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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川
近日，北京180对夫妇面对先圣孔夫子庄严宣誓，一生一世不弃不离，永不离异。被采访的宣誓者称：即使将来感情破裂了也终生相守。让人挺感动的，自然想起咱中国人千古传诵的焦仲卿夫妇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想起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爱不成，不如“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要不就等着梁兄坟头裂开，纵身而入，“生不同床死同穴”。不管
别人怎么看，反正我打小看了这类故事都特感动。看人家宣誓，和看这种故事一样感动。
可是看近日热播的电视剧《中国式离婚》，忽然感悟，其实绝大多数夫妻步入婚姻之际，都跟梁山伯祝英台似的，互相爱慕，互相依赖，恨不得厮守三辈子，爱你一万年，极少有结婚时候就憋着劲儿要离婚的。后来就是《中国式离婚》里那些天天要遇到的琐碎事，把个琼楼玉宇一样的婚姻殿堂，弄成了婚姻茅房。每天看着蒋雯丽、陈道明在屏幕上打得热窑似的，只有感叹：何必呢！听说此剧的编剧是婚姻悲观主义者，可是据八卦新闻报道，陈道明、蒋雯丽各自的婚姻，都是演艺界的模范婚姻。我想，此等组合，演绎起中国式无过错感情破裂的故事，相当真实。
尽管离婚是法律赋予的权利，是婚姻自由的组成部分，但是离婚率的高增长，肯定不如婚姻稳定率的高增长对人对己对社会好。我就特不爱听那种“离婚和结婚一样值得庆贺”的屁话。谁见过离婚的人，也择一吉日，弄一特长的车队，招摇过市，然后请一大群人吃饭，可着劲儿造，大伙儿还忙不迭地送礼？中国不多，外国稀少。
组织婚姻宣誓的人肯定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好人，我也特感动。但是防离婚不能跟禁毒似的，弄成千上万人，整一条极宽极大的红布，宣誓像远离毒品一样远离离婚，然后庄严签名。形式挺轰轰烈烈的，也有社会影响，就是不知道管多大用。主要是吸毒的人警察可以逮，离婚的人警察没法逮。离婚对任何婚姻中的人，甚至婚姻中人的周边地区，都不是好事。所以才有面对孔夫子的庄严宣誓，还有保险公司对婚姻的保险产品。我的看法是，宣誓未必管用。西洋人结婚从来就到教堂对着耶酥基督宣誓，誓词跟咱们“不弃不离”什么的差不多，千百年来也没有因为誓词耽误哪个西洋人离婚。而且如今，连最保守的欧洲皇室也没躲过离婚病的传染，各种皇亲国戚被传染，他们可都是在大主教面前宣了誓的。
宣誓这种形式要起作用，需要至少两个前提，一是面对宣誓的对象有敬畏之心，如对宪法，对神灵，对公众等等，自认为如果违背誓言会受到宪法、神灵、公众等的惩罚。二是宣誓人内心需有道德自律和道德追求。这种人认为，如果违背了誓言会受自己内心的道德谴责，会极其痛苦。我看对孔夫子宣誓不离婚，怕有点不对路。毕竟婚姻之事并非孔夫子分管。打紧的事是，眼下国人应重建敬畏之心和道德自律之心。
离婚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吸毒般的洪水猛兽，也未必用得着跟防非典似的。怎么把离婚的社会消极影响降到最低，是个复杂的社会学问题，不是宣誓解决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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