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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分析：
近期不会再降息
记者：中国人民银行自1996年以来，连续8次降息，其实际效果如何？再次降息会在什么时候？
李扬：最初的几次降息是有效的，幅度大、效果明显。但朝着同一方向多次操作之后，利率越来越接近0，效果也就递减。我认为，在未来12个月内再次降息的意义是有限的。今年春节以后，中国人民银行第八次降息，其实是降低了银行存贷款利差，提高银行竞争力。
中国经济战略的实施不能不考虑全球经济发展的趋势，比如欧洲、加拿大等国，都已开始加息。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曾表示：将严重关注这一情况。从全球范围看进一步减息的可能性要小于进一步加息的可能性。
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也是值得关注的：第一，中国人民银行将贷款浮动范围从30%扩大到了50%，这说明利率形成机制正在进一步走向利率市场化。第二，中国人民银行降低商业银行在中国人民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的利率，将促使商业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第三，财政部发行的20年期债券收益率已降低到2.9%，这说明社会资金充裕。
投资建议：
投资债市和汇市
记者：目前，银行利率这么低，股市又有风险，作为普通市民，痛感投资品种、投资渠道太少，您对中小投资者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扬：最近，在银行柜台推出了记账式国债柜台交易，作为新事物，还未受到老百姓的认同，市场反应也冷清，但在我看来，债市将是未来百姓投资的首选品种。老百姓对债市投资的需求，主要是因为：第一，老百姓在银行的储蓄多了，自然会寻求新的出路；第二，当前股市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个人投资者直接参与股市投资须承担相当大的风险，而通过参与机构投资者，比如通过银行柜台购买记账式国债，参与银行间债券市场的交易，既降低了风险，又可保证收益，是十分明智的。
总的来说，老百姓购买国债是十分踊跃的，只有国债市场出现了排大队的现象，所以，发展债券市场是我们的既定方针。另一方面，我们现在抓紧债券市场的基础设施建设，其实也是希望我们的老百姓能够更方便地进入债券市场。现在的债券市场包括：一是银行间的债券市场，二是两个交易所(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之间的债券市场。这两个债券市场都是普通百姓接触不到的。今年要做的一件大事就是在商业银行开国债柜台交易，使银行间债券市场向外延伸，这样做要达到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让老百姓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这个主系统。国外的债市结构十分全面，包括住房抵押债、国债、公司债、市政债等等。而我们的债券只有国债一种，品种十分单一，还存在相当的空白和处女地，亟待开发。
另外，也希望百姓较多地关注汇市，现在北京的汇民越来越多了。
大局研判：
“富裕中的问题”
记者：我们通常把通货紧缩定义为物价水平的普遍下降。中国经济近年来一直身处通货紧缩中。我们注意到，您在一本专著中曾表示，通货紧缩是经济衰退的表现。而在普通百姓的印象中，这几年中国经济一直保持稳步增长。那么，中国经济目前到底是在增长还是衰退？我们究竟应当怎样理解中国经济的走势呢？
李扬：说中国经济正在衰退是不确切的。
1997年，当大多数人认为中国经济正在承受通货膨胀时，我却在中国证券报发表文章《警惕通货紧缩》。我的根据之一就是，当时M2(包括现金和居民储蓄存款)的增长超过了实际GDP的增长，M2的过度增长表明经济中缺少投资机会。当时的定期存款年收益率在10%以上，在当时的经济中，除此之外已无任何一种方式能使人们的收益达到10%以上。人们选择把钱从实体经济(企业)中收回，投入银行，这是很自然的，但也是非常危险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通货紧缩也有有利的方面。
首先，通货紧缩导致物价下跌，这对厂商不利，但对消费者是绝对有利的，因为通货紧缩意味着消费者手中的钱的实际购买力增强，实际生活水平提高。比如，目前，一台纯平彩电只卖1000多元，而几年前要卖到七八千元。我个人认为，在目前通货紧缩下，实际财富是增加的，吃得饱穿得暖，即使存在一些问题，也是“富裕中的问题”。
其次，判断通货紧缩的好坏，要看是否提高了生产效率。事实表明，当前的生产效率的确是提高了，而且非常明显——尽管下岗失业的人数不断增加，但工厂的生产率比原来大有提高。许多产品——如家用电脑等——价格下降，其主要原因都是因为生产效率的提高。
第三，我们只有在通货紧缩的情况下才能对结构进行调整。1996年以前，由于物资缺乏，谈结构调整只能是空话。现在在通货紧缩下，实际财富增加了，调整结构的力度也显得非常大，尤其是一些领先行业，比如通讯、交通、旅游等。由于新经济的产生，全世界各国都在调整结构，使一大批科学技术运用到实际生活当中去，新一代产品的出现，老一代的产品就会从市场上彻底消失，比如，DVD出现，VCD就永远消失。消费者从中得到了好处。
所以，我认为目前的通货紧缩是好的通货紧缩。因此，不必投入大剂量的货币去挽救衰落的行业，也不必惊惶失措，而要下决心，消灭一些，改造一些。老百姓最关心的是收入水平的提高。在通货紧缩下，农村人口的收入水平提高了7%以上，城镇人口的收入水平提高了9%以上。我认为，这样的增长只有在通货紧缩、物价下跌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记者：通货紧缩还将持续多久？
李扬：我认为，目前，中国还处于通货紧缩的中期，这种情况至少还会持续5年以上。20世纪80年代发达国家提出的口号是“要学会在通货膨胀下生活”，而目前所要提倡的是“学会在通货紧缩下生活”。我认为，股市目前的“萎靡”状态其实也反映了通货紧缩的压力，因此，股市上整个的融资方式、融资结构、手段、工具都要适应这种状态的变化，这是基本面。作为金融机构，也应寻求在通货紧缩下与之相适应的融资方式。通货膨胀对百姓生活是有利的，但对金融机构不利。因此，银行对付通货紧缩应有完全不同的思路。
李扬——吴敬琏的继任
今年4月，吴敬琏委员在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的任期已满，李扬接替吴敬琏成为货币政策委员会中惟一以金融专家身份出现的委员。
李扬--1989年于中国人民大学获经济学博士学位。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财贸经济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财贸经济系主任、中国金融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中国财政学会常务理事。曾四次获得“孙冶方经济科学”著作奖和论文奖。已出版专著、译著22部发表论文300余篇主编大型金融工具书6部。主持国际合作、国家及部委以上研究项目30余项。信报记者刘珲孙永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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