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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市场需要开放，但国内还没准备好□现在上市虽然是备案制，核准制，不是审批制，实际上是名义上的，走的程序都一样
□A股市场短期看很难说有很大的泡沫，从利率的倒数看，50多倍市盈率并不高
□呼吁监管部门坚决禁止上市公司委托理财
□B股遇到的障碍，最主要是共识的问题；对外汇管制认识应该突破
□本刊记者陈标杰
中国入世在即，证券市场存在什么难题，如何面对开放大势是业内关注的话题。就这些话题，本刊采访了《中国资本市场研究报告》主要负责人、法国巴黎百富勤北京代表处董事及总经济师陈兴动先生。
《周刊》：中国离加入WTO的日子越来越近，证券市场如何面对开放大势陈兴动：这要先谈谈中国在国外投资者心目中的地位。2000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此前国外投资者更多地认为中国是个潜在的市场，消费群体的规模不足以吸引更多投资者投资中国市场。2000年后，他们认为中国购买力不断上升，有购买力的群体扩张，变成了实际可以投资的市场。这是第一层次。第二层次，我7月上旬在欧洲期间，了解到大约上百家机构投资者的投资方向正在做很大调整，有的已通过H股、红筹股、B股介入到中国投资，有的买了在中国投资的跨国公司的股票，也间接投资到中国来了。第三层次，更多国外投资者开始积极地了解中国经济状况和投资体制，这种群体正在扩大。
《周刊》：这些资本规模有多大陈兴动：不是资本的问题。从世界角度看，资本是流动的，投资是长期的，资金是无限制的，问题是投资的赢利能力有没有得到保障。
《周刊》：你是不是说，中国资本市场应该加强长期投资的环境建设陈兴动：从客观条件看，中国资本市场现状跟国际资本流动没有合拍。投资中国的途径中，长期跟进、规模最大的是组合投资，但市场还没有开放。H股、红筹股因为国内市场的急剧膨胀以及市盈率的巨大差别，导致国内企业海外上市的积极性下降了，国外投资进入中国的渠道不如从前了。外国投资者包括投资银行也希望在中国市场出一把力，但这种力一时还用不上，因为国内资本市场尚未开放。目前有相当多要改进的地方，比如市场成本太高，投机性太强，不是一个均衡的市场，需求和供给差别很大，如中石化超额认购的中签率才0.6%。假如国内市场对国外开放，国外投资者更多的是价值投资者对这个市场就会害怕，不会来了；要来的是套利基金，要炒作跟着赚钱的。套利基金不是现在所需要的，但在市场兴风作浪的力量很大，对市场压力很大。这就是说，资本市场需要开放，但国内没准备好，存在一个时间差距。
《周刊》：那么资本市场是否存在一个开放的时机选择问题开放的步骤怎样跟加入WTO同步吗陈兴动：在中美中欧加入WTO的协商中，涉及到资本市场的还没有具体化，中国只承诺进入WTO三年后金融市场适度开放，而金融行业始终没有承诺允许外资直接进来。怎么开放，路子怎么走还要政府自己规划。开放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不可避免的，从国家市场发展的角度看，市场还太小，要让资金进来、市场成熟起来，靠自己的力量不足。
加入WTO要求市场在5年内要有大的跳跃，因为5年后国际资本在中国市场驰骋已不是中国政府想控制就控制的问题。压力在于要给他们国民待遇，不是按照我们时间表怎么做，而是全球市场对中国市场的推动。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主动地而不是被动地开放市场。
《周刊》：证券市场最迫切需要改革的方面是什么陈兴动：要真正实现无歧视地上市。现在上市虽然是备案制不是审批制，实际上只是名义上的，走的程序还是一样，这必然导致相当多企业无法上市，比如外资企业除了买壳、收购股份之外，以IPO上市的还没有，应该突破。
要鼓励发展机构投资者。私募基金应该是很大的量，已经存在了，把它掐死了不可能，要在法律上规范它。其实技术上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该做的、法律框架已经提供了条件的是大规模基金管理公司的推出。现在只要政策允许，马上会有大规模国外基金进来。大家都在等待着机会，近期外国基金管理公司跟券商或基金公司签订的协议都只是技术上的合作协议，真正的合资基金管理公司还没有成立。
《周刊》：如何评价中国的证券市场泡沫到底有多大陈兴动：泡沫是存在的，但不能夸大。从理论上看，市盈率长期看应是利率的倒数。短期看很难说有很大的泡沫，因为现行一年期银行利率为2.25%，剔除20%的利息税，实际年利率为1.8%，其倒数为55.56，所以现在市场市盈率为50多倍，算起来并不高。但不得不承认市场是有泡沫的。过去10年由于政府对上市公司的干预，一些质量低的公司上市了，使得市盈率扩大了。如果把三分之一的质差公司砍掉，我相信市盈率一定会降下来。从长期看，市盈率在30倍左右，市场就可以大量引进外资了。
完全有可能把市盈率降下来。比如通过大的公司上市和让质差的公司退市、并购或重组，整体提升市场的赢利能力，就会普遍地把市盈率降下来。还应防止过量银行资金进入股市。长期看，银行资金不能进入股市是不对的，但短期看，股市的资金量太大，如果银行资金再进去，市场就急剧扩张了。证监会可以做而且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坚决不让上市公司在股票市场筹集的资金再回流到股市去。所谓的“委托理财”可能起码有一半要流到股市。有分析说，1999年从证券市场上募集的资金用到主业上的投资只有11%，2000年这个数字下降0.9%。我坚决呼吁监管部门禁止上市公司委托理财。委托理财在国外是犯罪的，把募集资金投到股市可能被告为欺诈罪。
《周刊》：B股迟迟未能真正扩容，障碍是什么陈兴动：B股是历史的产物，发展到2月19日以前基本处于自然消亡状态，丧失了筹资功能，从逻辑角度看应该让它完成历史使命，让它消失掉，2月19日以后B股开放，再让它消亡的成本太大，因为开放前的市值为60亿美元，现在是180亿到200亿美元左右。关掉B股不仅是成本问题，更是一个政策稳定性的成本问题，关掉B股在目前状态下又走向开放前的状态，非常糟糕，从决策的角度看很不好。
现在需要提出三个问题：第一，B股的前途是什么第二，B股有没有发展的可能第三，如果有发展的可能，应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发展B股是没有法律地位的，在《证券法》中找不到B股的影子。未来人民币最终要走向国际可兑换，我估计大概在2006年资本项目下会放开。那时，资本项目下的流动已经自由得不阻碍正常的国际资本流动，A、B股之间已经没必要分开，投资者的市场行为会使A、B股的市盈率趋于一致，A、B股就自然融合了。假如在2006年实现融合，那么在这5年里B股有没有发展的可能绝对有。已经开放了，就应该顺着这条路往前推。B股发展了，恰恰提供了一个开放的平台，作为资本市场开放的演练场。在B股市场，现在基本没有国外机构投资者的资金了，在前几周，我看到香港一家基金把最后的B股套现了。
B股可不可以发展，在政策上是可以设计的。可以让优秀的企业上市来稳定市场。发行方面，应该采取公募，同时也不阻止外国投资者进来跟国内投资者竞争。这样可能把大部分机构投资者挡在外面，很可惜，但必须这样。先让国内投资者运作，慢慢把市盈率降下来了，推出去对国内公开配售，在国外私募。B股现在占资本市场市值的3%到4%，如果扩大到20%，绝不是一个小市场。
B股遇到的障碍，最主要是共识的问题。开放造成了对外汇市场冲击，但大家对外汇管制要有新的认识，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政策层面的问题。我认为对外汇管制的认识应该转变而且可以转变。过去始终担心人民币要贬值，在亚洲金融危机后，把人民币控得紧紧的，怕贬值，怕外汇不够用，始终把外汇看作战略储备。但现在看来，一种货币能否走向世界取决于国家的经济实力。美国从1988年开始寻求一种强美元的态势，但不是采取控制约束，而是经济发展的实力支持了美元。中国经济发展实力很大，人民币实际上是很硬的。现在人民币的外汇储蓄存款不断增加，外国投资者和中国老百姓对中国经济产生很大信心，人民币有很强的支撑力。应该改变对外汇控制的心态，这是最重要、最根本的一点。应该区分资本外逃和资本外流，要控制资本外逃而不要怕资本外流。资本外流是寻求资本高回报的经济行为，是自然的过程。2000年至少有900亿以上是流出的。从外汇流动来看，不开正常渠道让它流动，它肯定要找其他渠道。为什么不开正常渠道让它流动呢这需要管理上改变思路。目前的确还没做好准备改变它。如果这个观念突破了，达成了共识，B股就有可能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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