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巴蜀

　　李域 文

　　羌妹子与外国客

　　不承想，暖冬之末身到九寨。

　　冬日的九寨，风依旧很凛冽，阳光依然很耀眼，但此时却对“九寨归来不看水”略感遗憾。银瀑不再飞泻，诺日朗瀑布收起了昔日的磅礴之气，俨然成为一幅天然的艺术冰雕。珍珠滩瀑布和树正瀑布也都大部分结冰，还有那些五彩斑斓的海子，在冰雪世界里，一个个都静若处子。

　　即便是少了流水，也没能阻挡游客的热情。

　　在九寨自然景区安排的那不到20座旅游车里，就有来自国内国外五湖四海的朋友，还有一位漂亮的羌妹子小田导游。长时间从事导游的工作，已经让这位羌族姑娘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应对游客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绰绰有余，干练且自然。

　　景区不小，游览大部分景点差不多消耗一整天的时间，各方的游客在这神奇的自然世界里，也由陌生逐渐变得熟悉。

　　位置靠前的是两位来自异国的年轻小伙子，曾满世界旅游，去过德国学习哲学，现就读于北京电影学校。交谈时说的是国语，还带着一股子京腔。靠中间坐的是两位自韩国而来的尼姑，衣着很朴实，几乎不言语。靠后的几户广东人家，大人小孩，其乐融融。

　　几番闲聊，那位性格略微开朗的外国小伙子与我们的小田姑娘拉上了家常。羌族文化、羌族风俗不停地问，小田姑娘也眉眼含笑地回答：“羌族崇拜的是自然界的万物，信仰的是图腾，我们民族的男儿像山一样豪迈，姑娘像水一样柔美。”

　　两旁的景色越来越美，他们的谈话也渐入佳境，其他游客对这一切是尽收眼底。

　　车子在长海景区做稍长时间的停留，外国小伙子上车后竟单刀直入地问小田：“如何能够马上交个你这样的羌族姑娘做女朋友？”外国小伙子的问题让小田姑娘一时有点语塞，一位女游客立即抢答说，先会被羌族姑娘的家人赶上山去放三年牦牛，然后再慢慢考虑。

　　此语一出，满堂大笑，小伙子遭了抢白，也自觉无趣，对风景反而看得仔细了起来。

　　落日徐徐，九寨风光抛在了身后，下车回头，剩下的只有小田姑娘在车边冲着大家的笑脸。

　　元九节登高

　　元九节登高是四川达县人民的重要传统。年年的农历正月初九这天，满城百姓都会倾城而出，家家户户携带美酒佳肴，登上凤凰山、翠屏山、铁山举行野餐，直到日暮时候才尽兴而归。

　　相传唐朝元和十年(815年)，唐代大诗人元稹以监察御史被贬为通州司马。在任期间，元稹体察民情，深受当地老百姓爱戴。元和十四年(819年)农历正月初九，元稹奉诏调离通州，老百姓闻讯悲伤，依依难舍，群集到凤凰山、翠屏山一带相送，直到不见其身影才回家。此后，每年农历正月初九，老百姓都要群集登山，以示怀念。

　　而且元稹姓元，在兄弟九人中刚好排行第九，刚好正月也叫元月，二者巧合，所以叫“元九登高”，在传承中习俗渐渐演变为风尚。

　　王老头在年初九一早也登上了凤凰山，他算是钢铁厂的老职工了，几经风雨，钢铁厂也早由国企变成了民营，本以为会下岗，哪晓得技术水平够好，又被反聘了回去。当我们登到半山时，正撞见下山的王老头，父亲和他就地摆起了龙门阵。

　　王老头是早年下乡的知青，回城后进钢铁厂，工作还安稳，生活却有诸多不顺。先是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一儿一女。待到儿子成年去成都上大学，却又在一次

　　多年，王老头为了让她女儿过得更安逸，一直包办所有的家务，煮饭洗衣打扫样样在行。王老头告诉父亲，他在上海读书的女儿也已经毕业，去年还结了婚，在上海安了家。接他在上海待了一阵子，水土不服，又回来了，还是打算在本地好好地过晚年，这不，天天早起登凤凰山，今天已经算是下山比较晚的时间。

　　也许是得了年的喜气，王老头现在气色很好，说起话来连珠炮，走起路来一阵风。

　　大巴山的环绕和特殊的地理环境，让倔强的川东人乐乐呵呵，笑对人生。

　　吃年饭

　　刚回家朋友还说，达城的春节还没有圣诞节气氛浓，哪知不过一两天，满城就一派新春气象。

　　隆重的雾气掩盖不了太阳的温暖，主街上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得满满的，各家各户都贴上了春联，商场基本上是人满为患，大街上人群更是摩肩接踵，

　　机场、火车站、汽车站，身在外地的劳动者都在年三十这天归家，过一个和父母团聚的年，是所有游子的一年心愿。

　　达城的年三十团年饭吃的午饭，老一辈说，吃了午饭就开始过年了，再忙碌的事情也要稍作停留，这样方能保持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心情舒畅。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总会煮上一大锅饭，一满桌子的菜，豆瓣鱼、辣子鸡、酸辣肥肠都是我爱吃的。年饭总是吃不完，那些剩下的年初一会接着再吃，表示年年有余。

　　而今年，部分达城人家已不见炊烟，大小餐馆都被挤得满满的。我们家也去了南城的一家餐馆，母亲说还是在家里吃好，忙是忙点，一家人闹闹热热的，年气氛浓些；姐姐说还是在外面吃好，妈妈不用那么辛苦了；父亲说，哪里吃都好，大家开心最重要。也是，千里迢迢回家，为的就是这个团聚。

　　以往过年的兴奋总是停留在童年的鞭炮声中。而今，陪伴在父母身边才是真正的平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