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郑小兰/文

　　靠铺天盖地的广告在保健品和医药市场迅速窜红的哈药集团，近日却在资本市场大爆新闻。山东神光咨询公司的一份分析报告指出：哈药利用提取“应付工资”和各种损失准备等财务手段隐瞒利润高达11亿元。正当投资者一致声讨银广夏等公司虚构利润的造假行为时，“哈药应付工资”问题的提出立即引起证券市场强烈反应，更有不少媒体直斥哈药为另类 “造假”典型。

　　本周四，哈药集团有关人士对本报表示：“哈药集团并没有因提取工资而隐藏利润，哈药集团提取工资的依据是国家有关政策，这部分费用并非企业经营利润也就不能视为股东权益。实际上，公司上半年利润总额同比增长了52.66%，每股收益同比增长了23.08%。”

　　隐瞒利润11亿？

　　山东神光一号研究员孙成钢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说，哈药的问题主要是“应付工资”项目。按现行企业会计准则“应付工资”是“应当支付(给职工)而目前还没有支付的工资”，本质上已经属于职工的了，是公司实际已经发生的费用。但据讲神光曾在今年初咨询哈药集团得到的解释是，所谓“应付工资”，就是将来可能会给职工但现在还没给的，是公司“即将发生的费用”。神光认为，哈药集团所说的“应付工资”属于“预提工资”，而不是“应付工资”，应该是公司的“资产”而决不是“负债”。

　　神光认为，哈药集团提取应付工资之多超出常理。到2001年中期，哈药的应付工资总额达到了7.03亿元，而2001年上半年，该公司支付给员工的薪金总额不过1.2亿元，即平均每个月2000万元。以此推算，公司的“预提工资”可以支付未来35个月的员工工资，接近3年！

　　另外，到2001年中期，哈药集团上半年为各项损失提取了4.41亿元，如果再加上今年上半年新增加的预提的工资9700万元，公司上半年由此造成的减利因素是5.38亿元，也就是说，没有这些“花账”，按照以前的规范，公司的每股收益至少可以达到1.3元／股。如果把预提工资的一部分转化为利润，公司中期的每股收益甚至可以达到2.5元左右。

　　一直跟踪哈药研究的孙成钢说，哈药集团以预提工资形式来“调节利润”，已经不是新鲜事。1997年年底，公司报表首次出现“应付工资”栏目，是1.12亿元，1998年底增加到1.25亿元，到1999年中期增加到1.58亿元，到1999年年底则增加到3.3亿元，2000年中期达到5.41亿元，2000年年底5.49亿，2001年中期7.03亿元。那么，公司的实际工资水平如何呢？1998年全年，公司支付给员工的资金是2.03亿元，1999年则是2.77亿元，2000年为4.29亿，2001年中期由于收入大幅度下降，给员工的实际只有1.19亿元。

　　山东神光由此质疑，哈药集团通过合理的“财务调节”隐藏利润逾7亿元，计提各种损失4亿多元，由此使公司有11亿多元利润被转化为费用，这算不算另类“造假”呢？

　　我们没有造假账

　　山东神光的报告通过其每日传真迅速在投资者中传播，近几天为此事打进哈药集团证券事务办的电话不断，一些财经网站上哈药话题更成为网民们谈论的热点。而随着越来越多媒体对山东神光报告的转载和对此发表评论，有关监管部门也对此事予以高度关注。

　　哈药集团证券事务处人士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介绍，哈药集团上市初期就实行“工效挂钩”政策，并一直依据有关政策，按照“两低于”(即工资总额增长幅度低于本企业经济效益增长幅度，职工平均实际收入增长幅度低于本企业劳动生产率增长幅度)的原则自主计提工资。

　　为哈药集团做审计的辽宁天健会计师事务所注册会计师陆红也就神光观点进行了反驳：“我不同意将应付工资说成是预提工资，哈药的应付工资都是当期提出来的，而且这7个亿的应付工资已按规定缴了税。”她说，国家政策允许企业职工工资与效益挂钩，效益好时可以按一定比例提取应付工资，但是哈药集团不可能将这些工资全部发给职工，而且职工们的商业保险等福利支出都要从这一块走。

　　陆红更反对神光将哈药集团与银广夏相提并论：“哈药集团是在国家政策范围内合理地进行会计处理，既然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就不存在着造假账的问题。”对于神光提出上半年哈药集团计提的资产减值准备太高观点，陆红认为，上半年计提的4.05亿元是从公司主营业务水平、资产经营质量、企业规模等情况分析，提取数额完全符合公司实际情况和国家政策规定。

　　哈药为什么？

　　尽管山东神光对哈药集团提出了诸多疑问，但是它也承认哈药集团的操作符合法律规范。事实上，除了哈药集团，还有不少上市公司也曾利用应付工资来调节利润。利用应付工资和各种费用等财务工具，过去8年无论收入如何变化，哈药集团一直使年度利润稳定在1亿元左右，直到去年才超过2个亿。

　　哈药集团为什么要刻意保持这样一个平稳的利润增长呢？这部分被调节的利润究竟去哪了，市场人士颇多猜测。有人猜想哈药以前是老国企，会否存在历史遗留问题，需要偿还旧债。也有人推测哈药这样做可能是为了保持年年达到配股资格。

　　知名财务专家清议分析，企业做少利润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为了隐瞒利润逃避税收；二是为了资本市场运作，如配股、增发，最恶劣的是为了配合二级市场炒作；三是如果公司有期权，管理层就是为了个人谋利。

　　不过，从哈药情况看，这三种可能性都不大。哈药作为国企改制公司，显然不可能实行期权制，而哈药集团目前税收已占到哈尔滨市的半壁江山，似乎也犯不着去在税收上做小动作。至于二级市场炒作，近几年来哈药股价一直波澜不兴，并没有成为市场的大牛股。有趣的是，山东神光近两年多次派员前往哈药调研，并一直大力向会员们推荐哈药，但是哈药的走势却引起网上一片对神光的质疑。

　　国泰君安研究所的医药研究员郭恩来认为，哈药集团虽然流通盘达3个亿，如果公司要配合炒作还是有可能，但哈药的老板似乎志不在此。去年郭恩来曾预测哈药2000年的收益应该可以达到利润总额6亿元、净利润4.5亿元、每股收益1元，但哈药2000年年报却显示利润总额只有3.4亿元、净利润2.28亿元、每股收益0.54元。这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郭恩来相信这是哈药集团利用财务工具调节利润的结果。他分析，这种做法显示哈药集团管理层在财务上非常保守。事实上，西方很多公司都有利用财务工具调节利润的习惯，因为一般公司连续几年高速发展后，都会有一个回落期，合理调配利润可以修饰收益曲线，使之看起来光滑圆润，不会有大起大落。

　　从哈药集团上半年收益看，尽管其主营业务收入比去年同期下降，但利润总额却比上年同期增长52.66%，净利润增长22.14%，中报显示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费用下降所至。看来，哈药集团前几年保守的财务处理开始显现作用。

　　而哈药集团证券事务办的人士谈话也透露出相似的信息：哈药集团是本着长期可持续发展的稳健经营政策，为规避未来可能发生的经营风险，结合公司实际情况及发展的需要，虽然按照国家及公司内部有关制度规定提取工资费用，但并没有将其全部发放，因此应付工资产生余额。

　　令人关注的是，8月31日刚刚结束的哈药集团配股中，总共7991万股的配股量流通股股东只认配了1000多万股，剩下的6830万股由以南方证券为首的承销团包销，4家承销商共掏出了8.5亿元。市场人士评价，配股“套牢”承销商，以前发生过多次，但从市场角度看，这种股票往往存在较大机会，因为券商不会甘心斩仓出局。

　　哈药会是“秦池第二”？

　　2000年，哈药集团完成工业总产值68亿元，同比增长56%；营业收入65亿元，同比增长40.8%。尽管这两项指标都居全国同行业的首位，但一向低调的哈药集团并不为人所了解。特别是去年哈药集团投入19个亿在全国高密集地狂轰乱炸，更引起不少人猜测和反感。不少人断言哈药会成为“秦池第二”和“厦新第二”。

　　但在业内，哈药集团却一直受到诸多研究人士的推崇。曾两次去哈药集团调研的大鹏证券研究员贺平鸽毫不讳言：“我一直看好哈药。”她说，在中国医药类上市公司中哈药综合实力很强，去过哈药调研的人都知道，哈药的底子很厚实。因为哈药打了盖中盖、严迪、朴雪那几个广告，人们以为哈药只有那几个品种。事实上，哈药集团年销售额过亿元的有十几个产品。

　　有关资料显示，截止到今年6月底，哈药集团股东从第2名开始的9名股东中有四家基金公司和三家券商，这么多机构持有哈药，其背后必有原因。

　　国泰君安的郭恩来评价，哈药集团的成功在于它先于同业抓住了OTC的机会，成为市场领先者。虽然哈药广告有点让人烦，但不可否认其品牌已树起来，这一点上秦池无法与其相比，秦池只有一个产品，且白酒行业受国家产业政策限制，而哈药有上千个品种；医药行业是朝阳产业，人们越有钱越舍得花钱。

　　但是，郭恩来认为，经过前两年快速发展后，哈药集团利润不可能还会成倍增长，只会稳步增长。由于其抗生素产品已融入国际市场发展，与周边经济互动明显，今年出口可能会受到影响。

　　至于哈药集团未来发展中的问题也有不少，郭恩来说，作为老国企，哈药人员多就业负担重，另外哈药集团中央集权不够，收购完成后整合任务非常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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