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金融报 庞义成

　　仇富的种子、爱富的种子

　　一年一度的“福布斯中国富豪百人榜”又来了。与去年相比，有哪些人新近蹿出首次上榜，有哪些人因财富缩水或出了问题而下榜，上榜门槛抬高了多少，首富资产增长了多少 ，它们将再次成为民间的中心话题，因为它不仅关乎富人，更关乎整个社会。

　　随着查税风波的开始，民间似乎很快有了新的共识：“福布斯真厉害，谁上了它的榜立刻就被瞄上，蹿的越高摔的越惨――杨斌和仰融就是例证――今年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这种心理语境在基层民众中有相当大的普遍性，其暗含的判断如下：

　　1、此刻，富人们一定如老鼠般四处藏匿，再也不敢象往年那般张扬。

　　2、富人们该查，因为他们都有经济问题――否则不会那么富。

　　3、富人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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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演下去，很可能得出一个具有毁灭性的结论：把富人们都关起来或干掉，然后把他们的财产分给穷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说“福布斯富人榜”害了中国的富人们一把，似乎也能成立。毕竟是福布斯把富人们搬到舞台中央，并且以世界通行的方式为他们做了一个群体画像，而这个群体像令中国老百姓受到了刺激。不过请注意，在下这个判断的同时，你在内心之中已经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富人皆不仁。

　　但是，你不愿意成为富人吗？

　　回答这样的问题很容易使你陷入尴尬，而这种思路最大的危险并不止于此――以先验的道德判断决定一切，将可能导致极端激进的行动――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均贫富”，中国社会将陷入什么局面？

　　当邓小平在20年前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由衷的高兴，因为他们知道终于有机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了。但当时有谁能知道自己20年后会成为中国百富之一？这些富豪中的绝大多数在20年前与你我的起点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那么，为什么他们能成功呢？

　　他们具有哪些独特的能够导致成功的品质？

　　他们经历了哪些危机？他们怎么看待贫穷和财富？他们怎么生活？他们怎么教育下一代？

　　当你尝试认真思考这些问题时，就会发现原来我们对他们并不了解。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社会信息管道没有尽到责任。但这种思考至少能让你找到一个支点：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同时代的中国人，除了幸福和快乐，也有恐惧和忧伤。他们中有道德高尚者，也有卑下者。以社会群体的角度论，他们的道德水准与其他群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如果说这个时代赋予了人们太多的责任，由于财富的原因，他们肯定比你承担得更多。

　　在一部分人富起来以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全民富裕。除了社会体制和资源环境的有效铺垫，社会个体的勤奋与创造力是不可或缺的条件。带着与生俱来的追求财富与成功的权利，我们还要沿着这条路走许多年。这个过程中最可宝贵的社会共识是什么？是对财富的渴望和尊重以及实现财富所必须遵循的路径。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要想真正强大起来，每个人内心深处都需要种下一颗爱富的种子。每个人都有理由怀着一颗健康的心去追逐财富。

　　阳光的魅力

　　由于中国社会结构的庞大与复杂，你完全可以置疑福布斯的统计方法与结论的准确性。但是他们毕竟做了一个开创性的工作：把一部分富人暴露在阳光下。

　　当财富真实地“闯入”了我们的生活，暂时的混乱和骚动是自然的结果。但阳光的魅力就在于它不仅杀毒灭菌而且哺育万物――由于信息公开，非法财富将面临严重后果。而同时更多的后来人将能从富人那里获取激励与经验，从而去创造更多的财富。

　　如果你问：把一切都放在阳光下，这是不是一种过于理想的诉求？我们要反问：为什么不？我们所真正恐惧的不是一时的混乱与骚动，而是我们的社会长期以来所缺乏的长远与平和的心态，以及确保每一个社会个体发展机会的有效体制。而社会信息的充分披露不仅有助于各个阶层人士的沟通与理解，更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各种权力的非法膨胀，从而确保每个人的发展机会。

　　面对未来的五十年，所有人都知道它对中国至关重要。在这个过程中，财富的创造以及分配将是社会各个阶层持续关注的中心话题。中国能否稳定地走向民主与富强，有赖于各个社会群体在这个中心话题上能否达成高度共识。

　　必须承认，我们面临着许多危机。处理不当的话，这些危机将可能导致严重的社会动乱甚至历史倒退。而我们又无法寄望于某一个机遇能够彻底化解这些危机，因为历史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但是我们是否可以寄望人与人之间多一些宽容，少一些仇恨；是否可以寄望不同社会阶层之间多一些认同，少一些对抗，从而为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奠定基础？――我们靠什么来保证这一点？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财富必须永远跟阳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