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前 ， 从 方 正 集 团 公 司 传 出 消 息 ： 公 司 改 组 董 事 会 ， 新 的 董 事 会 成 员 有 闵 维 方 、 苏 东 坡 、 张 兆 东 、 张 旋 龙 和 王 勇 。 董 事 长 为 北 大 副 校 长 闵 维 方 ， 副 董 事 长 是 北 大 校 产 办 主 任 苏 东 坡 。 另 一 新 面 孔 王 勇 是 三 四 个 月 前 才 从 美 国 读 完 MBA回 来 的 年 轻 人 。 公 司 两 大 创 始 人 张 玉 峰 和 王 选 都 排 除 在 最 高 权 力 机 构 之 外 。 前 者 只 保 留 了 上 海 方 正 延 中 科 技 实 业 公 司 董 事 长 ， 后 者 仍 是 香 港 方 正 董 事 会 主 席 。 决 定 宣 布 的 时 候 ， 王 选 据 说 正 在 英 国 参 加 外 交 活 动 。

　　这 是 北 大 校 方 对 上 月 方 正 爆 发 高 层 人 事 危 机 的 处 理 结 果 。 显 然 ， 北 大 加 强 了 对 方 正 集 团 的 控 制 。

　　风 波 缘 起

　　上 月 先 是 赵 威 等 6名 中 高 层 写 信 给 北 大 校 方 反 映 “ 梁 万 春 与 李 汉 生 ” 的 矛 盾 ， 并 对 集 团 聘 李 汉 生 作 方 正 电 子 总 裁 表 示 怀 疑 ； 20日 ， 香 港 方 正 第 二 大 股 东 梁 万 春 提 出 要 王 选 辞 去 香 港 方 正 董 事 局 主 席 一 职 ； 四 天 后 ， 包 括 张 旋 龙 、 张 兆 东 、 李 汉 生 在 内 的 另 6名 集 团 高 层 联 名 上 书 北 大 (据 说 签 名 的 中 高 层 共 60人 )要 求 张 玉 峰 下 台 、 王 选 留 任 。

　　争 议 暴 露 出 张 玉 峰 和 王 选 这 两 大 权 力 中 心 长 期 以 来 的 矛 盾 。 据 说 在 方 正 ， 两 位 老 人 都 具 有 无 比 的 权 威 ， 一 个 事 情 只 有 一 方 点 头 往 往 办 不 成 。 此 次 两 大 权 力 阵 营 的 明 确 表 态 ， 把 张 玉 峰 和 王 选 推 到 了 “ 有 你 没 我 、 有 我 没 他 ” 的 境 地 ， 又 一 对 企 业 家 和 科 学 家 的 黄 金 搭 档 宣 告 破 裂 。

　　人 事 变 动 频 繁

　　方 正 集 团 高 层 变 动 频 繁 。 1992年 ， 总 经 理 楼 滨 龙 下 台 ； 1 995年 ， 创 业 者 之 一 的 晏 懋 洵 出 局 ， 总 工 宋 再 生 被 撤 ， 以 500万 元 了 结 ， 张 玉 峰 从 后 台 走 到 前 台 做 了 集 团 总 裁 ； 1997年 张 兆 东 替 换 贺 文 成 为 总 裁 ， 张 玉 峰 历 任 董 事 长 一 职 。 如 今 张 王 两 人 又 被 排 除 在 董 事 会 门 外 。

　　人 们 将 王 选 称 为 方 正 的 精 神 领 袖 ， 将 张 玉 峰 称 为 幕 后 铁 腕 。 “ 幕 后 铁 腕 ” 一 方 面 指 张 玉 峰 退 作 董 事 长 ， 另 一 方 面 则 是 指 张 处 理 事 情 的 手 段 。 张 玉 峰 不 肯 走 到 前 台 ， 一 直 让 人 猜 不 透 。 有 员 工 认 为 ， 这 样 张 玉 峰 可 以 静 观 变 化 ， 然 后 再 以 裁 判 的 身 份 对 前 台 的 人 作 出 取 舍 。 张 玉 峰 的 手 腕 与 幕 后 光 环 形 成 了 方 正 的 权 威 。

　　方 正 要 过 管 理 关

　　12年 前 ， 北 大 物 理 系 讲 师 张 玉 峰 、 张 兆 东 、 晏 懋 洵 等 人 用 北 京 玉 渊 潭 农 工 商 总 公 司 120万 的 借 款 ， 创 办 “ 北 达 技 术 服 务 部 ” ； 1988年 ， 更 名 为 北 大 新 技 术 公 司 ， 王 选 主 持 开 发 的 中 文 激 光 照 排 系 统 技 术 转 移 到 公 司 ， 1993年 ， 方 正 集 团 成 立 。

　　凭 着 技 术 领 先 , 方 正 一 直 获 得 很 好 , 但 是 却 疏 于 管 理。“ 方 正 要 过 管 理 关 ” 。 这 是 张 玉 峰 与 王 选 共 同 的 意 见 。 去 年 方 正 电 子 营 业 额 微 增 9％ ， 但 账 面 上 却 显 示 亏 损 1.6亿 ， 毛 利 下 降 和 成 本 上 升 是 亏 损 的 主 因 ， 显 然 是 管 理 有 了 问 题 。

　　李 汉 生 今年4月 被 空 降 到 方 正 ， 成 为 方 正 过 管 理 关 的 领 军 人 物 。 他 大 刀 阔 斧 ， 第 一 件 事 把 方 正 技 术 研 究 院 划 归 方 正 电 子 门 下 ； 第 二 件 事 是 整 合 业 务 及 销 售 平 台 。 他 砍 掉 了 方 正 去 年 6月 与 DE C合 资 成 立 的 方 正 迪 成 信 息 技 术 有 限 公 司 ， 放 弃 了 系 统 集 成 业 务 ， 将 公 司 业 务 重 心 放 在 了 电 子 媒 体 (E－ media)上 ， 此 外 对 销 售 平 台 也 作 了 重 组 ， 将 原 来 全 国 六 大 区 域 缩 为 华 北 、 华 东 、 中 南 区 ， 销 售 权 力 下 放 到 各 大 区 域 ， 较 好 地 理 顺 了 各 地 分 公 司 与 当 地 业 务 代 理 互 争 市 场 的 混 乱 局 面 。 在 重 组 中 ， 方 正 电 子 2300人 的 队 伍 减 少 了 400人 。 据 说 在 八 九 月 份 方 正 已 止 亏 。 李 汉 生 改 革 得 到 了 员 工 们 的 普 遍 认 同 。 但 由 此 触 发 的 利 益 关 系 也 自 然 形 成 一 股 反 对 力 量 。

　　方 正 人 的 解 决 之 道

　　方 正 的 矛 盾 仅 仅 是 管 理 问 题 吗 ?李 汉 生 的 到 来 并 没 有 阻 止 张 、 王 的 矛 盾 激 化 ， 反 而 连 李 汉 生 自 己 也 被 卷 入 其 中 ； 是 企 业 家 与 技 术 专 家 的 矛 盾 ?王 选 早 就 再 三 表 示 自 己 社 会 活 动 多 ， 不 适 合 管 理 工 作 ， 会 在 一 年 后 淡 出 ， 矛 盾 应 该 很 快 会 自 动 消 除 ； 或 者 是 管 理 层 争 权 夺 利 ?

　　记 者 在 8月 底 曾 专 访 过 张 玉 峰 ， 他 曾 深 刻 地 谈 到 北 大 学 校 背 景 对 方 正 公 司 的 影 响 ： 一 是 股 份 制 改 造 难 以 推 行 ， 产 权 明 晰 遥 遥 无 期 ； 二 是 北 大 方 正 是 北 大 人 的 方 正 ， 基 本 上 中 高 层 都 是 北 大 人 ， 类 似 于 “ 近 亲 繁 殖 ” ； 另 外 北 大 的 文 化 传 统 也 对 公 司 决 策 及 运 营 造 成 影 响 ， 北 大 人 崇 尚 浪 漫 的 民 主 ， 很 多 事 议 而 不 决 ， 决 而 不 行 ， 这 对 企 业 运 营 非 常 不 利 。 也 许 ， 正 是 这 种 文 化 使 张 王 两 人 最 终 成 为 了 矛 盾 焦 点 。

　　据 一 位 知 情 人 士 透 露 ， 方 正 是 政 治 的 方 正 ， 两 大 权 力 中 心 的 人 都 不 自 觉 地 使 用 了 类 似 于 政 治 斗 争 的 手 法 。

　　据 说 方 正 一 些 中 高 层 一 遇 到 问 题 ， 各 自 都 打 电 话 给 北 大 校 方 ， 口 气 都 是 “ 有 他 没 我 ， 有 我 没 他 ” 。 落 后 的 企 业 文 化 和 管 理 制 度 形 成 了 不 正 常 的 帮 派 斗 争 和 明 争 暗 斗 。 以 往 一 系 列 的 高 层 变 动 的 解 决 反 使 这 些 斗 争 日 益 加 强 。 有 人 评 价 说 ： 方 正 人 对 人 事 变 动 的 解 决 之 道 不 是 规 范 、 理 性 的 制 度 选 择 ， 而 一 直 延 用 了 人 治 和 拉 帮 结 派 的 做 法 。

　　张 玉 峰 看 到 了 问 题 所 在 ， 并 萌 发 了 摆 脱 这 种 文 化 的 意 愿 。 但 可 惜 的 只 是 ， 当 他 拿 起 手 术 刀 ， 并 设 法 超 越 之 时 ， 他 自 己 先 被 这 套 文 化 动 了 手 术 。 张 王 矛 盾 的 过 早 引 爆 与 其 说 是 张 王 两 人 的 个 人 矛 盾 ， 不 如 说 是 这 种 文 化 与 现 代 企 业 市 场 化 规 则 背 道 而 驰 的 必 然 冲 突 。 何 时 爆 发 只 是 时 间 问 题 。

　　方 正 向 何 处 去

　　这 场 风 波 之 后 ， 北 大 校 方 “ 接 管 ” 了 方 正 。 这 会 不 会 使 方 正 刚 刚 有 意 识 的 改 造 中 断 ?

　　我 们 换 一 个 角 度 想 想 ， 如 果 象 四 通 与 联 想 一 样 ， 方 正 也 开 始 解 决 产 权 问 题 ， 还 会 有 这 场 风 波 吗 ?据 说 不 久 前 方 正 集 团 曾 就 股 份 制 改 造 问 题 给 北 大 打 过 报 告 ， 但 没 有 下 文 。

　　苏 东 坡 据 说 曾 在 国 家 体 改 委 工 作 过 ， 也 曾 做 过 东 北 某 市 的 代 市 长 。 他 给 方 正 人 的 印 象 是 穿 着 黑 布 圆 口 布 鞋 、 开 着 宝 马 车 的 老 板 。 据 传 北 大 有 意 将 所 有 校 办 企 业 改 造 成 北 大 控 股 公 司 ， 苏 东 坡 的 到 任 是 否 意 味 着 方 正 将 在 股 份 制 改 革 上 有 所 作 为 ?

　　无 论 如 何 ， 北 大 的 企 业 文 化 已 经 到 了 阻 碍 企 业 正 常 发 展 的 地 步 。 此 次 风 波 能 对 其 企 业 文 化 的 改 造 上 有 什 么 作 用 ， 会 不 会 造 成 集 团 利 益 的 进 一 步 分 裂 和 形 成 更 多 中 心 的 局 面 ?我 们 不 得 而 知 。 对 方 正 企 业 文 化 如 何 改 造 我 们 只 有 拭 目 以 待 。 刘 红 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