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朝前

　　明扣、暗扣、收业务费、虚列成本、虚报进价、虚报药品过期、私设“小金库”，甚至买一次性纸水杯也要收取贿金……武义县医药公司8名中层以上干部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侵吞国有资产的手段真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公司领导层有3位“蛀虫”已被依法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目前已挽回国家经济损失500多万元。

　　8月25日，记者赴武义县纪委、县人民检察院、县人民法院对该案作了采访。

　　①群众举报引出大案

　　“武义县医药公司进了一批中成药后，故意放在潮湿的仓库中过一段时日，等中成药吸潮增重后，公司领导就对增重的部分予以侵吞。用此卑鄙手段损害消费者利益，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2000年初，武义县纪委经常接到武义县医药公司内部人员及群众的举报电话。武义县纪委领导对此非常重视。

　　然而武义县医药公司原经理韩先武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是武义县第十二届人大代表、武义县医药管理局原局长，并下过海，经过商，有着较广的社会关系网和丰富的社会经验。

　　公司原副经理杨晓，曾于1990年4月25日因犯受贿罪被武义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六个月，1991年11月14日减刑4个月，1991年12月14日刑满释放。他深知牢狱之苦，因此，具有较强的反调查能力和抵抗心理。

　　再加上医药购销领域内部有其特殊的运作方式，其手段上的隐蔽性，证据上的单一性，利益上的共享性，关系网上的复杂性，不得不让人三思而后行。若在查案过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因过早暴露、引起警觉而落得个“打草惊蛇”的反作用。

　　有什么办法能揪出“狐狸”尾巴，迫其现出原形呢？

　　②情人掌管“小金库”

　　武义县医药公司创办于1961年10月，是县计经委直属的一家国有商业企业。1999年度销售业绩4000多万元，税利180多万元。公司有职工94人，领导班子成员4人，下辖中药、西药、柳城三个批发部，一家中药饮片厂及八个门市部，经营药品有六大类，4000余品种。

　　2000年7月，武义县医药公司着手改制。根据计划，改制工作于2000年12月底结束。

　　武义县纪委决定以税务检查和经济责任制审计的名义，成立查账小组，对武义县医药公司等改制企业近年来财务运行情况，请财政、审计人员出面作全面检查、捕捉线索。这样既顺理成章，不易打草惊蛇，又能为案件查办提供详尽可靠的第一手资料。

　　方案一定，武义县医药公司上百箱账簿资料被搬进县财政局会议室，会议室被堆得满满一地。8名财政、审计和纪委的同志放弃休息时间，整整用了10天10夜的时间才全部查阅完毕。

　　审计中，一张张白条子支出凭据跃入了调查人员的视线，这些凭据不仅数量多，而且数额也相当惊人，大小有2万、3万、5万不等，支出名义有的是年度经济责任制考核资金，有的是业务费支出。通过审计，还发现有数十万元资金的“小金库”在运转，同时，这个小金库是由公司财务科科长胡晓群掌管的。根据纪委审计人员掌握的情况，胡晓群与韩先武的关系极不正常，是韩先武的情人，韩先武不久前与前妻离婚，现正和胡晓群商谋结婚。

　　③违法事实渐渐清晰

　　调查过程中的种种迹象表明，身为公司负责人的韩先武有重大违法违纪的可能性。他对公司发生的白条子、隐匿国有资产、小金库等问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任职期间，此人用人随心所欲，财权一手独揽，办事由自己一个人说了算。查清韩先武的问题，有利于搞清公司内部混乱状况，也有利于下一步公司顺利改制。

　　但武义县医药公司进药渠道有生产企业、经销企业，也有个体客商，有国有、集体、个体之分。有的是从厂家直接进货的，也有从个体经销商处进货的，有从本市、本省进货的，也有从外省市进货的。而这些商家为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往往不择手段，各显其能。这给调查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

　　办案人员请来韩先武后，他并没有很快进入办案人员的预定轨道，而是凭借多年的社会闯荡经验与办案人员展开周旋，拒不交代任何问题。对群众来电、来信中反映的问题，韩先武也好像早已有所准备，进行种种解释和否认，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韩先武的情人胡晓群也以不知情为由，拒绝交代本人及韩先武的违纪问题。很显然，群众举报的问题已使韩先武有所警觉，并预备了一套自以为“可靠”的对抗调查的方案。

　　办案人员为了对付狡猾的韩先武，十分注意掌握节奏。他们对韩先武的不紧不慢的谈话似乎使韩先武察觉到了什么，他认识到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就开始试探性地抛出一二个芝麻大小的问题。这时办案人员还是不急不躁、步步为营。于是韩先武交代出1997年他利用发放年终资金之机与当时书记李某从管辖部门县计经委领取年度资金3.8万元，后又再次从本公司财务领出资金作为两人资金，韩得2万元，李得1.8万元。

　　随着外围的逐渐突破，医药公司在改制前资产申报主评估中隐匿巨额国有资产的事实也露出了冰山一角。调查组迅速将参与实施隐匿的公司下属柳城批发部、柳城药店负责人王魏栋、王忠武带到指定地点，要求他们尽快讲清事实，争取从轻处理。一番较量，两人讲清了所参与的隐匿国有资产的数量、人数及策划指使人。事实证明，韩先武又是这起隐匿巨额国有资产案的罪魁祸首。

　　通过对韩先武调查的逐步深入，一个集体违纪事实也渐渐清晰起来，公司支部书记、中药批发部主任王福彪，中药饮片厂厂长钟恺明和公司副经理、西药批发部主任杨晓先后被请进办案点。于是武义县医药公司经济违纪违法案渐渐浮出水面。

　　④受贿贪污手段繁多

　　为了攫取钱财，武义县医药公司原经理韩先武、原副经理杨晓等人绞尽脑汁，想出种种办法牟取私利。他们将公款拿来给自己买摩托车；请人开差旅费报销单，然后让对方和自己从中得到好处；隐瞒应该交给公司的管理费，用于个人炒股……将其归结起来，有这样几种手段：收回扣，分明扣、暗扣；收业务费、挂靠费、推销费；虚列成本、虚报进价、虚报药品过期；私设“小金库”、利用各种途径偷锐漏锐等。从下面这些实例中足以看出他们对金钱贪得无厌的那副馋相：

　　装修办公室个人收好处费1995年下半年，韩先武让周子恒承建医药公司办公室的装修工程。周子恒为了感谢韩先武，就往他家中送了好处费2000元人民币。

　　让单位挂靠个人收挂靠费1996年上半年，磐安县医药公司原副经理杨进挂靠在武义县医药公司做生意，杨进给韩先武送了5000元人民币。2000年初，永康市医药公司原中成药批发部经理朱健平为感谢韩先武同意让他挂靠在武义县医药公司做生意，就在武义武阳楼饭店贿送韩先武1万元人民币。

　　拿公款购买私人摩托车1996年7月份，韩先武私自通过武义县医药公司批发部主任杨晓、中药批发部主任王福彪分别从西药、中药批发部以业务费开支名义提取现金1.7万元和1.6万元，用于其个人购买摩托车及车辆上牌照等相关费用。

　　以贿送为名义侵吞公款2000年1月，韩先武授意杨晓、王福彪从本公司西药、中药批发部共提取现金5万元，用以贿送同行有关人员，后因故未能送成，于是该款一直由韩先武“保存”。在这期间，韩先武指使杨晓虚开金额合计6万元的发票交财务入账，其中5万元虚开发票用以冲抵5万元的白条领款凭证，其余虚开的1万元发票虚报后领出现金。2000年5月，韩先武又从出纳胡华保管的公司小金库中领取现金6000元，准备送给同行的相关人员，后因故未能送成，韩又将这笔钱用于个人开支。

　　虚抬药品进价1998年2月，韩先武利用到广州为武义县医药公司采购西洋参之机，虚抬进价，侵吞公款人民币7000多元。

　　你虚填报销单我给你发奖金2000年7月，韩先武指使下属单位武义县医药公司中药饮片加工厂的副厂长盛斌奇，虚填差旅费报销单，虚报差旅费5214元，韩先武将其中的3000元以奖金名义发给盛斌奇，将其余的2214元占为己有。

　　购杯子也要收贿金杨晓原系武义县医药公司副经理兼西药批发部主任。1996年6月至1997年底，杨晓负责从徐进军处购入“一次性饮料杯”。徐进军为了感谢杨晓的照顾并想保持业务往来，于是在杨的办公室贿送给杨晓人民币2000元。

　　聘推销员收推销费1999年初，公司临时聘用徐进军为药品推销员，并按实际推销药品量给予一定的业务费，具体事项由医药公司原副经理杨晓负责。

　　1999年7月21日，杨晓在负责结算并支付徐进军为公司销售药品所得的业务费1.8万元后，即在自己办公室非法收受徐进军为表示感谢而贿送的人民币8000元。到1999年12月份，杨晓从徐进军处购入价值3万多元的三七糖衣片，后徐进军在武阳楼向杨晓贿送人民币现金2000元。

　　隐瞒管理费用于个人炒股1997年7月，原松阳处州制药厂厂长应尚范到武义县医药公司要求挂靠做药品生意。经杨晓介绍，韩先武同意将应尚范聘为杭州地区业务经理的形式挂靠到公司西药批发部，使用西药销售发票，经营个人药品生意，具体挂靠事宜由杨晓负责经办。

　　杨晓和应尚范签订了1份协议，该协议由杨晓一人保管，双方还口头约定应尚范按使用销售发票总额的1.5%至2%提成上交县医药公司管理费。在办理挂靠手续中，杨将1本武义县医药公司西药销售发票交给应尚范使用，并收取押金3万元，以便于发票的管理和及时收取管理费。至1999年底，因武义县医药公司拟定要改制，杨晓通知应尚范解除挂靠关系，并将其使用的西药销售发票收回。

　　2000年2月，杨晓在得到应尚范同意将其所交押金用于抵交挂靠管理费的明确答复后，见有机可乘，便采用隐瞒不报的手段，将应尚范交回的发票私自隐藏，并于2月28日从公司西药批发部财务处骗领出3万元发票押金，隐瞒了根据双方约定用押金抵交公司管理费的事项，收取应交纳的管理费计人民币2万多元，并将该款用于个人炒股。

　　⑤法院择日开庭审判

　　医药公司利润空间大、管理松散是滋生这起集体受贿、贪污案的温床。案件的成功侦破，消除了国企“蛀虫”，为下一步武义县医药公司顺利改制创造了良好条件。

　　武义县医药公司原经理韩先武现已因涉嫌贪污罪于2000年12月29日被逮捕。

　　经武义县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侦查终结后，于2001年3月31日向武义县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期间，法院退回反贪污贿赂局补充侦查一次。

　　武义县反贪污贿赂局现已查明：现年38岁的韩先武于1995年至2000年担任武义县医药公司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牟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贿送钱物共计人民币2万元，贪污公款10.8万多元。

　　记者从武义县纪委了解到，韩先武贪污、受贿所得的赃款共计12.8万多元已向武义县纪委退清。

　　武义县医药公司原副经理杨晓因涉嫌受贿罪于2001年1月11日被武义县人民检察院刑事拘留。同月19日被依法逮捕。

　　经武义县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侦查终结后，杨晓贪污、受贿一案也已于2001年5月28日移送武义县人民法院起诉。法院将择日开庭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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