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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受之
有一次我在讲课的时候，学生问我：你写作的时候听音乐吗？我说听的。他们就问我：最常听的是什么音乐？我想了一下，说好像还是北欧几个音乐家的作品多，其中挪威的钢琴家布让斯塔(Ketil Bjornstad)的Pianology和他的巴赫变奏集《卢森堡曲集》是听得很多的。
北欧那里的文化有种很特殊的味道，神秘、渺远、空灵、清静，比如那里的音乐就很独特。我喜欢音乐，最近买了几张很有趣、很动听的北欧音乐CD，其中一张叫《苏威之花》(Blomster i Soweto)，非常另类，因为是挪威专唱蓝调的玛丽安妮·安德森和南非的卡图合唱团一起合作的作品，是KKV唱片公司为了赞助、推动南非首次的自由选举，特别请顶级音乐制作人赫列斯塔(Erik Hillestad)制作的。里面有非洲原住民率直的和声与天生的律动感，安德森那中北欧特有的宽广浑厚的音域，诱人的声线，高吟低回，各声部清晰分明、动态自然，极为动人。而KKV就是挪威的公司，制作人赫列斯塔不但制作音乐作品，并且还是个诗人，他在1975年创立了这家公司，就是要集合各个领域最顶尖的艺术家，融合各国不同文化，创作他称为“跨越文化”(crossover culture)的音乐。KKV为了要求品质第一，CD的封面印刷都拿到全世界印刷技术第一的荷兰去做，CD则是在技术上最杰出的瑞典生产制造，再进口到挪威包装完成，这种精益求精的制作态度，现在很少看到了。
我同时还买了两张北欧的爵士CD，一张叫《爵士三重奏》(The Out-of-Towners)，另一张是《大地》(The Ground)，在店里试听，就很喜欢，前面一张是北欧爵士名家基斯·捷列特(Keith Jarrett)和皮科克(Gary Peacock)、德约翰特(Jack DeJohnette)这三位合作超过廿年以上的老伙伴，以绝佳的默契演绎的，即兴的演出，激荡出许多精彩的火花。
另外那张《大地》，是挪威的爵士钢琴家托德·古斯塔夫森(Tord Gustavsen )的作品专辑。古斯塔夫森是挪威爵士钢琴新星，在这张作品内，他将斯堪迪纳维亚的民谣、福音、蓝调和古典等作曲手法冶于一炉，以轻巧的触键流泄出极度柔美的意境，加上情感丰沛的拨弦与鼓手维斯匹斯塔适时的节奏装点，彼此即兴对话时宛如恋人般低语细诉，共同带来北欧半岛特有的幽远浪漫爵士诗篇。像是夏天在湖边树下小憩，被微风拂醒的感觉……
其实，北欧爵士可以上溯到1970年代，比如有一张叫《我的歌》(My Song)，据说是每个北欧家庭里必有的CD，这张作品是挪威爵士大师加巴里克(Jan Garbarek)和即兴爵士音乐家基斯(Keith Jarrett)在1977年合作的，加巴里克醇美无瑕的萨克斯风演奏，和挪威鼓手克里斯廷森(Jon Christensen)、基斯一起把北欧的民俗情绪融合得天衣无缝，温暖闲适，给你一种不经意的感动。
对于北欧，我虽然并不懂他们的文字，但总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是我们中国人最缺乏的感觉——人烟稀少、神话一样的静谧，毫无浮躁，千百年的文化慢慢地沉淀，基本没有什么断裂、革命、骚动，就那样积淀起来，好像万年的冰河、千年的森林一样的沉静和稳健。他们的设计，他们的音乐，完全好像是来自天外的事物一样，越是在忙乱不堪的氛围里，越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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