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用事业民营化要翻三座大山

　　投资大 且回报周期长 利益计算不确定 价格机制不灵活

　　如果有人告诉你，某个城市的公共汽车交通是民营企业经营的，这显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这个领域民企的触角早已涉及到铁路、航空、水运。

　　事实上，城市市政公用事业的大门正在逐渐向非国有资本开启，其中包括城市供水、 节水、供热、垃圾处置和城市绿化等多个方面。

　　垄断的行业一经开放便会衍生高额利润，这是铁律，这也正是诸多民间资本纷纷进入公用事业的动因。

　　但有一点也许会被忽略，公用事业不是一般的市场，不是政府说声开放就可以万事大吉。仅仅是简单的价格问题就无法简单地得出答案。

　　从投资角度讲，公用事业以其投资回报稳定而备受青睐，但别忘了，公用事业还具有投资规模大且周期长、利益计算不确定、价格机制不灵活三大特点，这对尚显稚气的民间资本来说无异于三座大山。

　　那么，民营企业进军公用事业到底如何融资；怎样化解价格难题，又怎样规避风险？比起描绘公用事业民营化的巨大市场空间，我们更愿意探索其间种种问题的解决方案，尽管有些问题并不一定马上就有答案。

　　公用事业有请民间资本

　　引进民间资本不光是出于扩大融资渠道的考虑，更重要的是要提高投资和运行的效率

　　□惠龙铭

　　在我国，像供水、供热、燃气、园林等城市公用事业一直以来是由政府经营，随着政府鼓励、引导外资和民间投资参与城市公用事业建设的一系列政策出台，这一领域日益成为众多上市公司和投资基金追逐的热点。

　　公用事业成为投资热点

　　2002年上半年，香港李嘉诚旗下的和记黄埔斥资2.5亿港元收购在香港创业板上市的百江燃气12.8%的股份，借此进入内地燃气市场。此前，百江燃气早已在昆明、贵阳、衡阳等地有投资项目，现正全力抢占西气东输沿线城市。

　　香港另一大腕人物李兆基旗下的中华煤气在取得广东液化天然气项目的股权后，又分别斥资6亿、2亿元人民币，及3000万、2000万美元，参股武汉燃气热力集团，取得泰州市、南通市、南京市浦口区燃气管网的控股权。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目前还在继续与内地10余个城市洽谈投资事宜。2002年5月13日，中华煤气与珠海功控集团订下项目总投资额达1.6亿元的合资盟约，独家享有50年的全市燃气业务经营权。

　　无锡市公用事业局排水管理处与中新技香港有限公司签下城北污水处理厂二期工程的合资建设意向书。

　　德国SKP公司与无锡市公用事业局所属环卫处签订了垃圾填埋气发电的合资协议。

　　据不完全统计，去年以来已有30多家上市公司开始投资或者加大对公用事业的投资。其中较大手笔的有漳州发展，该公司将24883万元募资中的三分之二转而收购漳州自来水公司下属水厂资产，还斥资8030万元投资全国垃圾处理示范性工程九龙岭垃圾场。金路集团斥资3295.9万元收购四川德阳天然气有限责任公司22%的股权，收购完成后，公司将合并持有天然气公司总股本的70%，成为天然气公司的控股股东。ST国嘉(600646)2002年11月公告了总金额达6000万元的投资计划，投资方向为参与组建4家基础设施建设公司与水务公司。

　　经过20年来的发展，一些规模较大的民营企业，其管理者素质和企业经营机制往往更适应现代企业运营机制的需要。城市基础设施行业，如公交、路桥、供热等不需太多的高新技术，投资者可以比较容易地开展经营，因而也适合民间投资。

　　广东、上海、浙江等地的公用事业领域开始向民间资本和外资敞开大门。广东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参与能源、交通、供水、污水处理等基础设施及公共事业建设。深圳市政府已开始就能源、水务、燃气、公共交通等公用事业类企业向国际招标。

　　2002年7月成都市市政公用局将6条公共汽车线路的特许经营权进行拍卖。将原有国有公交公司独家经营的公共汽车线路有偿出让，这在全国还是首例。民间投资主体，包括民营企业和个人，其投资行为完全是商业化的，目的是追求较高的投资收益率，因而能适应市场经济要求，是最有效率的投资主体之一。

　　公用事业需要民间资本

　　公用事业发展中为什么要引进民营企业，有什么好处？亚洲开发银行中国代表处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部主任魏红认为，首要的原因就是在融资方面的必要性，简单来说建设的这么快，需求这么高，仅靠政府的融资还不够，民间资本有许多的闲钱在这，为什么不用？另一个就是公共投资的不足，仅仅是北京市在今后5-8年就有100亿的需求，主要是环保方面的需求，仅靠公共投资的水平是不行的。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扩大集资渠道，现在我们说钱不是问题，就是怎么样把钱融资出来，怎样把散钱集中到有效的利用方面去。

　　仅仅为了钱还是不够的，另一个必要性就是为什么要引进民营企业的参与，是因为可以提高投资的运行效率。如果仅仅是为了钱的话，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找钱，还有一整套的机制和技术保证投资和运行效率提高。

　　以政府为主导的机制不能保证高效率的投资和运营，导致了相关项目的投资和运营上的低效率，原因就是国营企业机制的监察和预算得不到一定的控制，使成本逐渐上涨，通过民营企业的介入，可以引入价格机制，通过政府职能的转换和风险合理分配，使企业更有效率。

　　行业具有特殊性

　　与其他一般性竞争的行业相比，公用行业具有以下几个鲜明特点：

　　公用和公益性：市政公用行业的产品和服务具有公用和公益的特征，其产品和服务是针对所有城市居民的，为整个社会或某一区域的所有成员共同使用，不能分割使用。由于市政公用行业的产品和服务在我国还被赋予一些公益特性，通常还需承担一定的社会公益义务。

　　利益计算上的不确定性：它对社会利益是长期的，很难确切地计算它到底产生了多少收益。

　　生产经营上的规模性：这类企业的投资额巨大，经营规模越大，平均单位成本越低。投资大、回收期长。市政公用行业所需投资巨大，动辄上亿元、甚至几十亿、上百亿元。如建设一公里地铁需要6亿—7亿元，其回收期也不像常规投资一样，在三五年内能得到回收。

　　价格机制不灵活：市政公用行业的产品和服务具有长期性和普遍性，其价格的形成和调整涉及到大多数居民的利益，不能随行就市，完全按供求规律行事。

　　公用事业如何监管

　　中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认为，一个良好的监管框架的形成和监管能力的执行，是这个项目能否得以发起，得以进行和得以完成，以及未来的运营中间非常顺畅的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在他看来，监管中一个是准入制度，比如说这个行业你准备发几个牌照，这几个牌照用什么方式可以获得，第二个也是最为复杂的就是价格，这个公共服务的价格怎么确定？我们知道在西方，政治中很重要就是公共服务的价格问题。什么样的质量，什么样的价格？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监管内容。导致中国公用事业价格变化的就是价格听证开始引入，也就是说程序正义是第一位的，而价格的高低是第二位的。第三个就是普遍服务。监管它一定要普遍服务。尽管是私营部门在服务，但它毕竟提供的是公共服务，它不能嫌贫爱富。那么普遍服务中间一定有这种经济上的损失或者收益问题。收益怎么来进行，亏损怎么来进行补偿？这变成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责任编辑冯宗智)

　　新奥燃气气顺不顺

　　10年摸爬滚打加上10亿巨额投资点燃进军公用事业的悲喜忧欢

　　□本刊记者胡安胜

　　新奥燃气

　　新奥燃气控股有限公司是一家在香港联交所上市的城市燃气专业运营商，专门从事城市管道燃气的投资、建设和运行服务；分销管道燃气、燃气器具及提供售后服务。

　　1993年王玉锁先生组建廊坊新奥燃气有限公司，2001年5月，新奥燃气在香港联交所成功上市，同年开始进军西气东输的下游市场。

　　“为什么2005年之前我们要拿下50个城市？因为国外那些大的燃气能源公司把中国想明白了至少还要两年到3年。”新奥燃气控股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金永生说话的语气显得信心十足，但一谈到政府信用时，他又流露出万般的无奈：“有些城市想再请我们去我们都不会去了”。这两种极端的心情描绘出了新奥燃气进军公用事业的苦辣酸甜。

　　第一桶金

　　“新奥燃气进入城市燃气供应行业也是很偶然的。”金永生说。

　　在廊坊附近的华北油田随处可见熊熊燃烧的“火烟囱”，那是很多的天然气因为技术和运输成本的原因不能有效的利用，所有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但新奥燃气创始人王玉锁从中却嗅出了商机。

　　1992年国家在廊坊的郊区设立经济技术开发区，一切基础设施都处于建设之中，正好离油田也很近，产品原料——天然气的供应商就在眼前，具有“敏锐市场眼光”的王玉锁能否抓住这个在今天看来“天造地设”的机会，关键是要如何穿越政策的藩篱，由私人为经济技术开发区提供天然气。

　　他与正在建设中的廊坊开发区和华北油田的领导商谈，以有效利用能源，同时可以改善开发区的投资环境，为开发区的生活带来便利为条件让他承接这个项目，更重要的是不用政府出钱，而是由自己出资铺设天然气管道，各方都顺利接受了这个皆大欢喜的合作，政策的因素无形中被规避了。

　　廊坊新奥由此于1993年成立，开发区正式通气，并获得了进入城市天然气供应行业的“第一桶金”。这个项目的很多成功经验诸如选址、谈判和管理也成为日后新奥燃气项目管理的标准。这时的新奥如果说是“城市燃气供应民营化”的先行者还为时过早，真正奠定发展的基础是“进军廊坊市区”。

　　民营企业进入城市燃气供应行业的路是相当曲折的。这时国家仍然没有鼓励民营企业进入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王玉锁和新奥一同接受着舆论的压力和市场的质疑：个体户搞燃气在安全和质量上能让人放心吗？经过无数次的谈判、公关与沟通，新奥“可以先试验”，这时的新奥才算将球踢进了“城市燃气供应行业”的大门中，虽然是处于“越位位置”，但新奥燃气的“进球”有效撞开了公用事业的大门。

　　提起新奥燃气的发家史，有一点不能忽略，其所在的地理位置跟成功进入燃气行业有很大关系。廊坊是华北油田的采油市场，华北油田分布在周边，有很好的天然气资源，气源是第一位的；此外中石油的管道局就位于廊坊，中国大陆的石油、天然气管道90%都是中石油管道局来铺的，包括信息中枢，中石油管道局前几年无论是人口、面积都占到廊坊这个城市的三分之一，在新奥燃气早期的发展中，在技术设备、能源、人才等一些方面也分享了他们的资源。

　　政府公关

　　1998年中国政府终于出台了鼓励民营企业进入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同时大力推广天然气的使用。“占风占水，天时地利”，新奥燃气本身提供天然气，而且已经有了将近5年的城市燃气的施工和管理经验。新奥燃气无意中成为了城市燃气供应行业的“领跑人”。

　　2002年一年新奥燃气跑了全国120个城市，确定了20个城市做重点目标市场，当时定的目标是拿8个城市，到目前为止实际拿了13个。

　　因为公用事业离不开政府，燃气也是如此。

　　城市燃气这个产业比较特殊，不像一般的工商企业。首先是易燃易爆，如果政府选择的投资商没有行业经验，或者没有责任心，不断发生安全事故，甚至重大的安全事故，对政府的信誉影响很大，所以政府在这方面很重视考察投资商的管理水平、行业经验以及过往的安全经验。另外，城市燃气连接千家万户，今天压力不够，明天停气，老百姓做着饭没气了，洗澡打好肥皂了没有热水了，老百姓也会去找政府。所以，政府在选择投资商的时候一定要考察他们的管理能力和服务的水平。

　　过去城市燃气是政府要补钱，现在变成了给政府纳税，这个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有很多南方的城市通过政府关系悄悄地考察新奥燃气在其他城市的运营情况。通过“私访”，中国大陆谨慎的政府官员们相信，新奥能够为他们管理的城市提供安全高效，具有良好服务和合理价格的天然气。

　　有一些南方城市的公用事业局找到新奥燃气说：“虽然我们的财政很富裕，投几千万上亿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们来。为什么？那就是我们希望通过你们来改善我们原有的国有企业的机制，给我们的用户一个更高品质的服务。”

　　金永生介绍说，做燃气项目要获得政府的支持，首先是政策支持，第一要求政府给专营权，一般是30年，第二是一些税费上的优惠政策，另外还有在鼓励接驳上的一些优惠政策，像一些城市取消市中心的燃煤锅炉。新奥燃气的项目城市一半以上的政府都出台了，就是燃气设施要与房地产的建设同步设计，同步规划，同步施工。

　　谈到新奥燃气市场发展和经营中的问题时金永生感慨万千，与政府合作既有兴奋也有深深的遗憾。

　　对于每一个合作城市来讲，新奥燃气的项目不仅能够吸引到大量资金改善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投资环境，而且也成为当地“招商引资的重要筹码”；同时能够“改善企业的经营机制”，为当地公用事业的经营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给消费者更高品质的服务”。另一个重要动因是政府的政绩表现和官员的仕途升迁追求也促使政府官员们大力推动燃气供应的民营化，同时也是造成一些项目推进困难甚至失败的原因，有些城市政府内部人际关系的不合和官僚化造成了一些项目的失败；公用事业市场准入的“暗箱化”操作，使得各民间资本竞争不公平，不公正。有的城市在签协议后又毁约，影响了政府的信用，破坏了当地的投资环境。

　　对于是否再次进入这样的城市，新奥燃气无论从现在的市场发展策略重新评估项目潜力和机会成本，还是从政府信用的角度，都会慎之又慎，“有些城市想再请我们去我们都不会去了。”金永生说。从话语里我们既能感受到对公司发展的信心和实力的自信，也能体会到发展初期拓展市场时面对违约的气愤与无奈。

　　成功上市

　　燃气项目投资比较庞大，新奥燃气在早期的项目主要靠廊坊燃气的利润形成的现金流，还有集团的房地产项目来支持，但是这个太慢了。

　　为了更好地拓展全国市场，必须要有大量的资金支持，能否在香港成功上市决定了公司发展的速度。

　　新奥燃气从2000年开始研究上市问题，好事多磨，2001年3月上市路演期间因为遭遇“中美撞机事件”，受到了投资者的冷遇，如果2001年6月之前上市不成功，将会重新进行所有的上市程序，直接经济损失至少2000万人民币。

　　随着国际局势明朗化，最终于2001年5月在香港创业板成功上市。这是新奥燃气发展的一个里程碑，公司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2002年9月份又由美国的波士顿银行牵头，有八家国际银行参加，做了一个3000万美金的银团贷款来投资。

　　现在银行的观念也转变了，过去新奥燃气在做廊坊项目的时候，一说是民营企业一些银行都根本不理你。现在不一样了，新奥燃气在跟当地政府谈项目时，同时银行都跟着过来要求开户。因为一个项目投资上亿，注册资本一般都几千万。

　　定价争议

　　很多地方政府一开始就很担心，民营企业会不会给老百姓的价格很高，要求政府做一个很高的定价。

　　金永生认为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解释说：“我们考虑的价格应该是一个市场能够接受的价格，如果你的定价过高，你的接驳速度很慢，你的用气规模不能很快达到一个经济规模，你的收益也不是最大化的。我们并不希望政府给我们批一个很高的价格我再去降价。如果这样做老百姓首先会说，你政府这个价格是怎么批的？第二，你这个到底真正值多少钱？为什么你批了价格还大幅度降价？我们一开始一定要准确地根据市场和我们合理的利润去研究这个定价。”

　　在价格的定价机制上，国际投资者不断问金永生，可不可以列出一个公式，政府是怎么定价的？

　　金永生说，这个公式是很难列出来的。我们只能说按照中国的价格法，是按照我们的投资规模，成本，运营费用，还有当地的物价水平，老百姓的承受能力，还有周边的市场价格综合确定。投资者说我明白了，其实我也不明白后来怎么定的。其实里面好多不是很科学的程序，很透明的规则，很多东西需要花很大的交易成本去讨价还价。

　　有一个说法认为城市基础设施是公用的，公益事业应该是微利的，金永生认为这大可值得商榷，在他看来，微利不足以吸引国际投资。凭什么是微利？每一个投资都要一个社会的平均利润，城市基础设施，投资期长，规模大，但是投资相对稳定，很多时候是不面对竞争，这时候你可以比社会的平均利润水平稍低一点，强调微利还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给老百姓搞福利的概念。作为投资商，微利肯定不投。

　　远大前程

　　新奥燃气现在已经有了28个项目，覆盖的城市人口超过730万人，累计投资额已超过10亿元人民币。

　　从天然气利用角度来看，我们国家的天然气在一次能源的结构中，目前只占不到3%，而世界的平均水平是23%。

　　中国政府也有计划在到2010年把天然气利用的比重提高到9%到10%。这6个百分点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市场空间。

　　目前在我们国家城市人口中用上天然气的居民只有3000万人，不到10%，这个市场空间也是非常大的。真正用上天然气的城市只有100个城市左右。

　　从我们国家目前来讲，整个的产品服务，应该说各个方面都是竞争很充分的，产品的供应，90%以上的领域都是供大于求的。唯有在公用事业领域，这个市场的空间，这种高品质的供给不足的状况还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改善。

　　金永生在谈到未来的发展时，透露新奥以后也会像英国等外国的公用事业公司一样综合性发展，“英国燃气公司2000万用户的账单都是很好的广告资源”，既然能“敲开千家万户的门”提供燃气服务，也可以利用这个客户网络进行其他领域的经营，“成为世界一流的综合性公用事业企业”。新奥集团未来的发展必须考虑到多领域发展的品牌美誉度和品牌延伸性才可能成就多元化的持续发展。

　　大连实德止步铁路轮渡

　　关于民间资本实力弱小不能胜任大型铁路基建项目的说法，显然是一种说辞

　　□李立

　　2002年12月27日，太平洋保险集团宣布，该公司正式完成总股本由20.0639亿股扩大为43亿股的增资扩股计划，募集资金总额为57.34亿元人民币。在这宗迄今中国保险界最大的私募举动中，引人注目的是民营企业大连实德集团以11亿元入股，与国有企业宝钢集团一起，首次进入保险行业成为太保集团新股东。大连实德集团之所以引人注目，除了它通过入股太平洋保险集团收购四川大河足球俱乐部的“曲线战略”之外，还因为去年它曾试图投资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从而成为打破铁路国有资本垄断格局的第一家民营企业。该项尝试虽然最终告吹，但是却将民营资本进入国有资本领地的难题摆上桌面。

　　大连实德“撤兵”原委

　　去年4月26日，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开始对外招商引资时，目标对象并不是国内的民营企业，而是专门对准外商，当时受邀请出席招商会的都是外国各大公司商社。但有趣的是，迄今为止并没有招来一家外商，反倒是大连实德集团和另外一家山东的民营企业闻讯立即找上门来，要求参股投资。这件事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因为迄今为止，铁路是唯一一个资本血液最为“纯正”的产业，除了有部分亏损行包专列出租给民营企业经营之外，线路和车站等基础设施全部是国有资本的一统天下，垄断利益别人不得分享。大连实德集团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在国家尚未出台政策允许私有资本进入国家铁路的前提下，能如愿以偿吗？国家铁路会接纳它吗？

　　对于意料之外的找上门来的两家民营企业，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的业主——中铁渤海铁路轮渡有限责任公司颇为谨慎。经过几次洽谈，山东的那家企业被淘汰了，而大连实德则有幸被留了下来。但是，据中铁渤海铁路轮渡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迟宝璋介绍，大连实德希望投资20%的股权份额，没有得到满足，铁路方面只同意给大连实德10%的出资额，也就是说在项目公司12亿元的注册资金中，大连实德将注入1.2亿元。项目总投资33亿元中其余的部分将采用贷款。能谈到这样的地步，显然中铁渤海铁路轮渡有限责任公司是得到了铁道部的同意。这样一来，中国铁路将首次吸纳民间资本。这对于缓解铁路建设资金不足、改变因产权单一而机制僵化的现状，无疑是有促进意义的。

　　然而，直到年底，双方仍然没有正式签定合同。后来才知道大连实德方面中途变卦，资金迟迟不到位。中铁渤海铁路轮渡有限责任公司方面也就不等了。对于中途撤退的原因，大连实德负责此事的钟副总裁说，他们研究再三，最终又感到项目前景难以把握，有风险；对于铁路方面是否态度有变的提问，他回答说，对方态度没变，始终支持。撤退完全是自己的决定。

　　此后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大连实德在太平洋保险集团增资扩股中以11亿元入股的消息。而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也将继续进行下去，只是资金来源全部是国家投资。具体地说是国债投资。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是在国家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下才立项的，而对于国家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许多经济学家是反对的。他们认为单靠国家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其作用是有限的；发展经济关键是要靠启动民间投资。

　　是主动退出，还是另有隐情？

　　大连实德试水之旅的意义是，证明铁路方面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一概拒绝民间资本。至于它中途撤退，让媒体期待的“首家私营企业投资铁路”的新闻落为泡影，这也是它的权利。本来，一个企业投资什么不投资什么，那是它自己的事，也是正常现象。大连实德也不例外。

　　但是，从铁路的立场来看，到目前为止，不要说国内的民间资本畏难而退，就是它另眼相看频频招呼的外国公司，也是看的多、谈的多，但就是没谈成一家。体制外的资本为什么进不来？这个问题需要认真对待。因为铁路急需新鲜的资本血液的注入，以改善机制和弥补建设资金的不足。而且铁道部部长傅志寰最近在一个公开场合，再次表示铁路将对外开放产权，而且首次提到对国内民间资本开放。

　　对于这个问题，铁路方面普遍的解释是：铁路项目投资规模较大，而民间资本实力有限，难以承担重任；而且铁路项目是长线投资，回收期长，不适合民间投资。

　　应该说，关于回收期的解释，还是符合事实的。大连实德的钟副总裁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就曾表示过这方面的顾虑。大连实德有11亿元的闲钱，但它原本只打算拿出2亿多元投资铁路；而投资保险则全力以赴，由此可见它的投资特点。然而，关于民间资本实力弱小不能胜任大型铁路基建项目的说法，显然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一种说辞，本质上还是排斥异己。仅从大连实德在太平洋保险集团增资扩股中以11亿元入股一事看来，对方还是颇具资金实力的。如果11亿元资金全部投入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公司的话，几乎能建立自己的独资企业。因为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公司注册资金是12亿元，而且对于33亿元的总投资额来说，注册资金比例已经不低了，何况其中一期工程投资只有24.3亿元。只要大连实德愿意，它是有能力独立支撑的。

　　那么，阻碍体制外资本进入国家铁路的根本因素究竟是什么呢？综合各方面的看法，这个根本因素恰恰在于铁路的国营体制，尤其是行车权统一由路网方调度指挥，体制外的投资者没有行车自主权。去年4月26日，烟台至大连跨海铁路轮渡项目招商推介会在北京举行时，尽管许多人都赞成此举，但对招商前景心存怀疑，认为在目前铁路仍实行计划经济管理模式的环境下，外资进入的将是一座“围城”。

　　事实上，大连——烟台铁路轮渡项目引资困局的症结，也正是目前铁路“网运分离”改革计划反复多年而迟迟难产的关键难题。本来，将具有竞争性的客货运输业务分离出去，使之成为独立的企业法人，面向市场挣钱，并且有偿使用道路。这个设想当然是符合市场原则的，但问题是运输业务分离出去以后，具有垄断地位的路网公司同时还拥有对车辆的调度权，种种优势极易诱发它利用权力营私舞弊。如果将“网运分离”后的铁路与天然“网运分离”的公路尤其是高速公路相比，后者同样是收费的，但不会出现对运输企业的制约，因为它没有调度权。在这种情况下，潜在的铁路投资者，自然会踌躇不决裹足不前。

　　(责任编辑冯宗智)

　　公用事业民营化三大忧虑

　　每一次双轨制都是腐败的高峰期，公用事业民营化也同样面临挑战，只有通过制度改善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中国人民大学制度分析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毛寿龙

　　在公用事业民营化过程中，商业机会是非常多的。民营化过程中寻找到的商业机会很可能是非常苦涩的，就好像我们每一次不规范的商业化操作实际上为长期很难进行规范化操作设制障碍。

　　民营资本市场发展不足有人担心民族资本不足，难以有效参与民营化进程，外国势力和少数人支配不可避免。事实上，可利用的资本往往掌握在脱离原国籍的人手中，隐藏在民间，或者流出国外。这些人对政府缺乏信心，缺乏投资的动力、购买股份的兴趣。其次，如果政策适当而透明，建立亲投资者的市场环境，政府可以鼓励民间投资。例如，墨西哥和阿根廷20世纪90年代经济改革，本国公民大量海外资金流回本国。

　　中国经济改革，吸引的海外投资大多为海外华人的投资。但北方地区投资环境不佳，导致南方的经营者把产地留在南方，销售地则在北方。公共服务部门政策环境不佳，投资者持币待投。

　　民营化导致私人垄断有人担心国营垄断，转为民营之后，公共垄断企业可能转化为私人垄断企业。民营化的私人垄断是公用垄断转变为私人以后缺乏适当的制度环境导致的，有些情况是缺乏足够的竞标者和竞争者导致的。把它作为个别案子来处理，而不是普遍要求。所有地方都需要竞争，有些竞争是形式上的，实质上是垄断的，把它作为个案处理会好一点。竞争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合同竞争之后还需要根据承包合同进行管理，当作具体的独特的个案进行处理。

　　如果能够对结构重组、创造更好的竞争环境、制定适当的反垄断法律、建立有效的管制框架、设立具有强制权力和能力的管制机构，可以防止民营化后的私人垄断。

　　民营化催生腐败

　　我们每一次双轨制，转轨过程都是腐败的高峰期。公用事业实际上也可能出现腐败的高峰期，但通过制度改善也可能解决一些问题。

　　腐败有很多，一般来说彻底的市场化，很少有腐败，彻底的国营化，腐败也不多。公私混合，公私的边界，最容易发生腐败。民营化，使得公与私广泛接触，频繁变化，腐败最容易发生。此时，有权有势的官员和富裕的家族利用民营化“化公为私，中饱私囊”。在俄罗斯，官僚资本主义盛行，国有企业的官员轻易获得大量国家资产，自发民营化、自我民营化，鲸吞国家财产。越南也是。发展中国家到处都是裙带资本主义，私有化实际是钱袋化。

　　另外，政府承包合同，特许经营权和补贴，都可以通过贿赂、串谋和索取来获得。凭单制也有一系列诈骗行为：伪造凭单、盗用、出售以及非法收购食品券。潜在的竞标商串谋、协调行动以保持高价格。因此，必须让政府有动力改善招标方法，使其更好、更诚实、更具有竞争性，提高招标的透明度。只要招标具有竞争性，串谋行为很少发生，即使发生，很少有效。

　　(责任编辑冯宗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