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记者 沈雁飞 姚伟
作为对中俄等新兴经济体关于改革国际金融机构的回应,今日在伦敦召开的二十国集团(G20)金融峰会可能给世界一个惊喜。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3月31日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表明心迹:IMF可以担当应对世界经济系统性风险的领导重任,G20伦敦峰会可能做出的第一项决定,就是加快IMF的份额改革进程,使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取得更大发言权。
4月1日,卡恩在《世界报》发表声明称,G20国家的首要任务是清理遭到破坏的全球金融体系。卡恩还重申,G20应强化IMF的经济监督职能,应将IMF的资金规模扩大一倍至5000亿美元。
卡恩说,要解决当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合法性问题,必须提高新兴经济体在其中的份额,因为“大多数新兴经济体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代表性存在不足”。
“在应对世界经济的系统性风险问题上,需要有一个机构发挥领导作用。二十国集团正开始扮演这个角色,但它仍不代表所有国家。”作为协调全球各国汇率的“首席执行官”,卡恩直抒胸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能扮演这个角色吗?我认为可以。但首先我们必须能够解决自身的代表性以及效率问题。”
观察人士将上述表态视作IMF扩权为“世界央行”的“野心”。
IMF发言权之争
本周早些时候,早报记者曾联系IMF华盛顿总部,相关负责人引用卡恩的表态说,其实IMF在此次G20会议期间希望能在贷款限制条件和成员国份额方面做出改革。IMF称,贷款限制将作出巨大改变,此前出现过的有偿借贷曾给IMF抹黑,尤其是在针对亚洲和拉美地区的问题上,IMF正在做出调整,希望能够更好地支持一国经济结构的改革。
在上世纪发生的一系列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中,IMF因按发达国家的意思向受援国强加诸多政治条件而饱受批评。接受过IMF贷款的韩国至今对IMF贷款仍闻声色变。
对IMF的最新表态,前中国驻IMF执行董事、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国际事务顾问张之骧昨日告诉早报记者,IMF一直希望话语权能够反映各种力量的变化,一直以来也在作出各种努力,但成效不大,此次欧美、发展中国家的诉求也有差异。
按原定计划,IMF本准备在2011年1月前完成份额调整及投票权改革。
对IMF此次主动提出加快份额改革进程,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宿景祥接受早报记者采访说,此项事关国际金融体系的改革将意味着世界金融主导权的变幻,IMF也在积极努力,新兴市场国家力量的增强将为IMF助势。
可见的是,IMF眼下的份额配置明显偏向发达国际,与其60余年前成立时的情况几乎没有变化。而大股东美国在IMF的重大事项决议中,更是拥有一票否决权。
目前,中国在IMF中的份额占总份额的3.72%,位列美国(17.09%)、日本(6.13%)、德国(5.99%)、英国(4.94%)及法国(4.94%)之后。
IMF的诉求
促成IMF加快份额改革的动力,是外界对IMF的合法性的广泛质疑。事实上,在本次危机应对努力中,包括IMF在内的国际机构几乎被边缘化,与亚洲金融危机和其他一些地区性危机中到处可以看到IMF活跃的身影大相径庭。世界各国,特别是新兴市场经济体对IMF的不作为怨声四起,改革IMF很快被提到G20的议事日程。
作为一项重要决定,此前召开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曾同意IMF增资,为其提供充足弹药。目前,日本已承诺提供1000亿美元的资金,欧洲准备提供750亿美元。但此次增资并不涉及份额和与之相关的投票权等事关IMF架构的核心问题,充其量就是按各国既定份额为捉襟见肘的IMF提供更多弹药。
中国也已表达类似意向,但仅承诺按既定份额增资。中国提出的其他注资手段包括认购IMF所发债券,或借助新借款协议,通过IMF向IMF成员国定向“拆借”。
对于中国抛出的“积极认购IMF债券”这一橄榄枝,卡恩对新华社记者说,将“期待继续就此问题的可能性(和中方)进行探讨”,希望加强和中国政府的关系。
中国的利益
对于中国政府愿意投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债券的表态,卡恩昨日还透露:“我们期待继续就此问题的可能性(和中方)进行探讨,并希望加强和中国政府的关系。”
对此,张之骧说,IMF成立以来从未发行过债券,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能以特别提款权(SDR)为计量单位,会对SDR的使用打开渠道,朝着更稳定的储备资产的方向发展。
在张之骧看来,若IMF发债不仅扩大了融资渠道,还意味着SDR将“通过发行债券来落实使用”,而不是单单分配SDR,但这一举动将削弱美元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伦敦商业学院教授理查德·伯茨却以IMF发债先天不足为据对此问题提出冷思考。
“IMF不具备收税的能力,没有财政支持,怎么发债?”曾任英国皇家经济学会会长和经济政策委员会联席主席的伯茨分析道,“发债就必须有偿还能力,比如税收、比如有国家愿意为IMF提供担保,或者以自身的资源进行担保,但以这样的形式注资,其作用必定会大打折扣,因为一部分资源被占用了。”
而在财经杂志首席经济学家沈明高看来,中国与新兴市场经济在IMF代表权的提高,有可能触动美国垄断世界银行和欧洲垄断IMF的既有利益格局,“新兴市场经济将有可能直接参与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特别是参与新规则的制定。不过,即使中国的代表权有所提高,与美国和欧盟的主导地位相比,仍无明显的优势,包括超主权储备货币的讨论最后仍须由发达国家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