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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泗县疫苗事件追踪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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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7月01日 19:14 作者：朱金福 来源：中国经营报
6月29日，卫生部部长高强在泗县大庄镇疫苗接种调查情况新闻发布会上指出：初步调查证明，这次事件的发生是由于基层的防疫部门违规操作，擅自进行集体疫苗接种导致的群体性反应。据泗县宣传部人士介绍，这是目前比较权威的认定，也得到了专家组专家的认可。
专家组意见出笼
2005年6月30日下午，泗县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在1栋楼的3层以及传染科病区等处，俨然已成了孩子和家长们的生活区。病房走廊上时不时有孩子跑来跑去，走廊的栏杆上晾满了家长和孩子的衣服。一些孩子仍然在接受治疗。
据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张宝玉副院长介绍：目前大多数孩子的情况都已经比较稳定。记者在传染科见到了一位姓谢的14岁女孩，她痛苦地躺在床上，四周围坐着其家人。据其家人介绍，她在注射了疫苗之后就出现不适反应，被送进医院。现在她出现手脚痉挛的症状，而在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卫生部专家组的专家看过之后也没有明确属于什么样的症状。在采访中，其家人也表示了不解：一会儿说是疫苗的问题，一会儿又说和疫苗没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国家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冯子建在6月29日做的情况介绍称：到目前为止有304个孩子相继住院治疗，中间有40多个孩子又相继出院，目前仍然有260多个孩子在医院。
根据冯主任的介绍：通过对病人的看望和反复诊断，专家组之间形成了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导致这300多名孩子住院，是由于群体接种甲肝疫苗以心因性反应为主的群体事件。
这300多个孩子所出现的身体状况，专家组一致认为和接种疫苗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大多数孩子是一种心因性反应，也就是精神反应。有十几例临床表现比较严重的，比如有麻疹、支气管炎、腹泻等等，可以说是接种后发生的偶合的疾病，可以找到明确诊断的其他疾病。
北京协和医院感染科专家刘晓青也表示：根据现有的资料专家组一致认为，李威的死亡和这次注射疫苗是没有关系的，这是专家组非常慎重做出的结论。
严重的违规违纪
目前，大庄镇的防保所3名有关人员：负责购进疫苗的周世凯、大庄镇防保所所长侯华锋、卫生院院长兼第一所长周世明已经被批捕。
据泗县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杨平介绍，基本上可以认定，此事件涉嫌从非法渠道购进疫苗。此次泗县大庄镇防保所是向滁州一位叫张鹏的人购买疫苗的，据现在药品监督管理局了解到的情况显示，张鹏本身没有经营疫苗的资质。
同时杨平向记者表示：泗县这次事件中，张鹏使用的是假发票。据透露，张鹏给泗县大庄镇卫生防疫保健所开具的购买3000支疫苗的发票金额是一万八千七百六十元。张鹏本人明明在滁州，然而发票上盖的章却是“阜阳齐力药业公司”，而且落款日期是2005年6月15日，但发票却是2000年的版本。
据杨平局长介绍，通过和疫苗的生产厂家浙江普康公司联系，现在普康公司确认张鹏是他们的授权业务员，但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药品监督管理局向普康公司了解情况时该公司却没有认可张鹏和他们的关系。现在由于张鹏一直没有出现，这方面的事情一时还很难搞清楚。
对于发票的问题，杨平表示：如果张鹏是普康公司的业务员，他就应该有普康公司开出的发票，现在却用其他公司的发票，不排除其利用发票制造差价从中获利的可能性。
另据杨平局长介绍，目前张鹏在滁州经营的两间店铺已经在6月28日被有关部门予以查封。
背后的利益链条
在采访中，泗县县委宣传部的一位人士表示：这件事的发生和今年6月1日正式实施的《疫苗流通和预防集中管理条例》有一些关系。
据了解，在《疫苗流通和预防集中管理条例》出台之前，二类疫苗的发放过程都是通过“冷链”传递也就是冷藏车从省级疾控中心手中传到市级、再到区级、最后到医院。
而在《疫苗流通和预防集中管理条例》出台之后，最基层的卫生防疫站也可以向有资质的企业自主采购二类疫苗。这是疫苗流通环节的一个革新，同时也在客观上给基层的卫生防疫站违规操作创造了条件。在宣传部安排的对泗县大庄镇防保所3位批捕人员周世凯、侯华锋、周世明的媒体联合采访中，这3人披露了一些购进疫苗的相关消息。在得知6月1日起疫苗就放开后，大庄镇防保所一些负责人决定购进一批甲肝疫苗，并在未联系县防疫部门的情况下，擅自联系本镇的19所学校，组织给学生打甲肝疫苗。
据大庄镇防保所周世凯称：当时从张鹏处的进价是4.5元，张鹏说可以开6元的发票，加上保单就开6.4元。“为什么这么开我也不知道”，张鹏说这是他们的规矩。大庄镇防保所所长侯华锋表示：之所以不向上级防疫部门进货，是因为从县防疫部门进大概得11元左右。而据了解，在给学生打疫苗的过程中，向学生的收费是每人25元，即使和6.4元相比，也有18.6元的差价，如按2500人计算，防保所获得的差价46500元(未考虑医生的服务费用)。
杨平局长提到了张鹏开出的假发票的问题。据杨平局长的估计，这些疫苗的出厂价格应该在3元左右，现在发票开到6元，实际给防保所4.5元，张鹏从中也应该赚取了一部分差价。 相对而言，组织学生打针的学校得到的比较少一些。侯华锋称：当时说一个学生打针给学校1元钱回报。(感谢《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全秋梅、邢少文提供相关采访资讯)
本报记者在泗县采访遭无辜殴打
有关当事人已被查明，系当地医院职工
2005年6月30日本报记者在安徽省泗县大庄镇防保所所在的第三人民医院采访疫苗事件时，遭到了殴打。
下午2点左右，本报记者和《第一财经日报》的两位记者一起来到大庄镇。在进入第三人民医院门诊大门时，遇到一些家长正带孩子过来检查，即上前了解情况。这时一位身穿蓝色T恤衫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医院的保安负责人，将记者拉到一边要记者出示证件，记者随即出示了报社开出的介绍信，这位自称保安负责人的人问记者，有没有县委宣传部的文件，没有的话不能接受采访。本报记者表示，上午和宿州市委宣传部的人士在一起时，他们曾表示可以组织记者一起采访，也表示过不愿跟团去的记者也可以自己去采访。同时记者表示，也要看一下对方的证件。对方中一位穿白色衬衫的男子从口袋里掏证件，记者尚未看清，此人突然冲上来对记者右眉心打了一拳，随即拨开人群逃掉了。
其后，那位自称保安负责人的人拉记者的衣领表示要带记者去他的办公室，记者表示：“怎么能这么对待记者？”该人随即转过头来称记者辱骂他，甩手给了记者一记耳光，随后也挤出人群逃走了。
事件发生后，记者立刻给县委宣传部王部长打电话反映记者被打的情况，王随即表示派人过来处理。随后当地派出所负责人、县公安局有关负责人以及医院领导出面接待记者，并向记者了解情况。
30日晚上，记者得知，殴打记者的两人已经被派出所找到。经查明，这两人是医院的员工，泗县有关部门和人士也表示将按照法律规定处理此事。
与此同时，安徽省委宣传部得知消息后，极为关切和重视，有关领导立即指示当地市县宣传部门，要严格配合该事件做进一步调查和处理，严格保护记者的新闻采访和人身权利。
短评 不要与舆论监督权对抗
知情权和舆论监督权是新闻记者的天职，保障记者的正当采访权利才能够发挥记者的职能。谁损害了这样的天职，谁就走向了舆论监督的反面。
安徽省泗县疫苗事件还在进一步发展中，最终的结论和结果还没有被明确，如此“人命关天”(温家宝总理批示)的事件自然让当地部门非常被动，但不能因为工作中的难处和自身情绪的不满，而把拳头挥向我们的记者。在全国极为关注的疫苗事件中，竟公然又发生了殴打新闻记者的事件，不仅阻挠了新闻记者的正常采访，更是对新闻采访权和知情权的严重侮辱，对新闻精神的严重亵渎。如此行径，孰可忍之。
最近，屡屡发生记者采访被殴打的事件。仿佛在这些怕见阳光的人的眼中，记者简直成了他们的敌人。
我们想说的是，这样的敌意其实是与舆论监督权对抗，这样的侵害便是对大众知情权的侵犯。我们不会因为这样的行径而停止我们的职责，我们会更加勇敢更加职业地完成我们的工作，我们只是奉劝那些人，不要与舆论监督权对抗。
对抗舆论监督，不是与记者对抗，其实是与社会正义对抗，与大众知情权对抗，与大道善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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