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人性的经济学巨擘贝克尔
□本报记者 杨博
他是美国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现代经济学家中最富创见的人之一;他是群星璀璨的芝加哥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他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社会学家之一,也是运用经济学方法研究人类行为的先锋。他是加里·贝克尔(Gary S. Becker),一个倾其一生解读人性的经济学巨擘。
5月4日,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在主页上发布消息称,199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加里·贝克尔于3日因手术并发症离世,享年83岁。布斯商学院在悼念信中写道:“贝克尔在经济学和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做出历史性变革,将经济学原理用于阐释广泛的人类日常生活,在多个领域启发了新的学术问题。”
芝加哥学派代表人物
贝克尔1930年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个煤矿小镇波茨维尔,1951年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获得数学学士学位。随后他进入芝加哥大学,开始经济学领域的研究,师从享有盛誉的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
1953年,贝克尔获得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两年后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并在1954-1957年期间担任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助教。贝克尔曾回忆那时的学术生活称,自己正是“在弗里德曼的教诲下,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学习经济学”,“那是我一生智识发展中最激动人心的时期”。
1970年,贝克尔开始在母校芝加哥大学执教,并迅速跻身于著名经济学家之列。贝克尔的学术思想与芝加哥学派创始人弗兰克·奈特一脉相承,与同时代的弗里德曼、刘易斯、舒尔茨和斯蒂格勒等人也有许多共同之处。他信奉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主张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坚持资本概念的普遍性,强调劳动市场上信息和搜寻活动的作用。
在汲取芝加哥学派的精华后,贝克尔还跨越学科界限,将核心经济学原理如市场均衡和理性选择等运用于分析社会行为,在扩展经济学的疆界方面超越了其他许多经济学家,从而成为新学术领域的开拓者。
“贝克尔是杰出的知识领袖,他创造性的研究非常重要。”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芝加哥大学教授拉尔斯·汉森评价贝克尔时说道,“在很多年里,他一直是芝加哥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他对芝加哥大学和芝加哥经济学派的贡献是独一无二的。”
为了纪念贝克尔和他的导师弗里德曼的杰出贡献,芝加哥大学于2011年成立了以两人名字命名的贝克尔-弗里德曼经济研究机构,由贝克尔出任该机构的主席。这一机构聚集了全球诸多知名经济学家,在推进和传播创新研究方面做出大量工作。
富于创见的“另类经济学家”
作为一位“理论创新者”,贝克尔学术生涯的起步阶段曾遭遇巨大阻力。与当时的绝大多数学者不同,贝克尔常常把日常生活中看到的现象同一些经济学原理的作用联系在一起,将经济理论扩展到对人类行为的研究,运用经济学分析犯罪、歧视、吸毒、人口和家庭等诸多社会问题。
在上世纪50年代末贝克尔的学术观点发表之前,大多数学者认为类似于生育或者犯罪等人类行为主要是习惯或情绪以及非理性因素使然。但贝克尔的研究认为,无论是在家庭、企业还是组织中,人类行为都遵循同样的理性规律,他总是力图用经济学的方法和观点去揭示人类行为的动因。
贝克尔的研究在学界遭到强烈反对,一些经济学者质疑他分析社会问题的价值。贝克尔曾在自传中这样写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工作不是被忽略了,就是被很多顶级经济学家鄙弃。我被认为是出格的,而且可能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经济学家。”
1955年,贝克尔博士毕业。他的博士论文以歧视经济学为主题,研究如何衡量歧视以及歧视可能产生何种影响。时至今日,这篇论文已被视为富有首创性的重要经济学论著。但在当时,由于论题和研究方法都很出格,芝加哥大学出版社直到两年后将其公开发表。
此后,贝克尔又对犯罪与惩罚、生育需求、吸毒以及教育投资回报等进行研究,并首创了“人力资本”概念,但同时外界的各种批评也持续不断。在经济学领域,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学者。
不过曾获得200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詹姆斯·赫克曼曾表示,外界的质疑只是让贝克尔更坚定地从事自己的研究。“他不但聆听这些批评,还做出回应,这也让他收获很多”。赫克曼认为贝克尔的研究奠定了讨论社会问题的框架,“他为美国公共政策把脉,并且以更深入的研究分析相关问题。”
笔耕不辍的思考者
正是这些富于创见的研究,令贝克尔开辟了一个以前只是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关心的全新的研究领域,最终为他赢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殊荣。除诺奖外,贝克尔还曾于1967年获美国经济协会授予的著名的约翰·贝茨·克拉克奖,该奖用于奖励年龄在40岁以下的最杰出的美国经济学家。此外。他还于2007年获得总统荣誉奖章,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在颁奖时称贝克尔是“过去百年来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
即便收获各项殊荣,贝克尔仍一直坚守研究领域,笔耕不辍。在贝克尔的主要著作中,1957年出版的《歧视经济学》,首次将经济学分析用于研究对少数派的偏见;1960年出版的《生育率的经济分析》,堪称当代西方人口经济学的创始之作;1964年出版的《人力资本》一书,研究了一个人的教育和培训投资如何获得回报,成为西方人力资本理论的经典,是席卷60年代经济学界的“经济思想上的人力投资革命”的起点;1981年出版的《家庭论》将研究领域扩展到家庭内部成员间的互动关系,被视为家庭问题研究的一本划时代的著作,也是微观人口经济学的代表作。
在被引用的原始数字方面,贝克尔也处于绝对领先地位。过去50年中,他几乎在每个10年都曾发表若干篇具有影响力的论文。他曾连续20年为《商业周刊》撰写专栏,此后一直与法律学者理查德·波斯纳合写博客,这项工作持续到他去世前几周。
在悼念贝克尔的文章中,芝加哥大学校长罗伯特·齐默尔这样表述:“加里是对整个世界产生重要影响的变革性的思想家,是一个非凡的人。作为20世纪最重要的经济学者之一,他将被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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