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成都清洁汽车行动油改气境遇天壤之别

　　本报记者 吴锦瑜 刘海英 刘谨　

　　作为我国西部两个产气大省陕西和四川的省会城市，西安与成都早在上个世纪末就先后开展了以天然气替代汽油作为汽车燃料的“清洁汽车行动”，天然气以其清洁环保的特性、相对低廉的价格，在两市的出租车、公交车上得到了普遍应用。

　　5年多时间过去了，当记者近日来到这两座城市探访“清洁汽车行动”行踪之时，所见所闻形成了极大反差——成都市，由于天然气加气站数量充足，全市出租车无一例外地都使用了天然气燃料，甚至就连一些私家车也自发加入了“油改气”行动的行列；而在西安市，由于加气站的建设速度远远落后于汽车“油改气”的速度，从而使得出租车每次添加天然气都必须排长队等候，而很多排不起队的出租车不得不背上气罐继续烧汽油。

　　虽然天然气的价格优势极其诱人，但碍于加气排队太不方便，西安的出租车司机们一般只在恰好驶到加气站附近、又非拉客高峰时排队加点气，平时则不得不在烧气的同时往油箱里加油，两种燃料并用。“谁都知道烧油成本高，”一位司机慨叹着告诉记者，“如果西安的加气站再多一些，我肯定不再用汽油了。”

　　如果说“油改气”可以使出租车司机每天节约几十元钱，那么对于耗油量更大的公交车来说，“油改气”的经济效益则更为可观。据测算，一天耗油六七十升的公交车，改为天然气燃料后，一天就可节约上百元。西安市公交公司天然气汽车的拥有量已达1276辆，但是，由于加气站少，加气太难，目前只有912辆天然气汽车投入运营，其余的300多辆只好挂着气瓶烧汽油。

　　让我们再来看看成都方面的情况。据成都市清洁汽车办公室阳建兴介绍，成都市目前共有天然气汽车1.83万辆，其中8300多辆为出租车，3000多辆公交车中，除柴油车外，1790辆公交车都使用天然气，其余的燃气车辆有300多辆环卫车及部分公务车、商务车、私家车等。截至今年6月，成都共销售车用天然气4亿立方，替代汽油38.4万吨。由于成都市区内加气站已经基本饱和，新建加气站的任务基本结束，政府部门今后的任务已经转为加强对加气站、汽车改装厂的规范和管理。

　　与此同时，记者还从四川省清洁汽车办公室了解到，他们目前正在研究开发柴油汽车发动机的天然气、柴油双燃料改装，扩大用气的车型范围，同时打算沿高速公路建设加气站，为燃气汽车创造更好的用气环境，促使同样是耗油大户的长途运输车、企事业单位商务车加入到“油改气”的行动中，把天然气汽车由成都市区推广到四川全省。同时，早在2002年，四川省已将这个原名天然气汽车推广办公室的机构更名为清洁汽车办公室，目的是在继续推广应用天然气汽车的同时，开发推广甲醇、乙醇、二甲醚和生物柴油汽车等，进一步实现能源多元化。

　　加气时间

　　成都：最多等候十几分

　　在西安采访时，很多出租车司机都十分羡慕成都，理由很简单，成都的天然气加气站数量充足，随时都能满足出租车的加气需要。

　　于是，记者随即来到成都一探究竟。在成都街头，记者随机拦挡、乘坐多辆出租车后发现，这些车使用的燃料全部都是天然气。

　　据了解，在成都，天然气的价格优势比西安更为突出。1立方天然气的燃烧效率相当于1.1至1.2升汽油，成都市的90号汽油零售价格目前已达到每升3.57元，而车用天然气每立方仅1.8元。金源出租车公司的刘冀明告诉记者，成都的出租车司机一般一车两人，每人开一天，一天平均行驶300多公里，用天然气需要50多元钱，比汽油至少节省50元。

　　花园饭店出租车队司机阚宁说，用油和用气比，用气并不见得方便。以他开的捷达为例，油箱容量达50升，加满后一次可跑五六百公里；而天然气气罐容量仅20立方，由于加气站实际气压不够，一次只能加气10立方多一点，每跑100多公里就得加一次气，同时天然气的动力性能比汽油略差，当上坡、夏天用空调时偶尔会感觉轻微的动力不足。“但是，用天然气花的钱却是用油的一半，而且城内东西南北都有加气站，加气很方便，即使遇上加气高峰，最多也就排队等候一二十分钟。”按照阚宁的说法，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使用天然气燃料。

　　记者从成都市清洁汽车办公室了解到，成都市自1999年开始大规模发展天然气汽车，目前全城8300多辆出租车全部使用天然气。全市共建成57座天然气加气站，仅市区内就有39座，是西安市加气站数量的3倍。

　　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由于私家车增多，成都出租车跑长途的机会越来越少，加上各区县也都有一两座加气站。因此，除了极个别的情况，成都的出租车基本上全部使用天然气。由于天然气突出的价格优势，就连一些经常使用的私家车也自发地装上了储气罐，加入了改烧天然气的行列。

　　西安：至少排队1小时

　　西安市自1998年开始发展天然气汽车，并在当年建成了第一座为燃气汽车服务的天然气加气站。目前，全市已有9300辆油、气双燃料出租车和900多辆燃气公交车。

　　据业内人士介绍，使用天然气可以降低汽车尾气中一氧化碳、氮氧化物等污染物的含量，又可以减少对汽油的消费，再加上相对成熟的技术，天然气不仅在我国，就是在国外也被视为替代汽油的首选能源。

　　正是由于天然气的环保优势，再加上近年来汽油不断涨价而凸显出的天然气价格优势，越来越多的西安出租车司机开始选择使用天然气作为汽车的燃料。9月11日，在西安万寿南路加气站前，一位出租车司机给记者算账：他所开的捷达车百公里耗油10升，按西安目前90号汽油每升3.3元的售价计算，每行驶100公里，就需要33元的油钱；而用天然气作燃料，10立方天然气可以行驶近130公里，而售价仅为21.5元。西安的出租车一般每天由两位司机轮开，昼夜共跑400公里左右，如此算下来，每天用天然气比用汽油至少可以节省40多元。

　　但是，“油改气”省下的这40多元钱却全被排队等候加气给耗掉了。按照西安现有的燃气汽车数量，全市至少需要三四十座加气站，而目前西安建成的加气站仅有13座，只相当于正常水平的1/3。正是由于加气站数量太少，在西安，几乎所有的加气站前一年四季、一天24小时永远排着等待加气的出租车长队，绿色的出租车长队成了在这次采访中记者寻找加气站的最好路标。

　　9月11日下午4点，西安市观音庙加气站前排了足有四五十辆出租车等候加气，一位边等边擦车的司机告诉记者，这队不算长，估计不到1小时就可以加上了。“我们一天要给车加几次气，没有一次不排队的，一般总得排1个小时左右，而真正加气的时间其实只要2分钟。我们一天开10来个小时的出租车能挣200多元，平均每小时挣20元左右，一天排上两三次队，就会有两三个小时耗进去，这样‘油改气’省下的钱就全耗进去了。”这位出租车司机还告诉记者，白天还好一些，因为加气的车少，到了晚上，排上两三个小时的队简直是家常便饭。“最长的一次，”这位司机回忆道，“我足足等了4个半小时才加上气，当时加气站前排了600多辆车。”为此，很多出租车司机都只能一边无奈地使用天然气，一边依旧使用汽油作燃料。

　　建站时间

　　西安：盖120个公章历时两年

　　西安的出租车司机都迫切地盼望加气站再多一些。在采访中，记者接触到的出租车司机不仅个个对全城的加气站位置、路线、建成时间、加气质量等了如指掌，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司机问都不问，就把记者当作有意投资加气站的商人，像做广告一样热情地介绍加气站的盈利前景，甚至主动指点可建加气站的合适地点，一些得知记者身份的司机更是一再叮咛“替我们呼吁呼吁”，渴盼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加气站前昼夜不息的出租车长队早已惹得许多投资者跃跃欲试。据业内人士介绍，由于地价差异等原因，建一座加气站的投资从五六百万元至上千万元不等。目前西安的每一座加气站都24小时不休息，而且夜间加气的出租车比白天还多，气价每立方2.15元，毛利0.55元，按照每3分钟一辆车，每车加天然气10立方计算，一个加气站“一把枪”每天的营业额就高达1万元以上，毛利两三千元，一年毛收入就是300多万元，毛利高达近百万。如果按照一个加气站设3至4支加气枪计算，两三年内就可以收回投资。

　　但是，强烈的投资欲望却被行政审批的重重关卡挡在了门外。据西安当地媒体披露，一家公司相关人员根据自己的经历粗略统计了一下，从开始运作建站手续到加气站建成投运，需要2年时间，其中仅仅政府手续的办理时限就要200天，所盖的公章多达120个。一位加气站负责人向记者细述了自己当初的艰辛：办加气站规划定点手续花了160多天，办消防手续40多天，城市建设审批手续80多天，土地手续100多天……这一系列手续办下来，再加之选址、征地中的种种困难，不少有意投资的企业对此望而却步。

　　那么，建一座加气站为什么又需要这么复杂的手续呢？西安市清洁汽车办公室负责人无奈地告诉记者，加气站规模虽小，但建设和审批的程序却同办一家工厂一模一样，总共要涉及10多个政府部门。除此以外，这位负责人还说，建加气站比一般的工厂还复杂，因为它还要有一些特殊的消防安全要求，而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选址。建加气站要求周边不能有敏感建筑物，与普通建筑物也要有一定的安全距离，还要符合城市建设规划……在城里，这样的地方已经越来越难找了。不少投资者辛辛苦苦找下了地方，一审查与城市规划不符，只好放弃。另外，即使是通过了规划，征地手续也不好办，特别是去年国家整顿土地市场以来，建设用地全部冻结。市政府也提了不少解决难题的设想，如由城建部门选择一些既符合城市规划、又适宜建加气站的地段，向社会拍卖、招标；通过审批的建站用地在国土部门备案“先开工以后再办理手续”等等，目前正在与各部门协调之中。

　　不料，这既有的难关还未攻破，如今又出现了新的“瓶颈”。今年7月1日，《行政许可法》实施后，在西安建加气站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了。据记者了解，过去建加气站的第一关是到西安市发改委立项，《行政许可法》实施后，发改委认为，建加气站是企业行为，就不再办理立项审批了。而其它部门却坚持未经市发改委立项不予审批的原则，导致加气站建设彻底停顿。对此，9月中旬，西安市清洁汽车办公室的同志告诉记者，市发改委的有关同志对文件理解有误，他们正在拟订办法，改用备案制、申报制等办法，解决发改委的立项问题，预计半月后可解决这一问题。9月底，记者再次联系有关负责人，得到的答复是：相关文件还在讨论、报批之中。

　　成都：4个月时间还可缩短

　　谈起西安的用气环境，成都的出租车司机及政府官员均感同身受地说，这样的情况成都5年前也曾遇到。据说，在2000年前后，成都市建气站的速度也是远不及汽车“油改气”的速度，一度也出现过出租车排长队加气的现象。而这一现象的改变则得益于领导的重视、相关部门措施的得力以及完善的政策和规范的管理。

　　据四川省清洁汽车办公室主任龙其云介绍，四川省天然气资源十分丰富，气价低廉。四川省委、省政府把开发天然气汽车列为天然气推广应用的重要工程，1998年，四川自省至县逐级成立了天然气汽车工作协调领导小组办公室。四川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多次就有关问题进行批示、协调。省政府每年给各地市、区县下达建加气站、改装汽车的数量指标，并列为当年目标管理的内容之一，促使各级政府积极为加气站建设排除障碍，一些厅局、区县为了完成任务把公务车改成燃气车，客观上也为推广“油改气”起到了带头作用。

　　龙其云告诉记者，虽然天然气汽车在国外已有60多年历史，四川省也自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开发天然气汽车，但在国内，大面积推广天然气汽车还是近几年的事情。国家没有任何成文法规，也没有现成的管理办法、模式可参照。于是，四川省成立可专门的专家组，随时解决工作中遇到的新问题，先后草拟和颁布了10多个相关文件和标准，成都市及时将这些文件汇编成册，派送给相关企事业单位，将清洁汽车产业政策公开，使管理者和经营者都有据可依。

　　在行政管理上，由于天然气的推广应用涉及多个政府部门的职责范围，因此导致了部门之间的职权交叉，有的事多个部门同时管，有的事情却又没有一个部门管。在主要领导的主持下，四川省明确将天然气汽车推广工作交由原省计委天然气汽车办公室牵头、公用事业局具体实施。职责明确后，这两个部门及时帮助投资者解决困难，做了大量的协调工作，管理体制基本理顺。由于各项措施到位，到2002年，成都市的排队加气现象就基本消失了。

　　同样面对今年7月《行政许可法》实施而天然气汽车没有国家法规凭据的困局，四川省把加气站建设的审批权收归省发改委，因为《行政许可法》规定，省发改委可以按照四川省地方法规的许可行使审批职权，但不得将这一许可向下一级延伸。

　　在成都建起5座加气站的鲁能CNG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薛光德告诉记者，他办完全部建站手续的时间最长4个月，而短的只用了两三个月。他认为，这一时间还可以进一步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