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声讯小广告藏何玄机

　　“寂寞吗？找人聊！”、“非常聊吧”……”最近，这类声讯小广告日益猖獗，它们表述暧昧、言语刺眼。其中内幕究竟如何？小广告怎样进入大众视野？本报记者揭开背后操作手法。“一些声讯公司规模小到在民居内‘办公’。”业内人士昨天说。用暧昧夺眼球，拖时间赚话费，有关部门揭穿伎俩。法律界人士说，这种手法涉嫌欺诈。

　　记者调查：“暧昧”，都是为了钱

　　〔调查一〕：感情热线，家长里短拖时间

　　先分析一下，一则典型的暧昧声讯小广告是怎样一种表现方式。它们大多“占地”不大，面积比邮票稍宽广。夺人眼球的是一个青春少女的嫣然笑颜，再配合一句广告语：寂寞吗，找人聊。

　　随后连续出现“一对一”、“非常聊天”、“热情”等字样，试图暗示：只要你拨打这个广告号码，会开心，浪漫……

　　那么，这类“寂寞聊天”究竟聊什么？

　　记者尝试拨通一个号码，咨询感情问题。在一段冗长的《动物世界》音乐后，电话那头说，拨通电话后，以每分钟2元收费。记者一算，仅刚才那段音乐，“荷包”里顷刻少了4元钱。

　　别急，再往下走。这时，电话那头“热线主持小姐”说，要记者痛快说出困惑。刚说没几句，“热线主持小姐”有意无意地问，你是上海人吗？我是安徽芜湖人，去过吗？接着，她开始不厌其烦介绍起自己的家乡“风情”。

　　“我是感情问题，为什么要问这个？”记者问。

　　“是要让你放轻松。放心继续听！我们都经过培训，内容很正经。”这位“热线主持小姐”说。

　　不知不觉，这通“暧昧”的电话耗时15分钟，“贡献”30多元钱。此时，这位“热线主持小姐”大方推荐另1位同事，侃家常解决“感情问题”。

　　〔调查二〕：应聘兼职，简历复述了三遍

　　在另一些暧昧声讯小广告里，通常会出现“招聘兼职人员”的字样，后者往往是上述“热线主持小姐”。

　　记者以应聘身份，拨通其中号码。

　　“欢迎你进入我们这座神秘的城堡，在这里你可以寻找到温柔、美丽的她。按1号键寻找熟悉的好友，2号键随意走访房间……”电话里语音提示，记者按2号键进入。

　　“您好，很高兴认识你。”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温柔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是的，聊天。你有什么事？”也许听到记者是女性，没有发展“潜力”，方才温柔的声音立即变得生硬了起来。记者问，不知道这里招不招兼职，想过来应聘。“对呀，我们这里要招人。”中年女性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态度又一次360度大转弯，“你是学什么的呢，以前都做过什么工作？”

　　10分钟后，中年女性才说自己没有人事权力，需主管听电话。记者的电话随即转到主管处。记者说，自己是外地人，刚到上海，需要找到一份工作维生。接电话的主管口口声声说要招人，却一再重复刚才中年女性问过的问题。

　　主管的解释是，刚才是业务员接的电话，她现在必须重新了解情况。在重复的叙述中，10分钟又过去了。

　　“如果你真的要来，我还要请示下我们经理。”记者被第3次转手。

　　这次，记者不幸被经理逮到“把柄”。“你是应聘长期工，我们招兼职，你可能不符合我们的条件。3天内我们会通知你的，或者你明天再打个电话过来咨询下。”经理留有余地，并再次要求记者明天再打来问是否被录用。

　　记者看了看表，整个通话已近半小时，关于简历，重复了3次。回头看广告，这个号码，每分钟收费2元。

　　〔调查三〕：招或不招，关键不能挂机

　　第3次，记者有更周密策划。

　　“23岁，愿意做长期工作，曾经在电信部门做过话务员，有相关行业的工作经验。”记者单刀直入，要找工作，要找经理。

　　当所有的条件都符合要求时，却又有了新的花招。“结婚了么？”话务员的提醒让记者有些纳闷。没有结婚啊！记者反问，难道不能已婚？结婚了跟工作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我们只招收未婚女性。”用她们的话说，这样才不会惹到很多麻烦。

　　“你的条件确实很好，我刚才已跟经理说过了，我们会慎重考虑你。”话务员叫记者等着，他们马上就此事召开紧急会议，千万不能挂断电话。

　　对着电话，记者等了4分钟。终于有了结果。“小姐不好意思，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领导说，我们现在不招人，不能成为你的同事很遗憾。”言语中，话务员透露着“歉意”。

　　“昨天，广告上不是还说招人？为什么现在不招。”面对提问，话务员说，他们每天前来应聘的人非常多，人员早已招满。

　　“那是否能到你们公司来感受一下呢？”记者的要求被话务员一口拒绝。“不可能，我们不接待外面人。”

　　这一次“折腾”，又是半小时。

　　内幕揭秘：“暧昧”，如何制造

　　〔揭秘一〕：暧昧声讯广告源于号码“外包”

　　那么，这些暧昧声讯小广告如何产生？

　　“我们业内叫做合作，或者你说是外包，也行。”昨天下午3点，1家本市排名前5的声讯公司总监说。他背后，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正坐着几十个神秘的“热线主持小姐”。此刻，她们都全神贯注地戴着耳麦接听电话，一边还飞速地把相关信息输入电脑。

　　“客观说，制造暧昧声讯小广告的是一些小声讯公司。行业内大部分还是很规范。”这位总监说，要做声讯服务，前提是必须拥有1张电话信息营业许可证，“目前，整个上海只有9张这样的证。”

　　“有了证，意味着有了一条线路；有了线路，则意味可以有5-6个甚至更多号码。这些号码，就是我们看见的声讯号码。”他说，这时，为考虑成本，一些持证商就会把几个号码包给其他声讯公司。

　　“为什么会外包给别人？”他举例说，对持证商来说，启动号码要先有大量资金投入，“有投入意味着钱有收不回来的可能。所以一些持证商愿意把号码租出去，这样赚得虽少，但风险是零。”

　　“在外包过程中，由于对声讯公司的资质没有具体要求，导致一些不规范的小公司进入操作，造成整体良莠不齐。”他说。

　　〔揭秘二〕：“一些公司小到找不到”

　　这位总监透露，上述小公司惯用的手法，就是花几百元，最多1000元，制作、刊登一些暧昧挑逗的小广告：“事实上，持证商会不定期以客人身份，打测试电话，确保声讯内容是否违禁和技术是否稳定。”

　　不过他说，为了利润，个别小公司会在晚间有一些“出轨”举动，确实存在大量隐患。

　　“你们要找他们？太难了。”总监说，他们采取分散的操作模式，即外界电话由1个平台统一接入，再把这个电话转接到各个点，这个点，可能散布在上海每1个角落，根本无法找到确切位置，“有些公司规模太小了，压根没有集体办公的地方。”总监一语总结。

　　“声讯台虽小，利益不可小觑。”总监说，做这种声讯服务常常比给一些大公司做声讯台钱来得快。按每分钟2元钱计算，耗时40分钟是80元，声讯公司至少可以分到四成。

　　离开前，记者要求看看神秘的“热线主持小姐”如何工作，如何培训，但被总监婉言拒绝。一位知情人士说，其实行业里就这几家，大家太熟悉，“不是怕记者采访，是怕竞争对手来‘刺探’情报。”

　　采访中，多位业内人士说，现在，这类小广告查得紧，刊登的空间急剧萎缩。但截至发稿，记者还是能找到“接盘手”，愿意发布这类暧昧声讯小广告。条件简单：费用在800元-1000元间，“只要用E-MAIL(电子邮件)提供公司注册信息。”

　　相关媒体也应负责

　　□据CCTV报道

　　此类声讯台的开办，不单让消费者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更严重的是，一些缺乏自控能力的青少年，在接触到色情淫秽信息后，最终迷失了自我。

　　据统计，目前全国青少年犯罪的数量占总犯罪量的70%，其中有30%来自性犯罪，色情声讯台、

黄色网站、色情影视的泛滥，腐蚀了人们的思想，引诱一些青少年走向歧途。在这中间，不论是向声讯台提供特服号码的主管单位，还是刊登这些色情声讯台广告的相关媒体，除了考虑经济效益之外，是不是更应该多考虑一点儿对青少年的责任以及监管的职责呢？

　　【专家解读】“暧昧”，是否违法

　　如何界定声讯暧昧小广告？

　　记者致电上海工商局有关部门。得到的答复是：工商部门查处是看小广告内容是否违法，自然包括审核有无违禁内容；其次，要看公司的经营范围是否有咨询或声讯。

　　“一般来说，这类小广告的伎俩是，利用暧昧言语引诱消费者，赚取大量的电话费。”工商部门1位人士说。

　　上海尚德律师事务所杨波说，首先，消费者的知情权无法保障。由于消费者大多是带着心理问题去打声讯电话接受服务，那么提供服务的是什么人，是否具备心理咨询的资格，或者拥有那些专业特长等消费者均不得而知，实际上侵犯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赋予的知情权，消费者自然无法行使是否接受服务的选择权。

　　其次，某些声讯台涉嫌欺诈经营。声讯台通过设置门槛拖延时间赚取经营利润，通过暧昧广告诱惑消费者等诸如此类的行为均属于欺诈经营。

　　此外，因为经营方式不和消费者面对面，对消费者还是管理者，前者公平交易的权利无法得到体现；对管理者来说，更需要重点关注。

　　作者:□晚报 祝玲 徐哲 报道 记者 邬思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