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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魏杰：有些企业的质量很差，要转变它，独立董事几乎无能为力；一些企业的经营者甚至连基本的法律常识、道德底线都没有，大家怎么还能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本报记者 邓妍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魏杰，曾先后担任多家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但是，对于在强化公司治理结构方面为国人寄予厚望的“独立董事制度”，魏杰对其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乐观。
在接受《财经时报》专访时，魏杰指出，独立董事制度在中国还需要较长时期才能完善，短期内，不要对独立董事所能行使的职责寄予太多厚望；目前，对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最直接、有效的措施，是加大上市公司退市的力度。
难以发挥应有作用
在魏杰看来，中国A股市场不断暴露出的“坑蒙拐骗”、“董事长失踪”等事件，显示出国内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非常糟糕。为了扭转这种状况，国内学术界、实务界最近几年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引进独立董事制度，就是其中的一招。
2001年8月，中国证监会发布《关于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指导意见》，标志着独立董事制度在中国步入实施阶段；2002年，中国证监会正式发布《上市公司治理准则》，进一步推动了独立董事制度的建立与完善。
但是，已经担任过数家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的魏杰认为，由于中国现阶段还有几方面问题没有解决，独立董事制度还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
首当其冲的问题是，现在上市公司聘请的独立董事基本都是兼职。多数人害怕告诉原单位自己在外面还有这样一份工作，担心会引起原单位的误解和歧视。魏杰对独立董事目前这种生存状态表示担忧。
他认为，独立董事制度应该是一项“阳光工程”，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行为”。
出身于陕西西安的魏杰性情直爽，他坦率地告诉《财经时报》：他曾对一些上市公司的提案多次行使否决权，为此也曾多次辞职。
“独立董事可能是需要得罪人的。”这是魏杰一个很深的感触。因此他呼吁，必须明确独立董事的法律地位，健全维护独立董事的法律制度，比如严格规范独立董事的任命和选择制度。这样，今后因否决大股东提案遭致免职时，独立董事也能寻求法律保护。惟有如此，独立董事才能自由发表意见。
体制转变是前提
魏杰认为，独立董事能否在公司中发挥作用，关键并不在于薪酬的高低，而在于独立董事能否在董事会中拥有与其他董事平等的地位。
据他了解，在国内，目前有资格担当独立董事的人并不多，而他眼中能胜任独立董事的人选，不仅要了解企业及其所处的行业，自身还要有较高的收入，以保证独立董事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从而保证其意见的独立性和客观性。
在与数家上市公司的不断磨合中，魏杰还认识到，独立董事制度其实是一个重大的体制调整；独立董事的存在，有赖于国内企业制度的真正转变。
“现在有些企业的质量很差，而要转变它，独立董事几乎无能为力，无法履行正当职责。其中道理很简单——一些企业的经营者甚至连基本的法律常识和道德底线都没有，大家怎么还能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魏杰所说“企业制度没有真正转变”，指的是目前多数企业依然眼中存在着产权不清晰、最终所有者不知道是谁、董事质量不高等状况。他认为，如果整个企业体制没有发生根本转变，硬推独立董事制度，没有太大用处。
“我想，独立董事在中国的推行还需要较长时间，目前远谈不上完善。所以，也不要一下子在独立董事身上寄予更多的希望，赋予他们更多的职责。”魏杰坦言，现在监管部门赋予独立董事的职责“有点过多”。
比如，连关联交易都必须由独立董事签字后才能展开讨论。独立董事的责任有过大之嫌。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随着独立董事制度的发展，逐渐增大独立董事的责任。不能对独立董事制度的作用急于求成，“这不是一天可以解决的，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魏杰强调，要摆脱危机，尽快完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最直接、最有效的措施，是加大上市公司退市力度。如果公司很容易就被勒令退市，巨大的压力将迫使它尽快调整自己的公司治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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