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第三天 幸存的孩子仍笼罩在创伤中

　　遇难老师姜华和妻子分居三年团圆三月留下三岁孩子 第一个目击者讲述事件经过

　　■现场

　　“肇事车辆当场撞死18人，撞伤21人。目前，共死亡21人，受伤18人。死亡学生涉及沁源县6个乡镇17个村，其中郭道镇10人、韩洪乡5人、官滩乡2人、景凤乡2人、王陶乡1人、聪子峪乡1人。”这是11月15日晚上7时30分，沁源县政府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数字。

　　■11月15日晚十点

　　从张伟设在村外的灵堂里出来，吹奏班里的原师傅，热心地带我们赶往遇难老师姜华的家。刚走了不到200米，原师傅突然喊：“看，那就是姜华的灵堂！”

　　原师傅一路上不停地对我们说：“姜华是个好老师啊！全校的学生就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平时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对学生也好，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救学生，他是不会死的。出事的那个班不是他的班。哎，这个老师可怜啊！他和爱人一直两地分居，分了三年，直到今年暑假，他爱人才调到我们这里，可是才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就死了，太可怕！太惨了！”

　　原师傅带我们来到了姜华家，推开虚掩着的大门，里面灯火通明，但却静悄悄的。推开房门，房间里两张大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人，我们一进去，床上的人立即坐了起来。灯光下记者突然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泪，原来他们并没有睡，其中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就是姜华的妻子。姜华的妻子说：“姜华平时工作就认真。其实，他经常在带学生跑操回来后就对我说：‘那个公路太危险了，尤其是拐弯的地方，大货车经常横冲直撞，所以我必须在跑操的时候盯着。’他如果不是为了救两个学生是不会死的。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大货车，而且拿手电筒不停地晃，以引起司机注意。如果不是他，死的就不只是21个学生了。”

　　姜华的妻子说：“我接受不了突然失去他的现实，我们的孩子才三岁，我们才刚刚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这个家就突然没有了。我一方面痛苦，一方面又觉得很骄傲，因为他作为一个老师，能这样的舍己救人，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个人的伤痛却是无法恢复的。我害怕回家，害怕孤独，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等我睡醒了他就会回来，可是没有。”

　　整个采访过程中，姜华的母亲，眼睛干涩而空洞。她迷茫地看着记者，左右摇晃着身体，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叫，很重、很长的声音。记者问她想说什么吗？她喊了声：“儿子！”就继续开始摇晃身体。

　　■11月16日早晨六点半

　　我们准时离开旅馆，碰见了一大群中学生。跑过去和他们聊，才知道他们是沁源一中的学生，高中、初中的都有。高三的两个男同学告诉记者：“这个事让我们很震惊，也很惋惜和可怕，不然这些学生也要参加中考了。不过，也没有办法，我们这儿的学校根本没有地方跑操，比如我们学校，也一直在公路上跑操。”他们告诉记者，在他们这里的5个学校的学生都在公路上跑操，因为每天跑操的时候各个学校都能碰上。

　　■11月16日早八点

　　记者赶到了准备出殡的学生张伟的家，屋子里很多人，张伟的父亲泪水纵横。他说：“我28岁才有这个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个独生子。”说罢失声痛哭。

　　村民们流着泪七嘴八舌地说：“太惨了，早晨五点半到五点四十出的事，七点多现场就给封闭了，路上是学生的尸体。”

　　一位姓刘的村民说，我今年都40多岁了，我上学的时候就在那里跑，那是两个城市的主干道，从汾阳到屯留。公路应该就是走车的地方，学生就应该在操场里跑，人和车挤在一起不出事才怪呢！

　　他们还告诉记者，他们村里有个师傅，第一个发现了出事现场，并且报了案。他详细地看到了现场的很多情景。

　　■11月16日上午十点

　　记者辗转来到了郭道

医院，在外科的八号病房里，住了受伤的4个学生。沁源县人民医院骨科主任医师朱元锁说，现在沁源县人民医院有7名伤情较重的学生。王普华因颅脑损伤，还昏迷不醒，医院一直在密切观察他的伤情，其他6名学生的伤情平稳。

　　朱元锁说，事故发生后，山西省卫生厅立即调来了山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外科、山西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骨科、呼吸内科以及长治市医院的骨干医生赶到沁源进行抢救伤员，对需要手术治疗的学生紧急进行了手术治疗。住在沁源县第二人民医院的11名受伤学生伤势较轻，有的近期内就可以出院。

　　躺在病床上的杨静，只受了点皮肉伤。让她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还没有说话就哭了。她说：“当时我爬起来时就看见同学都在地上趴着，也不知道谁出了事谁没出事，叫身边的同学，有的答应有的不答应。我喊姚鑫，他当时答应了一声，然后又倒下了，他的头一直在流血，后来……他当时还说救救我。”

　　提起姜华老师，她伤心地哭了。她说：“这个老师课讲得特别的好，对学生也很负责，他上课的时候我们都专心听讲特别的安静。他不是我们的班主任，但是每次跑操，他都等在后面，在拐弯的时候，等所有的学生都过去了，他才离开。那天他早就发现那辆大货车了，还用手电提醒货车。我不相信这么好的老师就这样没了，还有那么多的同学突然死了，我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班级了，我的同学死伤了一大半，我害怕，害怕回到学校。”

　　在病房的一角，一个小女孩一直趴在枕头上，用胳膊支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杨娜没有受伤，她随后去了医院，看见同学抢救无效死去，她吓得晕倒了。她告诉记者：到医院时她看见同学张杰在病床上躺着，上身的衣服已经没有了，浑身都是伤，到处是血，看见她还喊了她一声，然后一会儿就死了。她走出医院就晕倒了。

　　她母亲告诉记者：“杨娜现在无法睡觉，一睡着就会喊同学的名字，哭着醒过来。”

　　对于舍命救出两个孩子的姜华老师，沁源县政府今天将专门在他的家乡郭道镇桥龙沟村举行追悼会，而且县里的主要领导全部参加。

　　■11月16日中午十二点

　　（编辑：刘洋）

文章来源：

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