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与印度半个世纪恩怨

　　牛卫东

　　印度的“毒可乐”风波已持续三周多，目前仍没有明确的结果。砸可乐瓶、用可乐喂骆驼、拿可乐杀虫等极端行为早已消失，人们现在最关注的是这场风波会如何收场。

　　印度最高法院8月4日曾下令，要求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4周内公布其产品秘方，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对于两大可乐巨头来说，公布100多年的核心机密无异于自杀，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印度卫生部长拉姆多斯22日称，抽样检测结果表明，印度境内销售的可乐等饮料中的杀虫剂含量“在可允许的范围内”。

　　两大可乐巨头与印度的恩怨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之前。这次的“毒可乐”风波，不过是为三者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又增添了新的篇章而已。

　　50年前

　　本土企业和政府双重夹击，巨头被迫退出

　　上世纪50年代早期，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先后来到独立不久的印度。百事可乐在闯荡几年后，于50年代末悄然离去，据说是与可口可乐达成了某种协议。随着强大竞争对手的消失，可口可乐在印度迅速做大，拥有大批瓶装厂和庞大的销售网络。

　　那时可口可乐虽在印度市场占据了主导地位，但远没有形成垄断。一些印度本土饮料企业针对可口可乐的扩张展开激烈竞争与抵抗，其中最有名的是在印北部和西部占有很大份额的“Parle”公司。该公司指责可口可乐在运作上有违规之处，向印度政府和议会进行积极游说，千方百计阻止可口可乐的发展。

　　一次，“Parle”征集到100位印度议员的签名要求惩罚可口可乐，给可口可乐带来极大的麻烦。1974年1月1日，印度《外汇管理法案》(FERA)开始实施。该法案要求，生产日常消费品的公司中外商持股不能超过40%。若超过，可采取缩股、增发新股等办法降低比例。

　　印度政府表示，可口可乐印度分公司要想继续运营，就必须把自己转变成一家印度公司，而且该过程必须在两年内完成。可口可乐苦思冥想制定了一份计划。该计划把公司分割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包括灌瓶和销售，可口可乐愿意持有40%股份；第二部分包括技术和行政，可口可乐希望保持100%的股份，不许外人染指。印度政府拒绝了该计划，认为它不符合“FERA”法案中的有关规定。无奈之下，可口可乐只得黯然神伤地撤出印度市场。在离开时，可口可乐指责印度政府企图获得自己的绝密配方。

　　18年前

　　巨头卷土重来，与社会问题缠绕一起

　　星移斗转，世事变迁。1988年，百事可乐通过与印度厂商合资的形式重返这个大市场。1991年，印度启动经济改革，废除对外资的严格限制。百事可乐立即抓住机会，收购了合作方的股份，开始独立发展。1993年，阔别印度16年的可口可乐抛弃前嫌再来淘金，这是因为印度的冷饮市场实在诱人。这里不仅人口众多、气候炎热，而且印度人一直有喝冷饮的习惯。

　　凭借强大的资金实力，两个可乐巨头在印度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印度本土企业纷纷关门。目前，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在印度软饮料市场的占有率在95%以上，每年销售额20多亿美元。两个可乐巨头在印度的投资都已经超过10亿美元，位居印度最大外商投资者行列，销售网络遍及印度最偏远的地方。

　　但是，生意上突飞猛进的同时，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印度屡屡陷入各种纠纷之中。给外人的印象是两个可乐巨头与印度是一对争吵不断的“冤家”。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印度经济改革在社会上遇到的阻力还比较大，一部分印度人对外商的大举进入忧心忡忡。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个可乐巨头时常成为“保守势力”攻击的目标，“把可乐赶出去”的口号并不罕见。

　　进入新世纪以后，印度经济改革的方向已不可逆转，各政党对此基本形成共识。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身上的象征意义大大减退。然而，两个可乐巨头很快又同一些社会问题缠绕到一块，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

　　3年前

　　官司缠身，首爆“毒可乐”事件

　　2003年，可口可乐在印度南部喀拉拉邦的一座工厂被指控过度用水、污染环境。2004年，当地官员下令关闭了这个工厂，理由是它导致附近村民可用水的数量和质量都显著下降。与此同时，印度北方瓦拉纳西附近的一个可口可乐工厂遭到当地居民的抗议，他们认为可乐工厂导致了当地水荒，工厂排出的废水还污染了土壤、河流，要求政府立即关闭工厂。当地居民表示，自从可乐工厂建立后地下水位下降了12米，周围20多个村庄受到影响。2004年11月，成千上万的人在可口可乐工厂前示威，并发生暴力冲突。今年3月，当地居民又发起了无限期“警惕”可口可乐运动，并在工厂门前搭起大帐篷，日夜抗议。在印度西部的拉贾斯坦邦，可口可乐遇到了同样的对抗。

　　当然，对两个可乐巨头打击最大的就是农用杀虫剂超标问题。印度著名的非政府组织——科学和环境中心早在2003年就首次发布了对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质量调查报告，认定两者的产品中含有严重的杀虫剂。消息传出，曾引起强烈反应。两个可乐巨头一方面坚决否认、置疑结果，另一方面借助宝莱坞当红影星大做广告才保住了形象。

　　事隔3年，科学和环境中心再次发布对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产品的抽查报告，结果显示情况更加糟糕，杀虫剂含量有增无减。两个可乐巨头不肯认账，将样品送到英国伦敦一家实验室检测，结果是合格的。双方你来我往相互指责，一派热闹景象。

　　链接

　　印度人离不开可乐

　　“毒可乐”风波发生后，记者曾问过不少印度朋友是否认为可乐产品中杀虫剂超标，得到的回答基本是肯定的。他们说，这里的水、土壤、空气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尤其是饮用水，质量很差。在这种环境下生产出的饮料，肯定会出现问题。

　　当追问他们是否会放弃可乐产品时，答案又基本是否定的。有的人认为，软饮料市场基本被两大巨头垄断，几乎别无选择。也有的说，已经喜欢上可乐，对身体有害也得喝。

　　更有一位朋友开玩笑似地说，可乐含杀虫剂可以喝下去消毒，正好肚子里有毒的东西太多。这些话的背后其实隐藏着深深的无奈。由于印度一直没有规范对杀虫剂的使用，导致滥用杀虫剂的现象很严重。

　　记者特意观察附近食品店可乐的销售情况，发现变化不是很明显，年轻人还是喜欢聚在一起喝可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店主告诉记者:“‘毒可乐’风波其实已经持续3年了，担心的人早就戒了。当这个组织3年前第一次宣称可乐有毒时，确实冷清了一阵，这次则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