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吉的历史赌注：欧洲打开负利率魔盒

　　⊙记者 王宙洁 ○编辑 秦风

　　这或许是欧盟乃至整个人类货币史上都值得记录一笔的日子。

　　北京时间5日晚间，欧洲央行[微博]行长德拉吉宣布，欧洲央行将存款利率降至负0.1%，基准再融资利率下调至0.15%，边际贷款利率大幅下调35个基点至0.4%。对欧洲央行来说，这意味着一个历史性时刻的出现——其成为首个实施负利率的世界主要央行。对此，欧元的反应是先抑后扬，资本市场则温和上涨，分析师们却开始担忧政策效果。

　　大约一个多星期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向德拉吉递交了一份书面报告，以一种仿佛是“嗨，哥们儿，你们想错了”的口吻谏言，为了防止欧元区陷入日本式通缩，欧洲央行必须提高1990年代以来所坚持的通货膨胀目标。

　　显然，在一个经济学家眼中，2%的通货膨胀率目标太低，这加大了央行没有降息空间的风险——所谓的零利率下限。但政客们却决定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赌”未来——负利率。

　　上次欧洲央行降息还要追溯到去年11月。而自2008年10月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除了2011年两次加息行动外，欧洲央行几乎都在降息周期中度过。但这种手段所起的效果并不理想。

　　欧洲央行希望通胀率能维持在接近但低于2%的水平，但自去年10月以来，区域内的通胀率一直低于1%，上个月甚至下滑到0.5%。根据欧盟统计局本周发布的数据，欧元区一季度GDP环比仅增长0.2%，低于修订后的前一季度0.3%的增幅。欧元区4月份失业率虽然下降到了11.7%，但与纪录高点依然相去不远。

　　根据欧洲央行5日做出的最新预测，欧元区2014年GDP增长率将为1.0%，低于3月时所预测的1.2%；2014年通胀率预计为0.7%，同样低于3月时预测的1.0%。

　　好在欧洲央行的政策篮子并非工具寥寥。德拉吉5日还宣布了非传统的货币政策，以刺激对实体经济的贷款。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项工具是TLTRO(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相比此前推出过的数轮LTRO(长期再融资操作)，TLTRO更侧重实体经济。

　　此外，欧洲还将开始研究资产担保证券购买计划(ABS)，并将延长当前对银行的无限资金供应，停止对其在欧元危机之初的债券购买进行冲销。

　　“我们决定实施一套政策组合，提供更多的货币政策宽松，支持对实体经济贷款。”德拉吉说。

　　法兴银行高级外汇策略师Sebastien Galy 对上证报记者表示，欧洲央行所做出的决定是针对流动性、信贷也包括利率的政策组合。这一行动力度可观，可帮助欧元区比预期更快复苏，对全球经济而言也是一个积极因素。

　　市场是最直接的政策检验师。在德拉吉的工具箱打开后，欧元先抑后扬，盘中一度触及2月6日来最低位1.3503美元，此后迅速反弹，至北京时间5日22时30分报1.3619美元，涨幅0.17%。同一时间段，欧洲大部分股市温和上涨。而由于市场看到欧洲央行阻击通缩的行动，纽约金价获提振，在上述时间段上扬0.71%；油价则小幅走低。

　　过去一年，欧元对美元汇率已升值4%。

　　对这一罕见的负利率格局，一些专家保持谨慎。Merrion Stockbrokers首席经济学家Alan McQuaid对上证报记者表示，欧洲央行所采取的措施将削弱欧元，并引领通胀水平上升。但鉴于银行必须在今年接受欧洲央行的压力测试，且留意各自的资产负债表，短期内很难看到银行自由放贷，因此欧洲央行宣布的措施可能很难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在国际清算银行总经理卡鲁阿纳看来，欧洲央行将存款利率降至负值或许不会刺激银行加大放贷。“事实上，整个金融市场的构架是基于正利率，这是常态。”

　　而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此举对新兴市场或有连锁反应：一方面可使资金出逃趋势得以缓解，另一方面更多流动性的释放会增加通胀压力。

　　这是一场可能驶向未知领域的历史性博弈，结果仍寄望于德拉吉的工具箱里还有什么。如海外媒体所评论的，负存款利率的具体影响将取决于这项举措的设计及配套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