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断有旅客向我们反映,在武昌火车站很难买到火车票,即使在运输淡季也是如此。这些反映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武汉自古以来就有“九省通衢”之称,何况现在既不是春节,也不是五一,学生们也已经回了家,武昌火车站买票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呢?记者专程来到武汉,体验了一番。
7月30日,记者以一名普通旅客的身份来到武昌火车站,对旅客反映强烈的火车票市场进行调查。刚刚走下出租汽车,一位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向我们兜售从武昌到北京的卧铺票。
火车票贩卖人员:现在申奥成功了,这个车蛮紧张。
记者:你卖一张多少钱?
答:一张票多40块钱。
记者:他那票在哪拿的?
答:计划票,不对外。加钱的话就加40块钱就有票,你要不要,要就直接过去拿,也是微机售票嘛。
我们决定还是先到售票大厅看看,可没走多远,又接二连三地被挡住了去路。
火车站票贩卖人员:到哪里去?
记者:到北京。
问:卧铺要不要?
记:有吗,你这儿。
火车站票贩卖人员:有啊,要几张。
记:多少钱?
火车站票贩卖人员:多50块钱。
(又一个)火车站票贩卖人员:你到哪里去?
记者:到北京的。
答:有啊,卧铺要不要,你在儿买我去给你拿。
记:多少钱?
答:加50块钱,38次的。
记者了解到,在武昌火车站专靠贩卖火车票为生的这支队伍不下100人,他们活跃在火车站四周,守侯在售票厅门口,向每一位过往旅客兜揽生意,每张火车票在他们手里都要加价20到60元不等。一桩生意看来又谈成了。
上午10点,记者在售票大厅显示屏上看到,当天从武昌开往北京的T38次除软卧有票外,其余显示全为"无",而且7月30日后两天的票也全部没有。既不是春运高峰,学生暑假运输也告一段落,火车票应该不致于这样紧张,可是,为什么在售票厅里买不到票,而在票贩子手里又大量存在呢?
记者:外面的票是真的假的?
武昌火车站售票员:那我不知道。
记者观察发现,其实活跃在武昌火车站周围的这些票贩子手中并没有火车票,他们只是将客人拉到附近的一些火车票代办点,然后从中收取提成。也就是说,真正在暗中控制票源的是一些火车票代办点。采访中,一位知情人士向我们提供消息,龙茂饭店就是这里最大的一个火车票贩卖窝点,记者很快就找到了这家饭店,它与火车站售票厅只有一条马路之隔,我们决定住进去进行调查。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一些旅客被带到这里,生意看来不错。据反映,龙茂饭店雇佣了数十人专门在火车站附近拦客,他们以吃饭住宿为掩护借机向旅客出售高价火车票。在这里,我们就买到了在售票厅没买到的38次卧铺票,不过,每张票要加收40元。
记者:你们的票在哪儿买的?
张根清(龙茂饭店负责人):订的。
记:在哪儿订的?
答:火车站订的。
记:它那边窗口都没票。
答:提前可以订出来。
记者后来了解到,说这话的男子就是这里的老板,名叫张根清。就在记者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一位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拿着一叠火车票送了过来。
请注意里面收票付钱的女子。
他的同伙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走过来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武昌火车站地处京广线中心,南来北往旅客都要经过这里,因此客流量很大,这就给一些不法之徒提供了可乘之机,一段时间群众对这里的治安秩序反响非常强烈。
旅客:武昌火车站的票贩子特别猖狂,这几年都是这样子,今年稍微会好一点。有一次我回福建,在票贩子手上买了一张票,为了这个事情两个票贩子为了争着卖这张票,两个人都打起来了。
旅客:你在前面走,后面有跟着向你卖票的。
旅客:原来我们经常在这里买票,经常有票贩子在上面向我们兜售到广州的票,这两年少了。
近年来,铁路部门不断改革售票方式,采取了微机联网售票、流动售票等多种手段,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旅客、杜绝高价倒票,可是尽管如此,在武昌火车站,倒票现象依然像附着在这里的一个毒瘤难以根除。对此,一些工作人员也似乎只能提醒乘客,尽量别买票贩子手里的票。
火车站售票员:你不买他就打你,他说老子打死你,你怎么办呢,你哪一条规定说不能卖给我,我拿钱买票,你为什么不卖给我,我们都蛮为难。记者: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在售票厅里没有票,但是在对面的一些代销点有大量的票存在呢?
靖泽民(武昌火车站公安段教导员):在售票点里正常的票也是买得到的,但是我们只留了一部分票。另为还有很多票要分到各个代售点去,像我们武汉地区代售点最多有一百多家,电脑应该是联网的,我们的票显示出来,他们也能看到。那么他们,比方在郊县那个地方有一个点,他在那个点上看到票,他们就可以把这个票买出去。票买出去以后,他们就拿到这边来利用一些比较隐蔽的场所就把票卖给需要的旅客。
记者:有没有一种情况就是售票厅里跟外面的票贩子相互勾结的情况?
答: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可以说这多年来,我们各级领导对我们内部要求、管理都很严,我们公安是严格禁止和票贩子打交道,我们只有打击他的义务。做倒票活动的(行为),这属于违纪的一种行为,我们要严格地处理的。
7月31日,根据记者暗访到的情况,武昌火车站公安段组织警力,对龙茂饭店进行了突击检查。检查结果出人意料,这个生意火爆的火车票代办点根本没有任何合法手续,老板张根清已闻风而逃,但留下来的这些证据却显示了他们非法牟取的利益。
记者:你们那儿只卖飞机票?
沈汉姣(龙茂饭店火车票代办点售票员):对。
记:卖火车票吗?
答:火车票不卖。
记:但是你们的单据上有很多卖火车票的订票款,那是怎么回事?
答:那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我就卖飞机票的,其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管我的飞机票,平时就看看书写写字,读读报,不信你去看。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记者前日暗访时拍到的镜头吧,画面中,与带头盔的送票青年结算的正是声称什么也不知道的沈汉姣。
当日公安人员抓获倒票人员9人,查获非法倒票点1个记者:什么时候我们能看到这个地区票贩子活动猖獗的情况能够得到整顿和改善?
靖泽民:对这个问题,我们各级领导态度都很明确,就是说凡是发现有倒票现象必须坚决予以打击,但是难点比较大,就像刚才说的有很多利用合法的身份去搞这个活动,我们抓了一批,过了一段时间,你还得把他放出来呀,到了期限,要依法办事呀,你把他放出来以后,他还是来搞,这里面有他的利益,他是受利益驱动,所以你打是打不干净的。目前的情况下,只能是不断地加强打击,不断地控制,到最好的局面。
据记者了解,在武昌火车站地区,并不缺少管理部门,铁路公安段、站前派出所,还有综合治理办公室,这三个部门都负有管理之责,但是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票贩子们却随意吆喝,公开叫卖,如入无人之境。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家两家。记者注意到,火车站附近一些由铁路部门开设的旅店也存在着向旅客兜售高价火车票的现象。是管不过来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互相扯皮呢还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个中原因我们不敢妄自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种多头管理并未真正形成合力。(《经济半小时》记者周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