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湘源独家专稿：仅仅警示退市风险够不够

　　黄湘源

　　我们并不是老是喜欢唱反调，事实上上市公司退市风险警示从一开始就让轻信的投资者上了一个大当，使人不能不对于有关此类的话题多加小心。而在退市风险的威胁已经挡不住投机炒作退市概念的诱惑的时候，将于2003年5月8日起正式实施的退市风险警示制度，能否如两市交易所所说，从制度上保证投资者能够随时掌握公司股票可能的退市风险状态，促 进我国证券市场的稳定发展？此事显然不是没有疑问的。

　　退市风险警示制度的起因，据说缘于个别公司的退市风险揭示不够充分。但是，投资者所看到的实际情况远非如此。ST生态自进入2003年以来，已经先后10次发布了风险提示性公告，均称若本公司2002年度报告出现亏损，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但该公司同时称，2002年度财务报表正在编制之中，盈亏情况尚不明确。也就是说，其退市警示虽多，而究竟是退非退却根本就令人无从捉摸。

　　ST生态的问题与退市制度的不完善以及恢复上市制度的不规范是分不开的。ST生态于2002年5月13日被暂停上市，但却在未能完全符合恢复上市的条件下于2003年1月7日起恢复交易。据上海证券交易所有关人士指出：“鉴于该公司股票暂停上市是因公司主动进行会计差错追溯调整所致，且公司至今仍在接受司法调查，情况非常特殊，与中国证监会《亏损上市公司暂停上市和终止上市实施办法(修订)》等现行规章规定的恢复上市和终止上市的情形有所不同。”因此，ST生态退市风险的不确定性，与其说是公司盈亏情况尚不确定所致，何如说是退市制度之不稳定所致！

　　自从退市制度实施以来，人们在退市警示上遭遇了太多的不确定风险，究其原因，大多并不在于公司盈亏的不确定，而在于政策上的难以把握。最早提示退市风险的几家老PT，亏损额越大亏损年份越长的反而一个不退，倒是亏损程度最不严重且最早作出重组努力的PT水仙先退一步，令人大跌眼镜。接下来，PT郑百文在最有可能退市的情况下靠所谓合理不合法的创新之举避免了退市的厄运，ST银广夏更是在造假遭遇司法追究的同时玩弄财技力挽退市狂澜。如果要说揭示退市风险的充分性，这些案例也许个个都可堪称楷模，但是最后无不把信以为真的老实人玩了一把。如果不是有如此之多的逆反效应在起作用，市场何至于对退市风险不惧反追，简直到了提示得越凶、追捧得也就越紧的地步？

　　近期在准退市公司年报中频频出现“会计差错”的字眼，监管当局也频频出台应对“会计差错”的处理办法，但尽管其中有的明明已经证实或涉嫌会计造假，却无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由此而产生了一连串的类似ST生态的“尴尬人”和“尴尬事”。我们注意到，曾经发生在ST生态等“会计差错”尴尬，如今由于中国证监会《关于执行<亏损上市公司暂停上市和终止上市实施办法(修订)>的补充规定》的颁布而有可能局部得以避免。但《补充规定》对因财务会计报告存在重大会计差错或虚假记载，其落脚点基本上在于“给出路”，而并不注重对于差错本身的追根究底以及斩草除根。上述《补充规定》以及近日两市交易所颁布的《退市风险警示制》都表明，即使是重大会计差错和虚假记载，也存在改正的机会。ST科龙的接踵而来的二份年报就戏剧般地揭示了这样的机会。ST科龙的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一些，相差24小时，净利润就相差了一个亿。不过，尽管改正的年报充分证实了注册会计师审计报告保留意见的严肃性，ST科龙打了个哈哈，就轻易达到了摘帽的目的。“会计差错”就象上海话所说的“捣浆糊”，越捣越糊涂。这就使得那些与“会计差错”相伴的退市风险警示的作用也仅仅是警示而已，不可避免地存在太多的或然性。

　　现行退市制度尚不完善，即使在补充了追溯调整和未依法履行定期报告义务适用退市规则的规定之后，仍然没有完全囊括《公司法》规定的退市条件的四种类型。在退市制度本身尚不完善和具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仅仅警示退市风险显然是不够的，因为退市警示在很大程度上依然是重组的信号，而所谓重组不过是壳资源开发的代名词。人们不能不担心，在退市和重组正本清源之前，不真不假的退市风险警示，是不是会有可能非但无助于彻底消弥退市个案的临界性风险，反而加剧和扩大市场的系统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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