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夜幕西沉,走出电梯口,碰见一位老同学。一脸疲惫的她苦笑着告诉我她刚下夜班,昨夜一晚没睡刚刚才写完病历从病房下来。看看表,时钟指向7点,算了算,她已经连续工作整整36小时了。
“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压在医生身上的高强度工作量、特别是超生理承受能力的长时间体力消耗,曾经沧海的高级职称医务人员早已司空见惯,但对于刚进入临床的新手
们来说,这是工作的痛苦之源,他们会抱怨,作一些口头上的抗争。无奈的是,固有的工作模式似乎从来就这样,理当如此的事又如何能改变?
我见过女医生因为值完一个通宵未眠的夜班后两眼发昏,面对眼前高高叠起的病历忍不住痛哭;也听过连值48小时班的住院医生在站着问病史的时候不住睡着了,乍然醒来忙不迭对病人道“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某位资深的医科老教授曾说过,她现在真庆幸自己不再需要躺在值班房里休息。以前晚上值班,在值班房的床上紧闭双眼却根本睡不着,高度的精神紧张困扰着她,开始时怕听到通报急诊的电话铃声,怕听到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到后来就对一切声响“杯弓蛇影”了。
除了常人难以忍受的体力耗竭,还有那藏在暗处的感染危险,犹如可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
有个平时行事挺光明磊落的同事,是个爽朗能干的大丈夫。某次手术后,却被人发现他总爱在工作闲暇与其下属医生一起偷偷摸摸端着托盘躲到注射室里,遭人询问亦遮遮掩掩不肯透露实情。
不久后案情才真相大白。原来这位仁兄事前曾给病人做了台置换髋关节的手术,手术时和其下属医生一起,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头。虽说外科医生在做手术时扎伤自己可以算是家常便饭,不过事后看到病人的验单却让他背上的汗毛倒竖——病人血液中的梅毒抗体成强阳性反应,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被传染上梅毒。
从现代传染病的控制能力和危害上看,染上梅毒也不算什么骇人听闻之事,坚持使用青霉素大多是可以治愈的,不过它给患者名声带来的负效应可想而知。于是,他只好哑巴吃黄连,避人耳目地自行解决。
现在凡需行手术者,许多医院常规进行梅毒、艾滋病的筛查,以防医生们受伤感染。在国外,有些地方将未经病人同意检查其性病感染情况视为“侵犯私隐”,医生们只好“下有对策”,做手术时戴上两副手套,当然有利也有弊,利在于确实保护了当事人的私隐,弊也同样出在当事人身上——多戴一副橡胶手套,增加了手指的负累,手术操作的精细度也就下降了。
记得以前看过一份职业调查,给中国国内众多职业按危险系数排了一下名,前三位中有矿工和记者。
在我看来,还有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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