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运,人们谈到票贩子都要咬牙切齿一番。据调查,贩票这种违法勾当现在都已经是集团作战,一个票贩团体,首先,要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老大,他必须打通并维持好与车站人员、铁路警察、其他票贩团体乃至黑道势力的关系
票贩子和他们的生活
国际先驱导报特约记者孟凡报道 杨波很有把握地站在人群中,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30分,他的前后已经站满了怀着渺茫的希望,来火车站想试试看能不能买上一张回乡车票的人们。
杨波认为自己比周围的人优越之处在于,他已经和几个票务人员混得很熟,所以他能够知道,下一次放票会在什么时候,在哪一个窗口。
“不要看旁边那条队排了那么长,没用的,”杨波轻蔑地吐了一口烟,“一会放票的时候,那个窗口就被关闭了,那群人,白站了两小时。”
40分钟后,售票厅里的队伍突然躁动不安,“放票了、放票了”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杨波旁边的那条队的人果然发现他们被戏弄了,有的忙着和工作人员争论,有的赶紧跑到别的队队尾站好。
而杨波,稳稳当当地走到一个窗口前,向里面的票务露出微笑,小声说“来20张26号北京到长春的。”
排在他后面的人听到了这句话,大喊一声:“这是个票贩子!”“票贩子!警察就在旁边站着呢,你怎么不去抓他啊?”“哼,这些人都勾结好了!”……杨波没有理睬背后这些熟悉的议论,一低头,接过票匆匆离开。
一个男人突然站在他面前,“大哥,你有明天去成都的票吗?”“让开让开,我是给单位统一购票的!谁卖票啊,买票排队去!”杨波不耐烦地喊道。
杨波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不卖票,负责分配票源的是老大,卖票的是小六,交货的是小王,望风的是刘吉,而他,只是负责每天数次,从这个火车站的各个窗口中,把紧缺的火车票买出来而已。
杨波做这一行,已经5年了,被抓过3次,总计关押50天,每年仅一个春节,他就能挣到1万元人民币以上的利润。
分工合作的票贩团体
“现在很少有单打独斗的了,起码得两三个人才能干”,作为元老级人物,杨波认为自己对这个火车站的一切都很有发言权。
一个票贩团体,首先,要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老大,他必须打通并维持好与车站人员、铁路警察、其他票贩团体乃至黑道势力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能买上票并且不被警察抓,保证自己不被打;同时,他还要对票务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什么票紧缺,什么票可以卖个大价钱,什么票可以买多少张;最后,他必须有一群忠心耿耿并且守口如瓶的兄弟,在他们被抓的时候,他们不会供出他。
杨波所在的团体,成员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很多人都是老大拉出来的,所以他被抓了三次,都没有供出老大,因此颇得信任。
“我们手里没多少票,被抓了也就没收、罚款、拘留……反正老大会托人想办法把我们搞出去的。”
杨波知道火车站曾经有一个大票贩子,被抓到后判了两年,听说,是他得罪了另一位资格很老的“前辈”,那人收买了他手下一个望风的,出卖了他。
“真正早期做得大的老大们现在早就收手不干,去做其他生意了,就算现在还在做的,也没有几个会到火车站来。”
在老大打通了车站的各方面关节之后,手下的人就开始分工协作。每天老大会告诉杨波,大概需要哪些车次的票,然后杨波去找车站的人了解,这些票大概分几批,什么时候放,到时候他认识的票务人员会在哪个窗口。然后,每次几十张票地从窗口买出。
杨波将票交回后,老大会给提前订票的人留一部分,其他的转到小六手里。
小六是一个年轻姑娘,她每天负责在售票大厅里面转悠,当看到有人一筹莫展地不知如何回家时,她就走上去建议:“我倒是知道一个可以买火车票的地方,不过要加点钱。”老大说了,“我们不卖假票,不抢钱,一个姑娘比较容易让人信任。”
小六会带着乘客在车站附近的小胡同里绕圈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乘客说话,判断这是不是一个便衣,当她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就把乘客引到一个小铁门内,一个短信,小王就从一边闪了出来。这时在胡同的一边,刘吉正靠在角落里抽烟,用老大的话来说,“如果警察来了你就唱歌,如果乘客撒野你就打人。”
杨波介绍说,他们这个团体春节期间,每张票视紧缺程度,升值100元左右,有的紧缺路线的票,更可以涨价100%,“春节前后一个月下来,我们每人分个一两万,大头都在老大那里,我们自己猜,正常情况下,不会低于20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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