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一个现实问题，如果没有一级市场，就算你发行的企业资产情况是完全一样的，股价的趋势也会越来越低！

　　特约撰稿 缥缈

　　今年的荔枝多，北京街上非常好的荔枝也只二元多钱一斤，不过不像南方那样一札一 札地上市，“荔不离枝”，北方人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前几天我还收到过一个急件，是一位朋友送来的名种荔枝，个大、色鲜，是北京不易见到的珍品。我看了一眼邮单，保价费是400元。

　　这位朋友是我在南方工作时，相处最多的一位大姐。她是一位真正的女中英豪，还是一位业余作家，文笔独特。有时不经意间，还常在电视节目中，看到她侃侃而谈。在深工作时，每年到这个时候，她都买最贵的荔枝请客，并用大纸口袋兜到办公室。她禁止我们吃“野荔枝”，这是她对街头小贩们的出售的荔枝的通称。

　　至今，我以为名种荔枝是绿皮的好，如妃子笑、糯米滋，以及其它各类荔枝，确实是如她所说，“绿荔”好过“红荔”。而且据报道说，最名贵的绿荔，绿珠，是论颗卖，每颗八千元。

　　我生在贫瘠的北方，八水环绕的宁河。家乡最好吃的水果是葡萄，但因为严重的盐碱，连葡萄也有一股“海带味”。小时候我从没有吃过鲜荔枝，只吃过洋铁皮的罐头荔枝，包装纸上印着龙飞凤舞的唐诗，“一骑红尘妃子笑”，因此，如果问起荔枝来，只能算是吃过，却没吃过鲜荔枝。真正“活吃荔枝”，还是到广东以后的事。

　　今年，有三种水果的价格我有点看不懂。第一是西瓜，较往年便宜较多；第二是柑，让张五常卖得太便宜；最看不明白的还是荔枝价格。前几天到过上海，发现上海比北京还要便宜一些。上海本地人说，往年“荔子”新上市时，一斤要卖到十多元；即便在市场最多的时候，一斤也要卖到五至六元，而今年似乎没有看到十元以上的荔枝。

　　天气渐热，最近几天，荔枝已经愈来愈便宜，一般最好的，也只有三元多，甚至二元都能买到一斤。央视有条消息，说今年荔枝是个大年，树上挂满了果实(我很怀疑那个画面是前几年播过的)。我问小贩，今年挣钱容易吗？小贩说，今年的人，不爱吃荔枝。

　　这让我十分地疑惑，这可能吗？会有人不爱吃荔枝吗？但我看到的确实是荔枝累累，丰收了，价钱又卖不出，连成本都收不回，果农们只好让荔枝大批地烂掉。

　　反过来想，钱都上哪去了？我们吃着这么便宜的荔枝，果农的脸上肯定没有快愉、笑容，反而因价廉和卖不出去而带来烦脑和痛苦。这样的情况，在往年也发生过，可见我们的社会的消费能力是有限的。老百姓全没有钱。物价与消费指数无情地向下破位，再破位；银行的存款却在上升、再上升。

　　北京近期刚提过水价与电价，电价从3毛9提到4毛4；水价提得更多；我算了一下，每月多花销近百元。我不是非常在乎，但多少低收入人群，他们会在乎。是水费与电费的提价，从市民的手中抢走了购买“荔枝”、购买“西瓜”、购买“柑橘”的钱吧，这是一种迹近恐怖的社会现象，而我们的社会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荔枝少了，一般人吃不起；荔枝多了，一般人还是吃不起。吃得起的人，是谁呢？难道只有算计着从铜板中榨油的我们？荔枝是丰收了，果农却守着果实换不回钱。多收了三五斗，代价是三年吃不到好荔枝。因为据报道，伤心欲绝的南方的果农，已经开始砍果树了。非常可惜，但是没有办法。

　　据统计，我们的消费价格水平再次大幅下跌，通缩似有重来之势，五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比去年同月下降1.1%，其中城市下降1.4%，农村下降0.4%。一到五月累计平均，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比去年同期下降0.8%。

　　据统计局本周公布的数据显示，上月，中国消费品价格比去年同月下降1.9%，服务项目价格上涨1.6%；食品价格下降1.5%，非食品价格下降0.9%。

　　今年五月份，全国三十多个省市区中，有二十七个省的居民消费价格比去年同月出现了下降，降幅在百分之0.2%到2.3%之间。其中，广东、广西、北京等地的下降幅度都在2%或2%以上。与此对应的是，本周银行储蓄终于超过了八万亿元大关。

　　由储蓄、荔枝、物价，想到我们股市，本周，大盘走得也不好，而且走得有点假。尾市在持续缩量之中，收在1494点，1500点大关，得而复失。究其原因，正如孔夫子所说：“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为政》)意思是，选用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老百姓就能过好日子；选用邪恶的人，罢黜正直的人，老百姓就不能过好日子。这里的服，不是服从，而是舒服、安定的意思。看来，我们的一些政策，可能出现了问题。

　　今年以来，理论界正在研究并且讨论中国的就业问题，一场越来越深入的变革正在进行之中。对于就业，我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我赞同如下的观点，那就是根据历史的经验，一个政府的成就，主要有两个指标，其中一个是税收，另外一个则是就业。对于就业，孔夫子认为就是最大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为政》)。对于国家和民族的明天，我们有千言万语，从何说起呢？财政与就业，是带有根本性的大问题。从中国历史文化中，我们也可以做这样的思考。上周有位朋友留言说，“股市论语”有尊王攘夷的倾向，其实，这种倾向就是在这种思考过程之中产生出来的。

　　我们可以这样说，中国的学术传统，其实也产生于许多不同的地域，比如道家产生于南方，儒家产生于西部。考诸中国的发展历史，与西方有很多十分相似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很重要的一点不同，是中国儒学的发展牺牲了外来的观点。此前我们提到过“孟子四辩”，就是儒学排外的一个典型的学术争端。

　　儒学的发展，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在好几个方面都非常成熟，比如在知识分子的精神层面就是很成熟的，它获得了不少知识分子与文化人的支持，是知识分子思考社会问题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具。同时儒学在面对大众层次也做的非常成功，在很多方面它都巧妙的和民间的文化资源结合了起来。这种民间的文化资源主要有两块，一块是家族制度，另一块就是中国的原始宗教。

　　观察中国历史与中国学术，儒学对图腾崇拜的中国原始宗教进行了整合，比如“龙”这种图腾就是由许多不同的图腾捏在一起形成的。鹿角、鱼麟、鹰爪、蛇身，这个东西实际上儒家也做出了某些衔接，比如强调“天道”、对君主和天道关系的描述等等。这也就是说民间的原始道德观念本身，与儒学非常契合，二者通过文化形成了深层沟通，进而形成了整个社会的道德教化，并且具有超越生死的宗教和道德功能作用。

　　同时，儒家在政治上，也是相当成功的。儒学透过对君主制的规定和驾驭、科举制度等等，发挥自身的作用。而且儒家也通过参与政治获得自身的社会资源。另外，在数千年的经济制度结构方面，儒家思想实际上也占据了主导地位。实际上早在汉代的时候，儒家就建立了一种独步天下的霸权，这就是董仲舒所提出来的“独尊儒术”。董仲舒说“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这个“霸权”的含义就是说，当时在制度结构，包括政治、行政，经济和精神，儒家都占据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对于儒学的排外，是很直观的。因为外来文化的引入对于任何民族者是很困难的，也就是说外来的精神资源很难和本土的精神资源相抗衡。正是因此，最近“国学热”又掀起来了，目前学术界有许多人，开始重新发现、学习、思考中国的儒学文化传统。当然还有其他的方面，比如介绍西方的基督教等等，这些反响相应要小一些。在民间，是在挖掘传统文化资源方面做出努力。但我们对此的一个大致的判断是，就是我们在当前的社会变革的进程中，虽然在有形制度建设和财富增长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但在无形制度和精神层面遭遇了挫折。这是我们需要承认的。

　　从股市来看，去年以来，我们在股市文化的选择方面，就有某些失误。这是在当时那种急于寻求政策出路，从而做出仓促选择的情况下，是一个必然现象，也是可以理解的。问题的关键是，到了今天，我们必须重视那样一些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和问题。

　　如果我们回顾中国股市历年来的反应，就会发现我们的股市的反应，是独一无二的。有人说看不懂中国股市的政策市，对“政策市”西方也没有很好的解释，其实就是不懂得中国的文化，事实上，一个国家的制度结构，想从外部引入有形制度是比较容易的，但想从外部引入无形制度是比较难的。中国的股市就是一个现实的证明。

　　我们认为，仅仅引入有形制度是没有用的，而且事实上，西方的文化在中国是没有基础的，我们可以吸收一些西方的、外来的有形制度安排，但是更需要在道德上重新挖掘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化资源，应该说儒家现在已经退居到了一个边缘状态，所以，关注儒学的内核，而不是简单的复古，这才是儒学的本意。

　　儒学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与过去固定的、农业为主的社会所完全不同的流动的、工业化社会，过去儒家行之有效的东西，今天就不见得行之有效，这也是复兴中国传统文化、复兴中华民族的一个很大挑战。

　　最后谈一下配售的问题，因为这是目前对于市场影响比较大的现实问题，本周配售的新股精伦上市，走得不理想，这与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的关系有关。

　　本周本来应该是非常平静的一周，大盘短暂震荡后，一直维持在1500点以上，但是由于在盘整的过程中，成交量并没有明显的放大，一些场外观望资金开始动摇，彻底断绝了进场意愿。期货及期货指数的消息，则再次压大盘下行。

　　感觉是，一级市场的资金“渐行渐远”了，二级市场内的资金，非常落寞。新股精伦电子上市，首日收阴，跌幅超过三元以上，周五再次引领大盘向下，收于25.54元。

　　对此，有位朋友这样说，股市待功臣薄，“卸磨杀驴，故伎重演”，忘了一级市场的贡献了。

　　他所说得道理需要解释，不然，有些人会认为费解的。事实上，他的意思主要是隐含了这么一个见解，即目前实行的有关新股向二级市场配售的方案，是一个值得怀疑的方案，同时也是一个没有支点的方案。道理在于，谁都知道，“人不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拉离地面”，这个记忆深处的简单道理，很多人并不是真懂。

　　所以，现在你把一级市场的资金赶走了，谁还来与地心引力对抗呢？两件事情，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着相当的一致性。

　　对于一级市场的利益，此前是有疑问的，配售使一级市场的利润向二级市场转移，这本来是配售政策的特定意义。但是，这个政策的出台，在股市不同的情况下，也有完全不同的市场意义。特别是去年以来，股市的持续走低让人很容易想到，这个政策是为托市而设计的，新股的源源不断发行以及上市公司的增发热潮使二级市场已经有支持不住的迹象，更为要命的是我们的资金是空前的紧缺，企业家们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等着拿钱呢。

　　所以说在动机上，一级市场改为配售是为了稳定二级市场，这个想法可能是真实的。然而“稳定”却不可能等于有收益，当然是不是真能够稳定，也还值得商榷。因为一方面有利润的转移，另一方面也有抽血的压力，最终如何是要看持有现金的投资者的选择结果。

　　假设我们人为地割裂了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的唇齿关联，割裂发行市场和交易市场的分工关系，把比较的价值基础，简单地定义在配售与不配售上，那么显然这个配售的政策，是过于有利于二级市场了，这就忽略了同时隐藏的另外一种危机，即市场越来越没有活力。

　　如果我们考虑一下此前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这两者之间的消长关系，那么结论就可能完全不同了。问题在于，今后有谁还给我们的股市护航呢？靠那些二级市场的机构，包括基金，它们靠得住吗？绝对靠不住。

　　用一个参与者的理论成本假设来分析配售的问题，可以比较理性的判断事情的本质，就可以发现如果需要通过申购新股赚到钱，或者说是赚到较大的价差，也要有参与者和一定的成本积垫，只不过是现金变成了等市值的股票而已。

　　过去，这个成本是一级市场的资金成本来提供，反应在现象上，是以冻结资金的利息计算出来的。比如用友软件发行时，其申购的利息收入(一级市场的成本！)就超过1000多万元。这还是基本成本，而成本是一切经济现象的最终本源和动力。

　　两者一比较就可以发现，天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筹资方从市场上得到同样规模的资金，发行的是同样质地的股票，如果没有一级市场，仅仅是考虑流通盘的大小不同，发行市盈率不同，圈钱的效率不同，其后的股价表现，就会完全不同。因为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上赚钱的感受，是全然不同的。

　　同时，另外一个现实问题你也无法面对，就是如果没有一级市场，就算你发行的企业资产情况是完全一样的，股价的趋势也会越来越低！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成本的作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证存在真正无成本、无风险的收益！一切都是低市盈率发行形成的幻觉而已。

　　我们的市场，无论是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只不过是在自己赚自己的钱，甚至为此还提高了效率，增加的活跃的程度。而对于资金来说，在一级市场要赚钱，就要负担保护股价的责任。这还是在理想化的假设下，现实的情况是股票市值的增加，本身就使原来的市值部分风险受损，低市盈率的逐步牵引作用也会自然压低原来的市值。

　　因此，从理性上说，发行股票，并不能给一级市场带来什么长远的、额外的利润，但是，有人却一直把这理解为，需要把市场的比较基础，建立在存在一级市场巨额申购资金的时候，就要拿回被一级市场无端赚去的钱(暴利)。他们甚至不想一想，一级市场是二级市场的基本支撑者，否则，二级市场的一个小小波动，便可以使大家那些可怜的利润，化为乌有。

　　既然如此，那么人们为什么市场对配售依然是这么肯定呢？可能就是因为有人在其中误导着投资者，以为谁都可以希望自己只要配到新股，就可以去抛给那些倒霉的、本次竟然没有配到的家伙。

　　想一想，这可能吗？这种行为以及相关的社会心理，从根本上抹杀了成本理论，是对不劳而获的激励，所以也不可能真正改变我们的市场。退一万步说，就初期能有些许小利，但一个靠“摸彩政策”来扶持的股市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因为你回避不了越来越窘迫的低效以及投机的本质。

　　这与我们在前文中讲到发生在荔枝身上的故事，也许是同一个故事。而股市的前景，何去何从，已经值得大家认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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