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经常性损益：粉饰报表调节利润的“法宝”

　　□华泰证券研究所 陈晓翔 刘晓昶 刘华斌 陈军

　　非经常性损益是指公司正常经营损益之外的一次性或偶发性损益。在证券市场上，非经常性损益曾经是上市公司粉饰报表、调节利润的重要“法宝”，也是上市公司资产重组中“一年绩优、两年绩平、三年绩差”现象的主因之一。

　　为了规范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的认定与处理，减少利润操纵现象的发生，2001年5月中国证监会专门发布了《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规范问答第1号———非经常性损益》，并在2004年1月进行了再次修订。但在对已公布2003年年报的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情况统计分析后发现，非经常性损益仍然普遍地被上市公司所利用，并对上市公司业绩产生着重要影响。

　　非经常性损益兑现三大路径

　　根据证监会最新修订的文件，非经常性损益项目包括14种项目，它们分别是：1)、处置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无形资产、其他长期资产产生的损益；2)、越权审批或无正式批准文件的税收返还、减免；3)、各种形式的政府补贴；4)、计入当期损益的对非金融企业收取的资金占用费；5)、短期投资损益，但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设立的有经营资格的金融机构获得的短期投资损益除外；6)、委托投资损益；7)、扣除公司日常根据企业会计制度规定计提的资产减值准备后的其他各项营业外收入、支出；8)、因不可抗力因素，如遭受自然灾害而计提的各项资产减值准备；9)、以前年度已经计提各项减值准备的转回；10)、债务重组损益；11)、资产置换损益；12)、交易价格显失公允的交易产生的超过公允价值部分的损益；13)、比较财务报表中会计政策变更对以前期间净利润的追溯调整数；14)、中国证监会认定的符合定义规定的其他非经常性损益项目。

　　通过对240家非经常性损益对公司业绩产生重大影响的上市公司的具体分析，发现，处置资产产生的收益、财政补贴、营业外收支、以前年度计提准备的冲回在上述上市公司中发生的频率最高，短期投资收益、税收减免与返还、资金占用费、委托投资收益等出现的频率相对较少，因不可抗力因素而计提的资产减值准备、债务重组损益、交易价格显失公允的交易产生的超过公允价值部分损益等三项则暂时尚未出现在这240家上市公司中。

　　转回以往计提减值准备

　　为降低企业运作的潜在风险，2000年12月29日财政部颁布的《企业会计制度》对资产的定义作了调整，并规范了资产减值准备的计提，将资产减值由四项扩展到八项，包括坏账准备，存货、短期投资跌价准备，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无形资产、长期投资、委托贷款减值准备。不过，从那时起，计提八项准备就成为少数上市公司解释自身业绩下滑的一个理由，同时也成为部分上市公司避免连续亏损的一种会计调节手段。例如，有的上市公司在当年亏损已成定局的情况下，通过多提一部分资产减值准备，等到来年再将这部分多提的减值准备冲回，从而达到虚增第二年利润的目的。

　　统计显示，在240家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达到或超过20%的上市公司中，共有43家上市公司的非经常性损益主要是由以前年度已经计提的减值准备冲回构成的，所占比例达18%。

　　进一步分析后发现，在这43家公司中，ST宁窖(资讯 行情 论坛)等17家公司2003年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负值，但是无一例外地，考虑冲回减值准备等非经常性收益后它们均实现了盈利。这个“巧合”的现象说明，冲回资产减值准备为上述公司扭亏为盈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目前确实有部分上市公司在利用资产减值准备调节会计利润。

　　从冲回减值准备的金额看，部分上市公司冲回的减值准备数额巨大，如ST宁窖冲回减值准备4815万元等。过大的减值准备冲回和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特点不符，投资者对此应予以充分的重视，并警惕其中可能蕴藏的投资风险。

　　政府补贴

　　在240家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产生重大影响的上市公司中，共有47家上市公司的非经常性损益主要是由各种形式的政府补贴构成的，所占比例达19.6%。

　　从财政补贴的性质上看，它通常是由国家或地方各级政府从扶持或政策导向角度出发而给予特定企业的一种资金支持。财政补贴的发放一般具有严格的标准和审批过程，因此它不像资产减值准备那样基本可以由企业自主决定。从这个意义上说，通过财政补贴来调节利润的难度大大高于以前年度减值准备的冲回。但是，地方政府出于地方保护主义的考虑，为了支持当地上市公司保牌或获取再融资资格而给予上市公司特殊的财政补贴，在过去几年的证券市场实践中也屡有发生。因此，投资者在对待上市公司财政补贴方面，应针对不同情况做出具体的分析。

　　分析认为，投资者应对以下两种情况的财政补贴予以重视：一是在年底发生的财政补贴。例如，ST合成(资讯 行情 论坛)在年底获得财政补贴4000万元、*ST民百(资讯 行情 论坛)在年底获得财政补贴3300万元、ST长控(资讯 行情 论坛)在年底获得财政补贴6201万元，上述三家公司2003年实现净利润分别为505万元、189万元、321万元，可见如果没有年底紧急获得的财政补贴收入，它们都将在2003年继续出现亏损。这三个案例中，财政补贴发生的时间和金额都清楚地反映了地方政府的保牌意图。二是对于那些获得财政补贴金额巨大的上市公司，投资者应关注它们未来能否继续获得财政补贴，以及获得财政补贴金额的变化。一旦这些公司未来财政补贴收入下降较快，则它们的业绩就有可能出现大幅下滑。

　　这些公司主要有：北京巴士(资讯 行情 论坛)获得财政补贴11008万元，福建高速(资讯 行情 论坛)获得财政补贴10000万元，东北高速(资讯 行情 论坛)获得财政补贴7573万元，ST长控获得财政补贴6201万元，ST合成获得财政补贴4000万元，强生控股(资讯 行情 论坛)获得财政补贴3015万元。

　　当期损益计入资金占用费

　　资金占用费在240家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产生重大影响的上市公司中出现的比例不是很高，从数量上看有15家上市公司的非经常性损益主要是由对非金融企业收取的资金占用费构成的，所占比例为6.3%。不过，我们认为，虽然比例不高，但由于资金占用费的特殊性(资金占用费实质上是一种利息收入，较大的资金占用费收入意味着有大笔资金被他人占用)，因此投资者还是应对其给予充分的重视。

　　在这15家公司中，保税科技(资讯 行情 论坛)、前锋股份(资讯 行情 论坛)虽然2003年实现盈利，但它们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均为负值，说明资金占用费对其实现盈利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另外，部分公司获得的资金占用费数额较大，投资者一方面应关注未来该项收入的变化，同时较大的资金占用费也说明上市公司有大额资金被其他企业占用，投资者还应警惕这笔资金未来能否安全收回的风险。

　　监管成效显现 利润操纵收敛，非经营性损益贡献率下降

　　截止2004年4月11日，共有811家上市公司公布了2003年年报。统计显示，除ST亿安(资讯 行情 论坛)、国祥股份(资讯 行情 论坛)和国电南瑞(资讯 行情 论坛)3家公司非经常性损益为零外，其余公司均发生了非经常性损益事项。其中，有564家公司出现了非经常性收益(非经常性损益＞0)，占已公布年报上市公司总量的69.5%；有244家公司出现了非经常性损失(非经常性损益＜0)，占已公布年报上市公司总量的30.1%。见表1。

　　在已公布年报上市公司中，获得非经常性收益的公司数量远远多于发生非经常性损失的公司。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获得非经常性收益的上市公司平均每家实现净利润为1.03亿元，且非经常性收益对其净利润的平均影响程度为13.36%；而发生非经常性损失的上市公司平均每家实现净利润为2.51亿元，非经常性损失对其净利润的平均影响程度为～10.54%。对比这两组数据，说明业绩相对较差的上市公司通过非经常性损益调节净利润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业绩相对较佳的上市公司。

　　将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超过20%的上市公司列为非经常性损益对公司业绩产生重大影响的上市公司类，并对其进行重点考察。统计显示，2003年已披露年报的811家上市公司中，共有240家公司的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达到或超过20%，占已公布年报上市公司总数的29.6%，其中，非经常性收益对净利润影响超过20%的公司为218家，非经常性损失影响超过20%的公司为22家。这说明，2003年非经常性损益对公司业绩产生重大影响的上市公司比例较高，而且它们中大多数表现为获得非经常性收益从而提高了净利润。

　　通过对ST类上市公司非经营性损益的分析，我们发现截止4月11日共有45家ST公司公布年报，其中有32家ST公司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超过20%，占已公布年报ST公司的比例高达71%。这32家公司中，又有25家公司通过非经常性损益实现了盈利(扣除非经营性损益后的业绩为亏损)，所占比例高达78%。这两个异常高的数据说明，通过非经常性损益调节利润避免亏损的现象在ST公司中较为普遍。

　　此外，对2001～2003年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情况进行的纵向比较可以发现，近三年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净额的绝对值明显地呈现出逐年递减的趋势，同时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也出现连续的大幅下滑，这说明随着管理层监管力度的加强，上市公司通过非经常性损益调节利润的情况有明显好转。不过，从非经常性损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超过20%的上市公司占全部上市公司的比例看，近三年该比例并没有发生明显的下降，说明虽然净额下降，但仍有相当数量的上市公司通过非经常性损益项目来调节利润。

　　辩证分析损与益

　　通过对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损益情况的分析，可以从中发现一些投资机会，并尽可能地回避投资风险：

　　一、在2003年发生非经常性损失的上市公司中寻觅投资机会

　　在2003年发生了较大非经常性损失的上市公司中，有部分上市公司蕴含着投资机会。这主要是由于非经常性损失不再继续发生后，这些公司的2004年业绩很有可能出现改善。尤其是某些公司所发生的非经常性损失并非实质性的损失，它仅仅是根据会计稳健性原则要求而计提的账面损失，最典型的就是外币借款因汇率变动而导致的汇兑损失，如果外币借款尚未到还款期则上市公司实际上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损失，今后一旦汇率发生逆向变动这部分损失就有望得以冲回，因此这类公司尤其值得投资者关注。

　　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漳泽电力(资讯 行情 论坛)，该公司通过中国进出口银行获得的长期日元借款达16.94亿元，2003年日元升值给公司带来1.82亿元的巨额汇兑损失，不过该项借款目前未到还本期，汇率变化虽然对公司的经营指标影响巨大，但对公司正常生产经营未发生明显影响。随着美元的重新走强，以及人民币潜在的升值可能，这部分汇兑损失未来有可能得到冲回。类似的还有鲁抗医药(资讯 行情 论坛)，2003年发生汇兑损失2336万元。另外，国际实业(资讯 行情 论坛)因预计担保赔款4683万元，导致业绩受到重大影响，2003年仅实现净利润517万元，扣除该项因素后公司的净利润则为4488万元；东莞控股(资讯 行情 论坛)因解除劳动合同发生补偿金7138万元；齐鲁石化(资讯 行情 论坛)处置固定资产净损失达1.6亿元。它们的这些损失均为一次性损失，2004年继续发生上述损失的可能性非常小。

　　二、注意虚盈实亏的上市公司

　　在已公布的2003年年报中，共有58家净利润为正的上市公司在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负值，这种现象说明非经常性损益为上述公司2003年业绩实现盈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58家公司中，依靠以前减值准备冲回实现盈利的公司有18家，依靠处置资产获得收益的公司有17家，依靠补贴收入的公司有10家，依靠资金占用费、短期投资收益和营业外收支净额实现盈利的公司各有4家。

　　三、注意非经常性收益过大的上市公司

　　非经营性损益绝对值过大，或者非经常性损益占净利润比例过高的公司，今后发生业绩大幅波动的可能性显然要大大高于其他公司。2003年年报中，共有29家上市公司非经常性收益超过了5000万元。这29家公司中，除上海汽车(资讯 行情 论坛)、上海机场(资讯 行情 论坛)、TCL集团(资讯 行情 论坛)、深南电(资讯 行情 论坛)、雅戈尔(资讯 行情 论坛)、首钢股份(资讯 行情 论坛)等6家公司自身盈利能力很强外，其余23家公司获得的非经营性收益对净利润的影响程度均超过20%。由于它们2003年获得的非经常性收益数额巨大，且对净利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如果2004年无法继续得到同等规模的收益，则这些公司的业绩有可能将出现迅速下滑。尤其是其中扣除非经营性损益后2003年出现亏损或微利的公司，业绩发生巨幅震荡的风险更大。这类公司比较典型的有：申华控股(资讯 行情 论坛)03年实现净利润1.04亿元，但其盈利的主要原因是2002年度公司因担保计提了大额预计负债，03年担保责任解除公司冲回预计负债20765万元，扣除该项非经营性收益后公司实际亏损1.16亿元；哈空调(资讯 行情 论坛)03年实现净利润2013万元，主要原因是搬迁获得补偿7304万元，扣除该收益后公司03年亏损5804万元；中青旅(资讯 行情 论坛)，03年实现净利润3250万元，其中转让股权获得收益3377万元，委托贷款获得收益2617万元，短期投资获得收益1220万元，扣除上述影响后公司03年实际亏损2848万元。ST公司报表中具有十分明显的利用非经营性收益达到扭亏保牌目的的痕迹。投资者在准备投资该类公司时应充分重视其中的风险因素。

　　(资料来源：聚源证券信息系统，华泰证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