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上市“暂停”，各方表情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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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蔡鹏程

　　来源/钛媒体（ID:taimeiti）

　　井贤栋说，“过去的这几天是蚂蚁集团和阿里历史上最黑暗、最艰难的两天。”

　　上市前夜，蚂蚁集团紧急踩刹车，在上海科创板和港股的IPO计划暂停。

　　11月3日晚，上交所发布关于暂缓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科创板上市的决定。

　　你公司原申请于2020年11月5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上市。近日，发生你公司实际控制人及董事长、总经理被有关部门联合进行监管约谈，你公司也报告所处的金融科技监管环境发生变化等重大事项。该重大事项可能导致你公司不符合发行上市条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

　　根据《科创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注册管理办法（试行）》第二十六条和《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发行上市审核规则》第六十条等规定，并征询保荐机构的意见，本所决定你公司暂缓上市。你公司及保荐人应当依照规定作出公告，说明重大事项相关情况及你公司将暂缓上市。本所将与你公司及保荐人保持沟通。

　　这两条规定的具体内容如下：

　　第二十六条 中国证监会作出注册决定后、发行人股票上市交易前，发行人应当及时更新信息披露文件内容，财务报表过期的，发行人应当补充财务会计报告等文件；保荐人及证券服务机构应当持续履行尽职调查职责；发生重大事项的，发行人、保荐人应当及时向交易所报告。交易所应当对上述事项及时处理，发现发行人存在重大事项影响发行条件、上市条件的，应当出具明确意见并及时向中国证监会报告。

　　第六十条 中国证监会作出注册决定后至股票上市交易前，发生重大事项，可能导致发行人不符合发行条件、上市条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的，发行人应当暂停发行；已经发行的，暂缓上市。本所发现发行人存在上述情形的，有权要求发行人暂缓上市。

　　上交所公告中点出的“该重大事项可能导致你公司不符合发行上市条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应该就是指蚂蚁主要负责人被四部门约谈后，公司未及时作出公告，从而导致重大信披违规。

　　随后，港交所表示也将暂缓H股上市。蚂蚁集团表示将尽快公布有关暂缓H股上市及退回申请股款的进一步详情。

在这份港股公告中，甚至出现了多处错别字　　

　　蚂蚁集团发布“致投资者”声明：蚂蚁集团于今日接到上海证券交易所通知，暂缓在上海证券交易所A股上市计划。受此影响，蚂蚁决定于香港联交所H股同步上市的计划也将暂缓。对由此给投资者带来的麻烦，蚂蚁集团深表歉意。我们将按照两地交易所的相关规则，妥善处理好后续工作。

　　最后，阿里巴巴集团也发表回应，“我们会和蚂蚁集团一起，积极的配合和拥抱监管，我们相信蚂蚁的同学，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把工作落实好。社会希望我们更好，我们也必须用一如既往的努力实现和超越社会的期望，这是我们的责任。”

　　《经济日报》微信公号在第一时间发表了题为《蚂蚁集团暂缓上市彰显保护投资者利益的坚定决心》的文章，《人民日报》的微信公号也进行了转载。文章指出，此前，蚂蚁集团经过各方批准，按相关程序走到现在，正在静候上市。近期，有关方面经过进一步了解，发现了相关问题。本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一切从维护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广大投资者利益的角度出发，监管层决定让蚂蚁集团暂缓上市。

　　“蚂蚁集团上市按下‘暂停键’，引发境内外一些人士的猜测和议论。监管部门秉持资本市场“公开公平公正”原则，发现问题、正视问题，就要坚决纠正问题、解决问题。蚂蚁集团已完成上市定价，可谓是全民关注，参与初步询价的投资者众多，涉及数以百万计的股民的切身利益。暂缓蚂蚁集团上市，正是为了更好维护金融消费者权益，维护投资者利益，维护资本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蚂蚁集团当务之急是按监管部门的要求，切实抓紧整改。

　　维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是资本市场监管层的根本职责。暂缓蚂蚁集团上市，是依据注册制相关规定，要求拟上市企业在增加信披透明度方面做出实际行动，以切实维护金融市场健康稳定发展。相关企业应该在依法经营、防范风险、社会责任等各方面都作出表率。

　　事实上，只有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得到更好保护，优质上市公司才能在资本市场上获得更多资源支持，中国资本市场才能持续健康发展。此事彰显了资本市场的严肃性，向市场发出明确信号：注册制下，资本市场每个环节都有完善的市场规则、严肃的监管手段。市场各参与主体必须尊重规则、敬畏规则，谁也不能例外。”

　　北京时间11月3日晚间，美股三大股指集体高开，但蚂蚁集团大股东阿里巴巴开盘大跌近10%，随后开始反弹，截至发稿，跌幅收窄至8%以内。而截止11月4日上午收盘，阿里港股股价大跌超8%。

　　受此事件影响，3日晚上有上海网友乘坐地铁时发现，地铁里的“花呗”灯箱广告已经被撤掉。

　　据腾讯新闻援引一名接近蚂蚁集团的人士的消息称，11月3日晚间，蚂蚁集团执行董事长井贤栋召集集团内部中高管召开紧急会议，参加紧急会议的为蚂蚁集团P9级以上“高P”。该人士表示，井贤栋在会议上称，“过去的这几天是蚂蚁集团和阿里历史上最黑暗、最艰难的两天。”

　　会议上提到，此次“暂缓”之后，保守估计蚂蚁重新上市的时间要被推迟半年左右。

　　暂缓还是重发？

　　本来按照此前预期，蚂蚁集团将于本周四在沪港两地上市，这将是有史以来全球最大的IPO上市交易。即使在2日出现罕见的监管部门联合约谈事件之后，市场对于此次蚂蚁IPO暂停并无足够预期。

　　一位参与此次蚂蚁港股IPO的香港投行人士向钛媒体App表示，蚂蚁集团推迟上市“完全没有想到”，聆讯通过之后推迟上市的状况，在其十多年的职业生涯没有发生过。

　　这之后，市场关切的下一个点是，蚂蚁此番究竟只是暂缓还是重发。多位市场人士向钛媒体App表达了相同观点，这蚂蚁能否最终上市取决于监管态度，而“监管的态度很难预测”。

　　前述投行人士表示，H股此前并没有撤回重发的案例，“一旦推迟的时间较长，有可能会要重新递交文件过聆讯，这也就意味着，整个聆讯、招股的流程都将推倒重来。”

　　而在A股市场，撤回重发并不鲜见，此前财新曾有过简单梳理：在2015年7月“股灾”期间，A股共计28个IPO项目被暂停，其中10只（包括沪市主板5只，创业板3只，中小板2只）已申购、但未上市的首发项目将申购款项原路返还投资者。四个月后，证监会重启新股发行，该批28个项目也恢复了上市进程。

　　在A股历史上，通过IPO审核尚未发行的公司中，除了2020年的新股，在2011年还有2家，分别是创业板企业四川新荷花中药饮片股份有限公司、主板的乔丹体育股份有限公司，前者因财务造假被延期，后者涉及“商标案”重大诉讼；2014年内蒙古大中矿业也曾拿到批文，因募集资金用途前后表述不同、募资不具必要性而搁浅；而在2017年，中小板的重庆长江造型材料（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进程也一直停滞。

　　一位美国投行人士比较乐观，他告诉钛媒体App，蚂蚁集团上市只是“暂缓”，没有撤回，还有机会重启。

　　打新资金自动退回，港股融资打新需承担利息损失

　　在蚂蚁暂缓上市的消息公布之后，打新中签者一时间从幸运儿成了最焦虑的人。有网友在微博上发言，“中签的我现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

　　中签者们关注的问题是，打新资金能否快速退款，以及杠杆打新所涉及的利息如何处理。

　　11月2日，蚂蚁集团公告了网下初步配售结果及网上中签结果。涉及散户投资人的部分，联席主承销商已按本次发行价格向网上投资者超额配售250,605,500股，占A股初始发行股份数量的15.00%。网上投资者初步有效申购倍数为872.31倍，高于100倍，发行人和联席主承销商决定启动回拨机制，将33,414,500股股票由网下回拨至网上。

　　此前，据香港媒体报道，蚂蚁集团进行公开认购时，其认购人数及冻结资金均打破记录。其中，每人平均认购蚂蚁集团金额达85万港元，最终录得155万人认购，最终冻结资金超1.3万亿，刷新香港新股招股记录。

　　155万中签股民的1.3万亿港元冻结资金，显然是一笔不小的利息开支。

　　一名香港投行人士向钛媒体App表示，系统会自动退回申购款。“还款就行了，没有投进去，就没有损失。”但对于杠杆打新所涉及的利息，“都由投资人承担”。

　　而对于A股市场，按照《科创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注册管理办法（试行）》第二十七条的规定，“中国证监会作出注册决定后、发行人股票上市交易前，发现可能影响本次发行的重大事项的，中国证监会可以要求发行人暂缓或者暂停发行、上市；相关重大事项导致发行人不符合发行条件的，可以撤销注册。中国证监会撤销注册后，股票尚未发行的，发行人应当停止发行；股票已经发行尚未上市的，发行人应当按照发行价并加算银行同期存款利息返还股票持有人。”

　　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规则，在A股参与蚂蚁集团打新的投资者，蚂蚁集团会给投资人退钱并按照银行同期存款利率支付利息。但是加融资杠杆的H股投资者将需要承担利息损失。

　　今日早间，蚂蚁集团在港交所发布《暂缓H股上市及退回香港公开发售的申请股款》，香港公开发售的申请股款（连同1.0％经纪佣金，0.0027％香港证监会交易征费以及0.005％香港联交所交易费）将不计利息分两批退回。

　　即使如此，上述投行人士告诉钛媒体，贷款融资利息仍需要向银行等借款方支付，股民仍然需要承担利息损失。

　　对此，目前有多家券商已表态将免除手续费和利息。互联网券商富途证券向钛媒体表示，“富途证券决定免除所有参与认购客户的认购手续费和全部银行融资利息，与此相关的成本均由富途承担。相关费用的退还方式和时间，请留意我们的进一步通知。”

　　此前通过富途认购蚂蚁IPO的人数超20万，认购金额突破481亿港元，是富途历史上认购金额和认购人数最多的新股。

　　华泰国际旗下涨乐全球通则表态，取消原本3.9%利率的收费，将统一按照2.5%利率，收取本次蚂蚁新股融资的利息。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还有部分投资已经在暗盘交易市场投资蚂蚁新股——暗盘， 即是指大利市机以外的股份交易买卖，由于当中买卖并非曝露于大众之前， 不会经联交所披露个中内容， 所以这些“不见光”的买卖被称之为暗盘。

　　上述投行人士向钛媒体App表示，即使在约谈事件之后，大量机构投资者仍在周二的香港暗盘市场以每股约120港元的价格买进了蚂蚁股票，相比其IPO价格80港元仍溢价约50%。如何解决这一部分的资金问题，尚没有具体定论。该人士指出，一般情况下，由于上市暂停交收条件没有达成，场外交易作废，资金原路退回。

　　在如今这一时间节点来看，无论蚂蚁此次能否最终上岸，在新的监管大背景下，蚂蚁的估值逻辑面临着一次深度重塑。此时先暂缓上市，而非等上市后套牢投资者，恐怕也算是对“韭菜们”的保护和关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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