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访劣质奶粉事件：受害小孩大多有后遗症

　　3月15日前夕　记者赴阜阳回访劣质奶粉事件中受害的小孩　发现其中大多有后遗症

　　劣质奶粉受害幼儿大头娃一年后还是大头娃

　　当地保健跟踪检查就是量身高　测体重　听听心和肺　营养专家认为有的孩子永远不能恢复正常

　　2004年3月15日前后，阜阳当地电视台连续7天报道了当地大量婴幼儿食用劣质奶粉后变成“大头娃娃”的消息，消息经广泛报道后，全国由此开始围剿劣质奶粉。

　　2005年3月15日前夕，阜阳市政府办公室一位办公人员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去年的劣质奶粉事件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一群刚出生的婴幼儿，如今仍然不得不面对手指伸不直、个子比同龄小孩矮小、脑袋很大而又无钱救治的残酷现实。

　　回访.在救助之列的孩子

　　恢复得最好

　　手指还是伸不直

　　阜阳市太和县三堂集某村的小强(化名，以下孩子姓名均为化名)是去年劣质奶粉事件中的受害婴儿之一。去年照片上的他是典型的“大头娃娃”，大头，锃亮的脸蛋，鼓鼓的肚子，两条腿细得像青蛙的腿。背部皮肤皱巴巴的，头发是灰白色，两腿发青。

　　“来做检查的大夫说他是这群孩子里恢复最好的一个。”小强的妈妈一半欣慰一半担忧：“但大拇指和中指不能伸直，还有免疫力低下，现在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将来能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谁也不知道。”

　　都快三岁了

　　只长了一颗牙齿

　　与小强相比，2003年8月出生的小和的恢复状况让家里人看不到希望。趴在门槛上，手里抱着奶瓶的小和想要爬起来都十分费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几分钟内就摔倒好几次。“我家的孩子比他大7天，个子却高一头。”小和的一位邻居一边说，一边扒开了自己孩子的嘴说：“我儿子的牙长得很整齐，小和的牙只有一颗。”小和张口后里面是空洞洞的，只长了一颗牙。

　　一个比小和大四个月的女孩站在小和旁边，高挺，有劲，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同龄人。提到未来，小和的爷爷一脸茫然：“别人家的孩子都健康活泼，小和却是这个样子，不知道长大以后他会是什么样子。”

　　保健跟踪检查

　　就是量身高测体重

　　据媒体报道，在去年国务院调查组入驻阜阳对阜阳劣质奶粉事件进行调查之后，数据统计阜阳地区因食用劣质奶粉造成营养不良的婴儿229人，其中轻中度营养不良的189人。这189名被公布的儿童可以接受免费治疗，出院以后可以得到相关部门的跟踪回访。如果这些孩子有什么后遗症，还可以免费接受诊治。

　　小强和小和的名字都在189人的名单之列。他们的家属反映，对孩子跟踪检查一般是由保健所不定期进行，有时是上门服务，有时是电话通知到县里检查。检查内容包括：量身高，测体重，用听诊器听心、肺。

　　阜南县妇幼保健所的一位主任说：“我们一个月给孩子检查一次，一个月发一次奶粉，有的是由县保健所负责检查，有的是由乡镇保健所负责。”根据介绍，这种常规性的检查一直到“我们认为小孩恢复得和一般孩子一样了，然后就停止”。至于和一般孩子一样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这位工作人员也无法说明白。

　　中国协和医院营养科副主任于康认为，这种检测方式太过于简单，远远不能达到目的。他说即使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应该加上对血浆蛋白的检查，检测结果才有一定的可靠性。

　　回访.不在救助之列的孩子

　　三岁只会叫妈妈

　　没人过问“傻亮亮”

　　阜阳市政府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当时统计出来的婴儿营养不良的名单是曾经住院、有过记录的婴幼儿数据汇总，至于到底有多少孩子受劣质奶粉之害，没有办法进行统计。

　　阜阳市太和县桑营镇宋寨村的亮亮是不在189个名单之列的食用劣质奶粉的受害儿童，理由是她的家长拿不出小孩食用了劣质奶粉的证据。当时在一位律师的帮助下得到阜阳市市长刘庆强的批示，亮亮才得以在太和县医院免费治疗。“可后来就再没有人过问孩子的情况了。”

　　今年已经三岁的亮亮仅仅会喊“妈妈”。亮亮的奶奶说，村里和她一般大的孩子什么都会做了，而亮亮却连再见的手势也不会做，现在连她都习惯喊亮亮“傻亮亮”。现在亮亮和同伴一起把手伸出来时，她的五根手指头明显弯曲不直，拇指弯向手掌内侧，食指中指都弯向下。

　　“进入189人名单之列，对孩子的家属而言似乎并不仅仅意味着可以接受免费治疗。这是被政府承认的，表示孩子的确是吃劣质奶粉吃病的，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还可以求助政府。”亮亮的家属说。

　　家长已花上万元

　　孩子现在仍是大头

　　豪豪是居住在阜阳市阜南县红河桥镇一位三岁的男孩，与亮亮一样在奶粉事件曝光之后得到免费救助，也没有进入189名名单之中。

　　除非亲眼看见，谁也想象不出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头。豪豪的妈妈说：“吃完奶粉后全身浮肿，头和脸都非常大。现在孩子是头大，当时脸和头相映衬，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一份日期为2004年10月的西安脑病医院的病历上这样描述：头围57.5厘米，结论是重度交通性脑积水。为了给孩子看病这对农民夫妇已经花了上万元，现在他们没有能力带孩子出去看病了，他们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帮助，让孩子过上正常生活。

　　本报特派记者 郭媛丹

　　自阜阳摄影报道

　　专家说法

　　营养专家

　　有的孩子不能恢复正常

　　上午，中国协和医院营养科副主任于康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阜阳奶粉事件中的婴幼儿从一出生就开始食用劣质奶粉，不能达到身体所需的营养需求。

　　他说，要恢复到正常标准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非常个体化的特点，要根据孩子自身状况，后期的生长环境决定，有的孩子可能会恢复正常，有的孩子也许永远不能恢复正常。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学院教授毛寿龙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这类公共事件中，从事件发生起政府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并且应该落实到每一个人身上，对收入低的家庭，政府还应该给予一些补助。

　　他说，如果伤害对人身是终身的，到医院等机构鉴定之后，政府应该是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

　　阜阳劣质奶粉事件大事记

　　-2004年4月前，大量营养素含量全面低下的劣质婴儿奶粉通过郑州、合肥、蚌埠和阜阳批发市场流入阜阳农村销售点。

　　劣质奶粉导致婴幼儿生长停滞，免疫力下降，进而并发多种疾病甚至死亡。阜阳市189例婴儿患轻中度营养不良、12例婴儿死亡。

　　-2004年4月19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批示严查劣质奶粉案，由国家质检总局、国家工商总局、卫生部组成的专项调查组奔赴阜阳，就劣质奶粉坑害婴儿事件进行调查。

　　-2004年6月9日，阜阳市市长刘庆强被处以行政记大过处分、副市长马明业被责令辞职。

　　-2004年8月5日，阜阳市首例销售不符合卫生标准奶粉案宣判，李新道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1000元。

　　-2005年1月，阜阳奶粉案首名生产商、苍南圣宝乳品有限公司监事兼维修部主任池长板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