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眉
社会之发展,政治家与经济学家皆属不可缺乏(别的专家们当然同样需要,然而不是本文议论之对象)。政治经济学一词,更是足证政治与经济关系之密切。但政治家与经济学家,究竟存在显著之区别:前者身为领导阶层,后者则属于学者。
做了政治家,是有很多特别之处的,迫不得已之时,甚至还需称鹿为马——种种苦衷,众所周知,不必我去赘言。
但学者不然。做学问者,水平尽可以有高低,但人品一定不可以有短缺,此即学界所谓“学者须怀良心”之宗旨。学者的最大良心,则莫过于客观、诚实。无论怎样的理由,将鹿称为马,便绝不配称作一个“有良心的学者”——政治家的忍辱负重,学者是并不需要仿效的!
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从来不缺有良心甚至堪称铁骨铮铮的学者。但丧失了良心、成为专事歌功颂德之御用文人的,向来亦大有人在,而且直到今天,依然可见。
譬如国内股市始于去年6月之大跌,只消具备投资常识、对股市实际稍有了解者,均知最为重要之原因,无非是属于资金推动型的中国股市,整体价位已偏离基本面太远;多家公司之纷纷曝出黑幕,越发动摇了投资者的信任;加之不合理的国有股减持方案,诸般因素相交织,股市之下跌,完全属于理所当然。
但如此简单的事实,却有若干经济学家只作不知,跳将出来,说:中国股市的上涨,缘于中国经济的一枝独秀;60倍市盈率的股价,并不为高;股市之下跌,实在与中国经济之发展不符……
对于上市公司之屡曝黑幕,于日前召开的“北京奥运会金融支持工程研讨会”上,应邀出席的某经济学家,犹在慷慨激昂地声称:不能因为个别上市公司出了问题,就把整个资本市场说得一团糟……
“把整个资本市场说得一团糟”,当然不该。但出了问题的上市公司,果真只是“个别”,中国的资本市场,果真属于“白璧微瑕”么?
这样的歌功颂德,于历史中是已蔚为壮观的,历朝以来,极觉受用的统治者更不在少数。不过在史册里,寥寥不多的开明盛世之君王,却是无不对此深怀着警惕。中国的资本市场,当然还未至于一团糟,然而有关当局听罢上述之歌颂,倘若竟亦以为然,则资本市场之距离一团糟,还会远么?
阿谀奉承,无非是丧失了廉耻。但对于敌手之恶毒攻击,则足以昭显人格之卑劣。同样身为经济学家的吴敬琏与许小年先生,早在股市大跌前,便坚持认为中国资本市场的问题,决非“个别”;参与者投机成风,俨如赌场;巨大泡沫的破灭,迟早必不可免……
吴、许两先生的不幸,于是就此降临!于日前“两会”期间的媒体见面会上,吴先生已经不知属于第几次地再次公开说明:从去年年初起,媒体和社会各界强加给我一些莫须有的责难,先是“赌场论”后是“婴儿论”,现在又有人将“中国股市应推倒重来”的责难也强加给我。这是一种没有根据的责难,我从来没有说过中国股市应推倒重来……
但就在同时,声称“不能因为个别上市公司出了问题,就把整个资本市场说得一团糟”的那位经济学家,于恰在隔壁的另一场媒体见面会上,仍在唾星四溅:所谓“赌场论”,是指股市如赌场……而所谓“推倒重来论”,则是在“赌场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既然股市是赌市,那就可以推倒再来。“推倒重来论”意味着中国股市一无是处……
究竟何时,可怜的吴、许两先生,才能不再被声讨“罪过”?
除非丧失了良心的学者,人世间再也没有——然而,这一天会到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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