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汇黄牛黯然“退市” 有一种黄牛会趁虚而入

　　黑市汇率的贴水，使得大多数黄牛们黯然退市或成为“季节工”，但有一种黄牛却会趁虚而入

　　本报记者 鲍迪克

　　今年过年时大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羊年发洋财”，虽说有人说这话时有点言不 由衷，但谁也没想到，这羊年才过了一半，最让投资者黯然神伤的却是那几个与“洋票子”有关的市场——以外币进行交易的B股指数和外汇市场上的美元汇率都创下了两年多来的最低点；各种主要外币的利率也都降到了“二战”后的最低点，甚至除英镑外，都已低于人民币利率。

　　而行情最黯淡的，莫过于那个曾经让不少“黄牛”大发洋财的外汇黑市。SARS一过，各种“黄牛”又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但那些外汇“黄牛”却似乎大多都彻底“蒸发”了，至今不见踪影。不过，他们虽然销了声，却未彻底匿迹。《财经时报》记者通过旅行社一位朋友帮忙，还是联系到了一位叶姓“业内人士”。

　　黄金时代

　　“其实早就想改行了，赶上SARS，便决定彻底洗手不干了。”叶先生道。

　　叶是在1995年投入外汇“黄牛”这个行业的。此前，国家刚刚宣布取消外汇券，而外汇券时代是黑市外币交易利润最丰厚的时期。但叶认为，外汇黑市真正的“黄金时代”是在此后才开始的，因为那几年由于对外出口和入境游的发展，加之留学热和因私出境的增加，外汇市场的需求和供应都急剧增加，使外币黑市交易量急剧上升。

　　“其实，当时最重要的是交易量，汇率本身的变化对外汇交易利润的影响并不大。”叶透露：当时他们都是根据“下家”的收购价加上一个固定利润率来确定对上家的收购价。当时他的“上家”主要是外贸公司的结汇余额，这是大单子的主要来源；其次是旅行社，起先是接待外宾的入境游导游，后来出境游旅行社的“沽盘”也越来越大(记者注：出境游旅行社则是通过克扣出境旅游者每人次2000美元的换汇额度而获得外汇，2000年之前这是大多数出境游旅行社组团利润的主要来源)。

　　叶未进一步透露上家的情况，只是告诉记者，他们的生意主要取决于外汇的采购量，因为向来不需要为销售发愁。据记者所知，除了因私出境者外，前几年黑市外汇的最主要流向便是闽粤一带的走私集团。因此，当时在闽粤的重要口岸城市，黑市汇率普遍要比内地城市高10到20个点左右——这应当就是叶的上家的利润率。

　　叶透露，他的利润率也大致那么高，而一般像他这样的黄牛的年交易量可以达到100万美元左右，也就是说收入10到20万元人民币。

　　盗亦有道

　　由于叶的上下家大多是常客，且多精于此道，因此每次买卖都是直接提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基准价格，极少讨价还价。

　　黑市的汇率会经常发生变动，所以黄牛们有一个“外币不过夜”的原则，对于大单和美元、港币外的“非盯住”币种尤其如此，特别是后者，同时有国内黑市升水率和国际汇率变动的双重风险。对于这种本大利薄的生意，防范风险是第一位的。

　　这种非法交易的风险当然不仅仅来自于汇率。但买卖双方对此似乎都胸有成竹，据介绍，这种交易一般都是大家先通过电话约定交易地方，通常都是在黄牛的车上。如果交易额超过2万元人民币，叶一般会主动开车上门交易。

　　外汇黄牛或许还是惟一一类敢印发名片的黄牛，常客们因此都熟知黄牛们的手机号和车号，由于大家都是常客，且都是做长期生意，交易中基本不用担心假币等欺诈行为，尽管他家中放了两台验钞机。

　　日薄西山

　　从1999年年底开始，叶和他的同行们的生意便开始急转直下，当时黑市汇率开始直线下跌，美元从8.8—9.1一下子跌至8.5左右，到2000年年底已跌到接近官方汇率的8.35。

　　叶对此的解释是，1999年起，走私活动受到遏制，黑市上对外汇的需求大大下降。由于升水率已经不到20个点，他们只好把自己的利润率调低到10以下，而留给上家的利润率也只有10个点左右——这对于多数持汇者已失去了吸引力，黄牛们的收购量也因此下降了许多，此时，这个行业已日薄西山。

　　2001年曾有一次回光返照。当年2月，由于国家宣布B股市场对内开放，民间对外汇的需求剧增，导致外汇黑市再次火爆，最初几天，美元黑市价以每天10个点的速度上升，许多好久没机会赚钱的黄牛们因此违背了“外币不过夜”的原则，以期囤积居奇，甚至也干起炒股的勾当，结果，几天后的升水率突然暴跌和几个月后的B股暴跌，使这次回光返照反而加速了许多黄牛们的“死亡”。

　　苟延残喘

　　随着个人购汇条件的日益放宽，黑市汇率终于在2001年年底由升水沦落为“贴水”，几乎宣告了外汇黑市和外汇黄牛这个行当的消亡。

　　目前仍有个别外汇黄牛在坚守最后一班岗，叶称，说他们是苟延残喘一点也不过分，但市场也确实还为他们留下了一点极小的喘息空间，即目前官方外币的买入卖出价的大约7个点的价差，一般黄牛以高于官方卖出价(8.21)两个点的价格买入，低于卖出价(8.29)两个点的价格卖出，利润率已只有三个点。

　　除了这六个点的价差，叶认为，目前尚存在的一些对私人购汇的限制仍是外汇黑市可能继续存在下去的原因，比如，北京一位外地户口的学生要出国留学，但按规定，他必须回老家去换外汇，而且一次只能换到2000美元，还要出示护照、签证、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入学通知书等，很是麻烦，还不如找“黄牛”方便，虽然贵一点，但时间上没有什么耽误。据说，现在仅剩下的外汇黄牛中，不少都成为了“季节工”，只在9月的留学旺季出来赚一笔。

　　真假黄牛

　　刚与许多同行一起黯然“退市”的叶认为，另一种“黄牛”肯定会趁虚而入，更加活跃——他们便是那些在街头以换汇为名骗取外币的骗子，其实并非真正的黄牛。

　　叶告诉记者，这种人常用的手段：一是调包计，即先当着你的面数好钱，把他的人民币装入信封交给你，再把你的外币也装入另一个信封，然后忽然找一个理由说不换了，把人民币拿回来，把装外币的信封还给你，其实早已掉了包；另一种方法更狡猾——大家都用存单交割，他当着你的面把人民币存入一个存折，其实他早已另外办了一个与存折通用的卡……。

　　骗子的手段虽然狡猾，但叶给出的分辨真假黄牛的三种方法却很简单：

　　首先，真黄牛买入价早已贴水，而骗子的买入价仍高于官方卖出；其次，前者一般都是与客户在私家车上交易，而后者无论客户要卖多少，肯定是亲自打出租车过来，好骗了钱就跑；最后，前者肯定是一个人与顾客交易，后者通常是两个人。

　　把这些秘密向记者通盘托出的叶，现已转行在琉璃厂开了一家主要针对外国游客的古董店，所以，他今后还将天天与外币打交道，或许会成为他当年同行们的“上家”，并时时需要提防那些假黄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