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湘源

　　今年是“5·19”行情三周年。但是，今年没有“5·19”，有的只是对“5·19”行情不无伤感的回忆，近乎虚妄的期待，以及刻骨铭心的思考。

　　1999年的“5·19”行情是中国股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井喷式行情。“5·19”行情当时 曾被称为中国证券市场发展的重大转折，实际上不过是一次典型的政策市行情，并且从投资者利益的角度来看，也是并不完美的政策市行情。但是，“5·19”行情尽管只有短短的31天，它的崛起毕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要求，也反映了蕴藏在广大投资者内心深处的牛市心愿。显然是因为同样的理由，三年后的今天，人们对类似“5·19”那样的牛市行情的期待，也有着惊人的相似。

　　1999年上半年中国股市行情的持续淡静，与三年后的今天惊人的相似。5月17日，沪深两市双双创出近两年来的新低，然而，从5月19日开始，大盘却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井喷式快速上扬行情，走出了波澜壮阔的一波大行情。按照1999年6月15日《人民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坚定信心、规范发展》的说法，这次行情“反映了宏观经济的实际情况和市场运行的内在要求”。国民经济在国际局势动荡不安的环境下仍然保持了7%以上的发展速度，而前期股市持续下跌，显然是与经济形势的走向相背反的。当时的这种情况，与三年后的今天也是惊人的相似。

　　“5·19”行情的发动，主要反映了管理层造好股市的主观愿望。在急于把股市发展为国企筹资渠道和老百姓投资场所的指导思想推动下，出现了急于求成的“5·19”行情。三年后的今天，这种情况似乎在重演。一系列政策动向表明，政府倾向于股市做多的意图十分明显。中国社科院的一份权威报告更是清楚地表示，中国A股市场有望在未来进入类似于美国、日本及港台历史上曾出现的十年周期的大牛市。在这种情况下，期望“5·19”行情刘郎重来，似乎并不是一点根据也没有的。

　　从去年底开始，由于管理层重祭稳定发展的大旗，很多投资者包括有的机构开始收集筹码，多头思维一时占了上风，更有人认为今年将是世纪大牛市的一个开端。但是，3月初出现的一波打着“两会”旗号的突然而来的行情，启动的是投机性最强的问题股和绩劣股，显得十分邪乎，使市场主流机构步伐大乱。偏偏管理层还放出多项利好之风来，似乎有意把股指推上去。这一波行情，使股市的激情提前释放，牛气不鼓而泄。这种情况，同“5·19”行情中出现的游资的抢盘和胜利大逃亡，不无巧合。有人认为，如果3月份以来股指选择的是继续低位调整或是温和反弹，使主力从容在低位较充分地建仓，那么在政策面的配合下，众人所期待的红五月风暴、甚至“5·19”行情当并非空穴来风。这样的假设当然是很幼稚的。

　　今年没有“5·19”。这不仅是因为今年日历上的5月19日恰好是星期日，沪深股市没有交易，更重要的是，股市需要面对的并不是单纯的资金流动的凝滞，而是投资信心难以愈合的创伤，而这是有着深刻的制度根源、社会根源和政策原委的。

　　中国股市正在告别疯炒年代，这是大多数研究机构和投资者形成的一个共识。尽管曾经在1999年的“5·19”行情中起过推波助澜作用的萧“股市”近期又发出未来股市要上摸3000点的信号，中国证监会主席也多次煞有介事地描绘鼓舞人心的十年远景，但人们注意到，这些言辞同“5·19”那会儿所说的恢复性行情的明确判断相比，显得闪烁其辞、底气不足，反映了造好股市的政策动力之虚弱。在国有股减持方向不明的利空因素并未消逝，新股扩容的利空压力越来越大，境外资本的进入利弊参半，股指期货等金融衍生工具前景不明的情况下，单纯地指望做多或者做空牟取暴利的任何努力都将有可能成为镜花水月。

　　目前的投资者在经历了去年的惨痛教训之后，心理上的保护意识远大于投资的冲动。特别是以往在利好的诱惑下一套再套的散户投资者吃一堑长一智，不肯再轻易地为诱多所动，因为他们开始懂得，口惠而实不至的政策利好在驱使散户投资者充当炮灰的同时，并没有提供切实可靠的保护措施。投资者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大多以短线投机为主，长期被套的资金则以等待解套为主，一般情况下对跟风极为谨慎，稍有风吹草动就抽身而退。这使得任何利用散户筹码控盘操纵的企图往往落空。

　　与此同时，大资金在监管的高压下也改变了以往的做庄模式，他们一方面谢绝托市，一方面在策略上更加注重随机应变，这就使以往经常出现的共振现象出现分化。也就是说，政策托市一旦淡出，那么，庄家联手操纵市场的行为也将变得更加隐蔽或者较为罕见。政策和资金的讨价还价，客观上使得股市行情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维持箱体运行，一鼓足气的一路冲高已成为历史。

　　上市公司基本面的亚健康状态同样不可能支持虚火过旺的行情。2001年上市公司净利润下降21.71%，加权平均每股收益为比上年同期下降32.84%，亏损面较上年度放大了47.76%。受总体业绩不佳的制约，市场依然热衷于炒作“垃圾变黄金”的重组概念，绩优股蓝筹股因为经常变脸而存在失信危机。这种情况说明，即使低价重组概念炒作的闹剧不时掀起一波波死水微澜，那也至多不过是虚火一场。

　　中国股市由于市场定位的错位、政策的不稳定以及上市公司治理的不到位和市场规则的不完善，至今并未真正进入健康发育状态。从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需要和证券市场本身的发展需要来看，中国股市或许有望在未来进入类似于美国、日本及港台历史上曾出现的十年周期的大牛市。也就是说，在未来的牛市行情中，出现类似“5·19”行情的井喷式行情或许依然不无可能，但简单地克隆“5·19”行情则肯定是不可能的。而在一方面诸多重大政策尚不明朗、市场调整尚未充分到位，一方面监管和扩容双管齐下的情况下，今年股市显然不仅需要在一个箱体运行的过程中修复技术形态，更重要的是需要修复投资者的信心，凭空指望什么类似“5·19”的大行情，不是近乎一个奢望吗？

　　“5·19”像一个梦，永远地留在中国股市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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