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6日至7日，第17届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于巴西里约热内卢举行。国务院总理李强在关于“和平与安全、全球治理改革”议题的讲话中指出，“近年来，全球南方不断壮大，成为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完善的积极推动者、贡献者。金砖国家作为全球南方‘第一方阵’，应当坚持独立自主，展现责任担当，在凝聚共识、汇聚合力方面拿出更大作为，努力成为推动全球治理变革的先锋力量。”随着金砖机制历史性扩容，金砖大家庭已形成“11个成员国+10个伙伴国”的“大金砖”新格局，本次会议将是深化“大金砖”金融合作机制的重要里程碑。当今国际金融体系正处于深刻变革时期，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全球南方”积极维护金融自主权并推动金融合作，为探索构建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全球金融秩序注入新动力。创新构建“大金砖”特色金融合作机制是增强“全球南方”金融自主权的有效路径，通过创建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以及大规模推进本币结算和建立独立支付系统，金砖国家正逐步构建新型金融基础设施。这些成果不仅增强了成员国抵御外部金融风险的能力，维护了国家金融自主权，也为全球发展中国家提供了替代性金融选择。当全球发展中国家的外汇储备不再被迫流向美债市场，当本国资源收益真正转化为发展资本，当发展融资不再附带政治条件——“大金砖”框架下的金融合作实践，将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注入最生动的时代内涵。
一、“大金砖”新格局和金融自主权内涵
金砖机制历史性扩员构建出“大金砖”新格局。随着沙特、埃及、埃塞俄比亚、伊朗、阿联酋和印度尼西亚成为金砖成员国，马来西亚、泰国、白俄罗斯、玻利维亚、古巴、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乌干达、尼日利亚和越南成为金砖伙伴国，金砖国家合作机制迈上新台阶，形成了“大金砖”新格局。扩员后金砖国家总人口约占全球的47.9%，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的经济总量约占全球的40.3%，国土面积约占全球的34.0%，贸易总额约占全球的22.0%，金砖国家成为代表“全球南方”利益的“第一方阵”。
里约金砖峰会的召开恰逢全球金融治理体系深度变革时期。一方面，发展中国家长期面临国际金融体系中的结构性不平等。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中，金砖11个成员国仅持有18.86%的投票权，远低于其以PPP计算的40.3%的全球经济占比。与此同时，美联储货币政策周期性波动易引起发展中国家资本外流和货币危机，SWIFT体系的政治化使用也凸显了过度依赖美元体系的风险。另一方面，金砖国家通过前期合作已在贸易本币结算、债券市场互联互通和开发性金融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一系列举措标志着金砖合作已从经济对话论坛转向具有实质功能的制度性金融架构建设阶段。
“全球南方”国家的金融自主权诉求主要体现在货币自主权、治理话语权和发展融资自主权三个维度。一是货币自主权，减少对美元等储备货币的依赖，降低汇率波动对经济的冲击；二是治理话语权，改革国际金融机构中的代表权失衡；三是发展融资自主权，突破传统多边开发银行的政策约束。中国外长王毅在2025年4月金砖外长会议上就完善全球治理阐明中方立场。一要维护多边贸易规则，二要加强全球金融治理，三要实现绿色转型，四要共享数字机遇。其中针对全球金融治理阐述了金砖国家的共同诉求：“推动国际金融架构改革更好反映世界经济格局的变化，更好服务全球南方经济的增长。开展世界银行股权审议，推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份额占比调整，解决全球南方代表性和发言权严重不足这一历史不公”。这直接指向IMF份额改革和世界银行投票权调整等核心议题，体现了金砖国家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向包容性、多极化方向发展的战略决心。
二、金砖金融合作机制的创新实践
金砖金融合作机制已取得若干创新性突破，新开发银行（NDB）采用“平权机制”开创新兴经济体多边银行先例，并逐步多元化其贷款项目的币种。金砖应急储备安排（CRA）通过货币互换构建金融安全网，增强全球治理话语权，金砖国家持续推进本币结算和自主跨境支付系统的建设。
第一，作为首个完全由新兴经济体主导的多边开发银行，NDB初始认缴资本在创始成员国之间创新性地采用“平权机制”平均分配，各创始成员国的投票权对应其在银行股本中认购份额，即拥有平等的投票权和话语权。NDB项目的计价货币不断走向多元化，由美元逐步拓展至欧元、人民币、南非兰特、瑞士法郎和印度卢比等。根据NDB最新年报，其在2016年至2023年的105个项目中，非美元计价的项目数量占比达30.5%。
第二，创建集体金融安全网——CRA，是在有关金砖国家出现国际收支困难时，其他成员以多边货币互换形式向其提供流动性支持、帮助纾困的集体承诺，旨在促进金砖国家和全球金融稳定。CRA为金砖国家建设性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提供合作平台，提高金砖国家在国际经济事务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推动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朝着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第三，金砖国家在推动本币结算和建立自主可控的跨境支付系统方面取得显著成果。例如，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目前已覆盖全球180多个国家和地区，处理金额占中国跨境人民币结算量的80%。2025年6月，吉尔吉斯斯坦宣布考虑将国有银行接入CIPS系统，这一进展有助于人民币打通欧亚大陆的结算通道。俄罗斯的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也在不断发展，截至2024年1月已有20个国家连接了该平台。2019年，伊朗央行正式启动名为伊朗金融信息交换系统（SEPAM）的跨境支付系统。2023年，俄罗斯与伊朗两国央行签署协议，将SPFS与SEPAM对接。此外，2024年喀山峰会俄罗斯提出构建基于分布式账本技术的国际结算系统——“金砖之桥”（BRICS Bridge）的合作倡议，旨在实现更快速、更便宜、更稳定的跨境交易。
三、深化金砖金融合作对维护金融自主权稳定的现实意义与挑战
金砖国家的金融合作机制为成员国及“全球南方”国家提供了更安全、稳定、自主的金融环境。一是增强宏观经济稳定性。当发展中经济体的金融体系与美元紧密挂钩时，美国的货币政策变化可能引发资本外流、货币波动和经济失稳。金砖机制通过CRA和本币结算体系，显著降低了这类外部冲击的传导效应。二是提升货币政策自主性。金砖国家的“去美元化”努力使各国能够强化其政策自主权，根据国内经济需求而非外部货币波动制定货币政策。三是降低交易成本与汇率风险。金砖国家推动本币结算直接减少了货币兑换成本和汇率波动风险。四是规避单边制裁风险。俄罗斯和伊朗在遭受SWIFT断连后，分别通过SPFS和SEPAM得以在西方制裁的情况下维持经济活动，证明了替代性金融基础设施的必要性。五是推动全球金融治理改革。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的建立为国际金融体系提供了新兴市场的解决方案，金砖国家的金融合作或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传统金融机构的改革具有一定推动作用。
金砖国家深化金融合作机制面临若干挑战。一是经济结构与发展差异显著。 各成员国在经济规模、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和金融体系成熟度等领域差异较大，加大了政策协调和统一规则制定的难度。二是对美元主导体系的依赖仍很深。全球贸易结算、储备货币和金融基础设施高度依赖美元体系，推动本币结算、建立独立支付系统需克服路径依赖、流动性不足及市场接受度低等难题。三是制度与规则协调复杂。各国金融监管框架、法律体系、资本账户开放程度和数据标准不一，跨境监管协作和风险防范机制构建的复杂性较高。四是地缘政治与互信挑战。成员国间存在双边摩擦，且与西方关系各异，深化合作需更高政治互信，避免外部压力干扰。
四、结论
2025年里约峰会是“大金砖”从规模扩张迈向机制深化的重要里程碑。国际金融体系正处于深刻变革时期，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全球南方”积极维护金融自主权并推动金融合作，为探索构建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全球金融秩序注入新动力。创新构建“大金砖”特色金融合作机制是增强“全球南方”金融自主权的有效路径，通过创建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以及大规模推进本币结算和建立独立支付系统，金砖国家正逐步构建新型金融基础设施。这些成果不仅增强了成员国抵御外部金融风险的能力，维护了国家金融自主权，也为全球发展中国家提供了替代性金融选择。当全球发展中国家的外汇储备不再被迫流向美债市场，当本国资源收益真正转化为发展资本，当发展融资不再附带政治条件——“大金砖”框架下的金融合作实践，将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注入最生动的时代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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