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直升机”能软着陆吗

　　孙兴杰

　　伯南克在任期内最后一次议息会议上吹响了退出量化宽松政策(QE3)的号角，为继任的耶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起点，而伯南克也算是善始善终，没有把包袱扔给继任者。在金融海啸期间，持之以恒撒钱的伯南克连续实施了三轮量化宽松，也获得了“直升机伯南克”的雅号，正是在伯南克手中，量化宽松成为全球市场最炙手可热的一个概念，几乎是妇孺皆知。而在任期即将结束之际，伯南克发出了让直升机降落的指令，未来耶伦的重大使命就是让没有伯南克的“伯南克直升机”安全降落。

　　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伯南克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劳动参与率，他认为美联储可以通过使经济接近于充分就业的前提下，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但最根本的还是要提高劳动者的技能，这是美国面临的重大挑战。这是伯南克在担任美联储主席最后的问题，也折射了伯南克执掌下的美联储职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降低失业率几乎成为美联储最重要的政策目标，而这恰恰是伯南克连续实施三轮量化宽松的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伯南克不折不挠地将失业率作为货币政策最重要的参考指标，奥巴马才能够在危机尚未消除的时候获得连任。

　　伯南克虽然按下了退出量化宽松的按钮，但是未来美联储以何种节奏退出，还要看先前设定的政策目标，即失业率低于6.5%，通胀率不高于2.5%，退出量化宽松可能到2014年底才能实现。为了避免市场情绪的波动，伯南克一再强调即便退出购债计划，美联储也将保持超低利率至2015年。在经济危机期间，伯南克将量化宽松的政策用到了极致：零利率和大规模购债，双管齐下，为市场提供了大量的流动性，缓解了负债者偿债的压力，让投资者一头杀进股票和债券市场，资产价格迎头向上。四年实施三次量化宽松，美联储资产规模膨胀近4倍，伯南克让现代央行的权势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任何投资者与政府无不屏息关注伯南克的嘴唇。

　　为了保持美联储内部的团结，伯南克一项核心的工作就是说服那些有不同想法的成员站在自己的阵营一边。一些有投票权的委员并不想在下班之后接到伯南克的电话，但是伯南克换个号码继续打，就像执着的推销员一样向各个委员兜售自己的政策思想。就像外界所看到的，无论实施量化宽松还是退出，伯南克都获得了绝对多数的支持。美联储原先是一个黑箱，外界无从得知其决策过程或者政策前瞻，伯南克则使美联储成为全球最受瞩目的机构，几周之后就可以看到其会议纪要。更重要的是，与市场沟通几乎成为美联储主席的“必修课”。

　　为什么伯南克任内能够打造一个强大的美联储形象呢？一个很关键的原因是伯南克的学术信念，他以研究1930年代的美国大萧条和日本1990年代的紧缩而闻名学界。无论大萧条还是日本式的衰退都与通货紧缩有关系，而伯南克坚信在纸币体系之下，政府是可以制造通胀的。粉丝们认为伯南克拯救了美国经济，避免了重蹈1930年代的覆辙，而批判者则认为他滥用央行的权力，为通胀埋下了地雷。

　　伯南克即将卸任，但盖棺论定为时尚早，退出量化宽松至少要经过三个步骤：结束购债、调高利率、平衡美联储的资产，连伯南克的拥护者也承认未来有通胀的压力，如何在通胀起来之前把过剩的流动性收回来，这真是个不小的挑战。伯南克的直升机能否平安落地是对耶伦最大的挑战，而伯南克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他与耶伦在退出量化宽松的问题上进行了密切的沟通，可以想见，作为伯南克副手的耶伦会“萧规曹随”下去。

　　没有伯南克的美联储，依然有伯南克的传说。

　　(作者为吉林大学理论经济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