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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邢书博
来源: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
“听说“内卷”involution 的反义词其实就是 “进化”evolution。”
12月13日,美团创始人王兴在它的饭否上说了这样一段话。
12月18日,美团联合创始人王慧文决定在2020年底退休,选在美团成立十周年的时候退休。
王兴和王慧文是美团的一体两面,一个负责内卷,把业务夯实;一个负责进化,把边界扩展。
两者角色常常互换,但大体不差。
当王兴大喊“美团没有边界”做创新业务的时候,王慧文带着地推铁军稳扎稳打做主营业务,也留下了《外卖骑手困于系统》这样标志性的内卷口号;当王慧文高喊“我就试试别多想”,戮力新边界、持续进化的时候,王兴也在“大数据杀熟事件”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曾经的王兴年少轻狂口无遮拦,一边批评“腾讯还有什么不做的”,一边大骂“马云有诚信问题”,一副豪情壮志。
但自2019年美团市值进入中国互联网前三之后,巨头们遭遇的质疑美团一个也没落下。这时王兴选择当鸵鸟,除了在饭否发一些没有营养的百科摘抄,美团的一切都隐藏在走马观花式的公关文案中。
粪土当年万户侯的王兴渐渐在舆论场消失了,连带着要“试一试别多想”的美团游戏和王慧文。
美团为什么做游戏?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一个是战略锚定,一个是边界使然。
2011年,美团刚做团购时,抛出了著名的“四纵三横”理论。基于当时美团的业务模式和小型创业者身份,王兴把美团限定在“移动商务”这一细分领域,在他的理论中,美团被划定在互联网江湖的边缘,人畜无害,生怕巨头染指。
但自2011年之后,美团几乎一年上一个新业务。特别是在外卖业务上和百度、阿里近身肉搏之后,王兴的理论也从谨小慎微变成了“猪突猛进”:“人生打怪升级论”、“市场+技术改变生活论”、“机会永远存在论”、“珍惜生命,纵情向前论”。这些理论指导下的美团,从偏安一隅到雄霸天下用了十年,上了十个新业务,每一次战略锚定都为美团成为巨头打下一片江山。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也不过如此。
但是到了2019年,美团狂飙突进的业务拓展遭遇了一块铁板,游戏。
2019年,美团招新,包括测试工程师、游戏策划、游戏视觉设计师、游戏服务高级开发工程师等等,涵盖多类游戏人才。
对此,时任美团点评高级副总裁王慧文在朋友圈发文仅表示:“我就试试,别多想。”并未对于游戏业务做更多解释和说明。
王慧文说试试某个业务,基本等同于重仓某个业务。
一次演讲中,王慧文说,“产业在不断变化,人生不要自我设限。”这暗合了王兴的无边界论。
“从广度向深度的扩展。从到店餐饮、外卖、出行这样的高频服务出发,让用户‘进来’,‘高频引流’,这是广度的拓宽。美团不断冲入新的细分领域,服务的颗粒度越细就越能提升用户粘性与对平台的依赖性。而用户对平台的依赖性越高,各项新业务的拓展也就越快,这是深度反哺广度。”知乎网友Beatnik分析道。
美团做游戏源自内忧外患。
内忧在于,美团主营餐饮外卖业务逐渐见顶,新业务贡献收入占比在不断扩大。美团需要不断尝试新业务,寻找新的赢利点,游戏是互联网产品变现的重要手段之一,美团没有理由不做。
外患在于,美团新业务使其树敌众多,面临多线作战的困境。
酒店业务怼携程,外卖业务怼饿了么,收购钱袋宝获得支付牌照动了微信支付宝的奶酪,上线美团打车去抢滴滴饭碗,还有生鲜业务共享单车,美团把中国互联网主要的大小巨头都放到了对立面,大有“东出函谷关减灭六国”的意思。
对王兴来说属于“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多一个游戏业务又能怎样?
和阿里、京东、拼多多一样,美团做游戏也是先从App内置的导流休闲小游戏入手的。其目的也是变相发打折券、导流、增加App用户黏度,和游戏本身没什么关系。
以《袋鼠快跑》为例,美团游戏犯了一款游戏能犯的所有错误,随意修改规则,奖励机制模糊,游戏内活动草率。今年七月,这款游戏遭玩家抵制,无奈直接停止运营。美团甚至把小游戏入口也从首页隐藏了,就这还要被玩家在知乎、贴吧等平台来回鞭尸。
美团游戏遭遇了彻头彻尾的失败:没有代表作品,赔了很多钱,玩家集体抵制,甚至还影响到App日活。美团什么都没赚到,还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
游戏是技术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人才密集型三位一体的高科技产业。
技术美团没有,资本美团也没在游戏上投入多少,反而人才越来越难找了。据2020年智联招聘发布的信息,游戏行业平均工资已超过金融行业,成为中国第一高薪行业。
随着版号收紧、人才难觅、技术壁垒、巨头重仓等多个利空,美团做游戏除了为中国游戏市场增加了些许市场活跃度之外,一地鸡毛飞上天。
不仅仅是游戏业务,美团的其他业务除了外卖护城河,几乎都面临类似的处境。
外部,在美团还是小创业公司的时候,狂飙突进是利好;在美团成为行业巨头的时候,不设边界的结果就是四面树敌,甚至引来监管重视。内部,美团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大公司病。
王兴在12月8号发了一条饭否:“企业有青春期,也有更年期吧。”算是对美团现状最精准的概括了。
王兴做生意,王慧文做游戏
因为2019年到2020美团在游戏领域探索新边界失利,美团一年一个新业务的节奏被打乱。不过只要互联网还在发展,还有新的赛道等着美团猪突猛进。
而对游戏产业圈地自萌的重任,可能就落在已经退休的王慧文身上了。
王慧文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王慧文的回答是,先睡一觉。
但他也有可能去研究游戏。几日前,王慧文曾亲赴一线视察,并在公开场合发问:你们说的这个《赛博朋克 2077》 是个游戏吗?那我回去试试。
王兴和王慧文在人人网、饭否和美团的创业生涯之前,第一个想做的创业项目其实就是游戏。
投资界在《42岁,王兴的兄弟退休了》一文中介绍了王兴和王慧文的一些趣事:
在清华大学就学期间,俩人是最佳搭档,通常由王兴负责出谋划策,王慧文动手。生活上,王慧文睡在王兴下铺,俩人几乎形影不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由于年长王兴数月,王慧文成为“老王”,王兴则是“兴哥”。
第二年,王慧文和王兴合买了一台电脑,打游戏逐渐成为俩人的主要生活,成绩排名双双下滑。王慧文甚至曾跟王兴说,现在的游戏做得不够好,想学编程做游戏。
但王兴和曾经饭否的技术总监张一鸣其实是一类人,他们过于聪明,不屑于在别人设定的游戏规则里玩耍,简单讲就是都不爱玩游戏。不同的是,张一鸣是天生不爱玩游戏,王兴是玩够了觉得浪费时间。
在这之后,王兴成长为一个典型的信息价值追求者。可悲的是,游戏本身不能带来信息价值,因为游戏本质上是一个现实虚拟模拟器,并不带来信息增量。这与王兴的习惯不同。
知乎网友Lawrence Li讲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一帮人吃饭,聊到德勒兹的《千高原》,王兴全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这很正常,就像哲学博士未必读过《人月神话》),但他一直非常耐心且饶有兴致地听着,后来回到家后还特地写信索要电子版。”
早期在接受腾讯科技采访时,王兴声称App STORE上凡是标0.99美元的应用,王兴都不会买。原因是,他认为这些应用玩了就甩,价值不大。那什么会买呢?kindle上的书,只要王兴觉得内容值,多贵都买。
在王兴常携带的三大硬件手机、iPad、kindle中,游戏应用寥寥无几。
“自己不是App用户,对娱乐应用的兴致不大,主要在意的是好友分享的信息和相关资讯内容。”王兴说到做到。
如今他每天在饭否更新数条推送,和特朗普更新推特的频率差不多。他甚至还写道,如果我一整天都没看到、想到、或做过什么值得在饭否上说的事,那这一天就太浑浑噩噩了,典型的网瘾中年的表述。
对于信息增量极度渴求和社交的执念,使得王兴更愿意做生意。和人和事和信息打交道,成了王兴的愿意享受工作的快感来源。
在宣布王慧文卸任的一封内部信中,王兴提到了人事、自动化、视觉智能、AI委员会等先进业务技术和人才安排,而对老战友则寥寥数语,概括为一个顾问头衔,换种角色助力美团的战略组织和人才培养。
而在王慧文的只言片语中,则满怀深情。
“感谢兴哥,跟兴哥同宿舍是我生命中另外一个巨大的运气,兴哥帮我的人生打开了一扇窗,给了我舞台和机会,在每个关键选择里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单一市场,对创业者来说更是得天独厚。我运气实在太好,不宜继续贪天之功,知止不殆。”
王兴理性,适合做生意搞科技;王慧文感性,适合做游戏搞创作。
就游戏业务而言,王慧文的离开使得美团不必在游戏上多做停留,可以突破更多边界;而对王慧文个人而言,如果他想继续做游戏,头顶也再没有一个觉得玩游戏时浪费时间的光头老板,可以轻装上阵。
只是对创业团队本身来说,公司做大了团队却离开了,此场景令人唏嘘。百度七剑客中如今只有崔珊珊以顾问形式回归。美团的创始团队中,随着干嘉伟、王慧文的离开,目前除了王兴只剩一位元老,美团联合创始人穆荣均。
目前其负责美团成立了新的战略级部门——中高管发展部,该部门旨在加强对中高级管理者的培养发展、选拔调动、评估任用、考核激励,进一步增强领导梯队建设。
王兴和王慧文时代,两人互为犄角,互相倚重;到了王兴和穆荣均时代,或许会变为秦王和李斯时代亦未可知。
Eat better,Live better作为美团的新口号已经提出一年有余,美团也确实在吃喝玩乐上下游都做了不错的布局。
对于多事之秋的2020年,各家都在回归主航道,滴滴出了花小猪深耕低价打车市场,字节跳动加码飞书和在线教育大力品牌,意在流量获取和变现上再上台阶......TMD小巨头中唯有美团点评已上市,弹药最充足,阶段性放弃游戏实在可惜。
对于美团来说,现在的情况是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但对游戏业务,或者说任何涉及创作的行业来说,急又急不得。让退休的王慧文扛起大旗,未尝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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