该是你觉得是这件事是有价值的。复星的愿景是“为十亿家庭提供健康快乐富足的生活方式”，健康是最重要的，有些家庭可能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支付健康所需要的那份财务计划。我们通过“乡村医生”计划，能够让更多村民受益，这本身就符合整个复星集团的愿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愿景的实现。

　　主持人：在您的心目中，什么样的医生能够被称为“暖心医生”？

　　郭广昌：我觉得任何尽心尽力、克服困难为村民服务，有一定的医术水平，不断学习的医生，都是暖心医生。他们都是村民的守护者，是我们应该去守护、赋能的暖心乡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