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原料竟被食用！“毒米粉”大闹武汉
周和毅/文
“雕白块”，一种化工原料，工业用漂白剂，对人体有害，对呼吸和消化系统产生不良影响，有一定的致癌性。米粉，一种大米深加工食品，常用作早餐，深受南方省市百姓喜爱。这两种东西本来风马牛不相及，却在武汉等地硬是被“搅”在了一起，于是引发一场米粉市场风波。
甲醛——一种“可怕”的成分
6月28日，笔者在湖北省卫生厅卫生监督处及打假办公室采访时，正好遇上该厅展出其食品卫生打假专项斗争第一阶段成果展览。在系列案件展中，武汉市围剿“毒米粉”的案例被陈列在最显著的位置。
笔者来到打假办公室，守候在投诉热线电话旁的负责人蒋先生，向我展示了一份份从湖北部分地市卫生监督机关发来的传真件：孝感市卫生医药局称，对饮食单位的米粉、面粉进行抽检，到5月23日，查了14个可疑食品样品，其中有10个米粉样和2个面粉样检测出雕白块。市技术监督局所送检的2个米粉样品也发现添加了雕白块。该局办公室5月29日的传真件又称，对城市早点米粉抽查，在14份米粉样品中发现有12份查出雕白块。
据了解，该省的食品卫生打假斗争仍在全面地向纵深开展，目前所查获的雕白块只是全局中的一部分。
据专家介绍，雕白块(又称吊白块)是有机化合物，化学名称为甲醛次硫酸氢钠，为白色块状和白色结晶状粉末。是一种工业用漂白剂，印染丝绸用的工业原料，有还原作用，主要应用于印染工业作拨染剂及用作丁苯橡胶和合成树脂活化剂，也用作一些有机物的脱色和漂色。雕白块不属于国家规定的食品添加剂范围，绝不能按食品添加剂对待。在米粉中加入雕白块，可使米粉变得雪白发亮、有韧劲，煮后不烂、不粘锅。
雕白块在加工过程中会分解，产生甲醛，甲醛属中等毒性，进入人体后可引起肺水肿，肝、脏充血及血管周围水肿，对视神经也有一定影响，是一种潜在的致癌物。浓度为30ml／L的10克以上甲醛，就可致人性命不保。
有些海鲜经营户出售的鱿鱼、蹄筋、牛百叶等产品，一般都用片碱、双氧水等进行增白保鲜，也有些商贩在用火碱水溶液浸泡海参、鱿鱼等水发产品时，加一些福尔马林液，以求增白保鲜。甲醛的30%—40%水溶液称为福尔马林液，因其具有定型、防腐的作用，常用来浸泡制作标本的动物尸体。甲醛是国际公认的致癌物质，长期接触甲醛出现慢性中毒可致癌，国际上早已禁止将福尔马林液用于食品加工业。
打雕——刻不容缓的行动
3月9日，武昌卫生防疫站接到举报，工作人员赶到白沙洲堤东街查获一米粉制假作坊，惊奇地发现居民早餐吃的白米粉居然是用工业原料漂白的。检查人员发现满满一铁桶标称为上海某硫酸厂生产的“雕白块”，标重50公斤，还查出已用完的5个雕白块铁桶。米粉制假点老板承认，这是用来给米粉漂白的。此案迅速被武汉媒体给“捅”了出去，市民愕然。
岂料不久又出现了更让市民吃惊不小的事情。4月2日，武汉市政府信访办收到一位打工者的来信，揭露粮食复制品加工经营者普遍在米粉中添加工业用漂白剂的行为。
看到举报信后，王守海市长当即批示“迅速查处、整顿”。
这一“情节”的出现，使得武汉人谈“粉”色变。
针对这位打工者反映的问题，武汉市质监、卫生、工商等各执法部门纷纷出动，突查各大米粉加工点，接连不断的打假战况着实让人震惊。这里仅仅是执法部门近期借助媒体向市民公开披露的部分案例：
4月19日晚至20日凌晨，市质检局突击抽查全市米粉生产厂，在汉口常码头二村及解放南路等地检查的6个米粉厂中，查获添加过甲醛的米粉的上千公斤及大量甲醛。在汉口常码头二村的一家米粉厂，执法人员在米粉生产车间发现固体雕白块7公斤、雕白块溶液20升。老板说米粉中加的雕白块是从化工市场买来的，说米粉生产者几乎都使用雕白块。在江岸一家米粉厂，也发现了雕白块。在利济北路及江汉区的米粉厂，发现有的在米粉中掺入了超量的、起漂白作用的“保险粉”。
4月24日、25日两天时间，市工商局、市卫生局联手查处了江岸区8家不符合规范的米粉加工厂。
4月底，市卫生局又下发《关于加强市场粮食制品生产经营管理的紧急通知》，加强了拉网式检查。
武汉查禁“甲醛米粉”行动引起国家有关部门高度重视。5月24日，卫生部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级卫生行政部门立即组织对粮食制品中违法使用甲醛、雕白块等非食用原料和滥用食品添加剂的查处。
封杀——期待法规援助
据了解，在1999年11月份，武汉市也进行过一次类似的整治工作，当时对7城区15家米粉厂和16个集贸市场进行检查，发现93%的细米粉、15%的宽米粉中加了雕白块。当时处理了一部分黑心作坊主，情况有些好转。不料只过了一年多，这种违法行为又猖獗起来，为何？原因好像较复杂。
从生产者的角度看，暴利促使不法商贩铤而走险，目无国法赚黑心钱，这是最重要的原因。目前武汉每500克米粉的卖价大致在0.8元至1元钱之间。每500克大米大约可加工出650克米粉，如果用较好的米———比如每500克0.8元以上的米，做成米粉后只能卖到1元至1.3元，刨开成本赚不了太多。因此，加工户通常都是买每500克0.5元至0.6元的陈米做原料，这样做出的米粉质量差，为以次充好，他们便干起了添加雕白块的不法勾当。米粉生产制作比较简单，不同产品间的质量差别不大，销售者基本上是谁便宜就买谁的，而市民也习惯了长期形成的较低价格。这种恶性竞争，导致有毒米粉大行其道，无毒米粉反而难以立足。米粉增白利于促销。增白的米粉好看，好卖。经营者认为雕白块毒性不大，是一个“慢性中毒过程”，不会造成急性中毒，所以那些黑心作坊主就有恃无恐。执法部门在清查中也发现，米粉作坊还存有“多点一证”的情况，甚至有的作坊什么证(包括卫生许可证、操作人员健康证及工商营业执照)也没有，这给执法增加了很大难度。
从消费者的角度看，一味求白，以为越白的就是越干净的，就是质量上好的。并不知道生产过程的内幕，不知道米粉中添加了些什么。贪图便宜，健康安全的防患意识不强。
从管理者的角度看，各部门皆有其难。在武汉市米粉加工行业已是公开的秘密，然而相关部门各有推辞，都认为责任不在自己。或许就是这种“不作为”行为，致使“甲醛米粉”卷土重来。
尽管《刑法》中对在食品中掺入有毒、有害非食品原料的行为设立了罪名，但实际工作中对这些黑心作坊主目前只能进行行政处理，即责令改正、取缔、罚款等。据武汉市质监局人士4月23日向一家媒体记者介绍：由于这些“问题厂家”销售及生产的如米粉、榨菜等价值不高，顶多几十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只能对其进行销毁，并处以货值金额等值以上三倍以下的经济罚款。而制售这些“问题食品的负责人、打工者等，只能放走。对于这一结果，执法人员也有些无奈。据介绍，只有销售金额在5万元以上，或货值15万元以上的，制假者才能受到刑事处罚。三年来，武汉市只有少数几个制假者被批捕，而对那些出租房子作为制假场所、提供器具协助制假、直接参与制假的人，处罚力度不大。所以那些黑心作坊主就有恃无恐，风声一过又开始这样做。有关人士指出，打假只打货，如果不加大对制假者或协助制假者的惩处，打假治劣不会产生真正成效。
可喜的是，7月3日，有关专家已在武汉市质监局审定通过了湖北省米粉地方性标准，月内实施。届时，执法机关可凭这个“紧箍咒”，狠狠地治一治闹得人心惶惶的“甲醛米粉”。7月6日，武汉市人大将“责令生产者、销售者追回已售出的假冒伪劣商品”首次写进新的《武汉市禁止生产和销售假冒伪劣商品条例》。在发达国家十分流行的“追回制”，即将在武汉实行。该市人大在对现已过时的《条例》进行修改时，一些代表提出，建立“追回制”，由制假者承担追回已售出的假冒伪劣商品所需的费用，市制假、售假者自食其果。这一提议，得到了众多代表的认同，将给毒米粉最终消亡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