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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平 齐中熙 植万禄
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进行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试点的消息公布后，引起社会各界特别是国内外金融界高度关注。近日，中国银行行长肖钢就各方普遍关心的问题接受了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独家专访。
这是中国银行作为试点银行首次就股份制改革问题接受媒体专访。
与以往改革有何不同？
肖钢：首次触及国有银行产权制度改革这个核心问题
这次改革是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多年改革的延续和深化。早在1978年，国家就提出要把国有银行办成真正的商业银行。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银行逐步告别国家财政“会计出纳”角色，在社会经济生活中承担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国家先后出台一系列措施加快国有银行市场化改革，取得很大成效。没有这些改革，可能很难躲过亚洲金融危机，也不会给这次改革奠定坚实基础。
这次改革又是一次全新实践和深刻变革，有三个显著特点：第一，触及国有银行产权制度改革这个核心问题。引入机构投资者、战略投资者及社会公众投资者将打破国有独资单一产权结构。第二，国家向银行注入资本金而不是以往的剥离不良资产。注入的资本金不能用来核销银行资产损失，也绝不是“免费的午餐”，是要有回报的，中国银行必须确保其安全和增值。225亿美元注入后，可通过购买国际债券等取得225亿美元原本作为国家外汇储备时的同等收益，又解决了中国银行资本金不足问题，为股份制改造铺平道路。第三，强调机制转变。不再是国有独资企业后，中国银行的公司治理机制、业务发展机制、财会制度、风险管理体系、考核制约机制、信息披露制度等都要相应进行大的转变。225亿美元如何用？
肖钢：将运用这笔资本金的一部分购买国际上信用等级比较高的债券，取得合理市场回报
去年12月30日，国家补充中国银行资本金的225亿美元到账;去年年终决算时，中国银行将原来所有者权益余额2000多亿元转为专项准备，将逐步用于核销历史遗留的不良资产。
1995年以前，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所执行的会计制度不够审慎，没及时核销呆账，长期积累下来出现历史包袱和所有者权益“双高”局面。股改前，非常有必要一次性完成所有者权益核销不良资产的历史欠账。225亿美元不会兑换成人民币，也不会用于核销呆账。与国家外汇储备的运用一样，中国银行将运用这笔资本金的一部分购买国际上信用等级比较高的债券，在确保资金安全前提下，取得合理市场回报。3000多亿元不良资产从哪儿来？
肖钢：只有179亿元不良资产是2000年以来新放贷款形成的
1999年和2000年，国家从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剥离1.4万亿元不良资产。其中，从中国银行剥离不良资产2674亿元。为何到去年底中国银行境内机构按五级分类的不良资产仍高达3113亿元？
在这些不良资产中，只有179亿元不良资产是2000年以来新放贷款形成的。其余包括：1999年国家未剥离的1700亿元不良资产;从四级分类改五级分类新增724亿元不良资产;2000年前发放的贷款在2000年至去年逐步转成不良资产510亿元。中国银行在这四年间新放贷款的不良贷款率只有1.67%，现在的不良资产大部分仍是2000年以前形成的。
中国银行目前正采取多项措施控制新增不良资产的发生。比如说，根据资本充足率8%要求严格控制资产规模，即银行资产规模增长必须受资本制约，改变了过去以存款定贷款的模式;逐步将新增公司授信审批权收到省级分行和总行进行集中评审;实行不良贷款准备金实际拨备，对新增不良贷款专项提取拨备，及时处理新增呆坏账;着手测算客户违约率，对预期贷款损失及时作出判断;及时跟踪贷款客户情况，采取预警处置措施。总之，国家注资后，中国银行要在资本金增长与风险资产扩大间真正建立起平衡制约关系，每年创造的赢利除专项提取不良贷款拨备外，还要补充资本金，以适应资产规模的增长。何时何种方法上市？
肖钢：中国银行计划在2005年海内外机构合并在一起同时上市
上市的前提是做好银行内部重组和改革。这些工作没做好，中国银行不会匆忙上市。
中国银行将改制成中银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然后整体上市，也就是说中国银行海内外机构合并在一起同时上市。这样做有利于实现中国银行品牌资源的最大化和最优化，有利于对银行实施监管，维护股东利益。整体上市符合国际潮流，上市后透明度更高，可最大限度减少分拆上市可能存在的关联交易。如何预防重大案件再发生？
肖钢：中国银行正不断完善相应的管理规定和内控制度，而股份制改革将是防范内部问题的治本之策
自2000年以来，中国银行先后查处违法违纪人员2577人，约占全行员工总数的1%。其中，追究刑事责任145人，党纪处分161人，行政处分1224人(含开除公职316人)，其他处分1047人。四年来，全行每年案件发生量逐年减少。
中国银行过去发生过一些重大案件，教训是深刻的。除当事人本身原因外，体制问题是主要原因之一。为有效防止重大案件发生，中国银行正不断完善相应的管理规定和内控制度，而股份制改革将是防范内部问题的治本之策。通过股份制改革，建立规范的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及高级管理层相互制衡的管理决策机制，再加上透明的信息披露制度与市场约束，就可以对银行经营实施有效监督，也可对主要经营管理者实施有效制约。中国银行将进一步加大查处力度，让那些企图铤而走险的人，在沉重的作案成本和巨大的风险面前望而却步。上市后资产规模受限如何盈利？
肖钢：中国银行今后要大力发展中间业务
有人担心股改后在资本充足率约束下，资产规模扩张受限制，中国银行利润会下降。事实上，中国银行已开始对原有盈利模式进行战略调整。去年中国银行集团中间业务收入占全部收入的16%，中间业务收入同比增幅26.74%。
中国银行今后要大力发展中间业务，新的盈利增长点主要包括：加快向中心城市、省会城市和海外的发展;大力发展资金业务，一体化运作全球资金；加快实施个人理财和消费信贷等大零售战略，拓展结算、代理、托管、咨询、外汇理财等中间业务；在做好商业银行业务基础上，加快投资银行业务和保险业务发展。如何量化试点改革目标？
肖钢：资本充足率达不到8%，算不上一家好银行
按国际惯例和商业银行通行做法，衡量一家银行好坏主要有三个方面指标：资本、效益、风险。
资本充足率达不到8%，算不上一家好银行。
“效益”有三项主要考核指标：资产回报率，资本回报率(或权益回报率)，费用收入比率。据有关部门提供的资料，目前世界排位前100名银行的资产回报率大约为1.2%左右，资本回报率为12%至14%，费用收入比率为35%至40%。如果按经营利润计算，中国银行目前的资产回报率为1.27%，费用收入比率约为40%。当然，如按国际通用口径，中国银行远没有达到这个水平。权益回报率按税后利润计算是2.3%，因去年消化历史包袱力度很大，这项指标低估了，没有准确反映出中国银行目前的权益回报水平。
“风险”有两项主要考核指标：不良资产率和拨备覆盖率(即呆账准备金与不良贷款的比率)。目前世界排位前100名银行的不良资产率大约是2%至3%，中国银行集团去年底不良资产率为15.92%;拨备覆盖率以100%至150%最好，但实际上，专项拨备要按不同级别的不良资产分别计提。去年底财务重组后，中国银行集团拨备覆盖率为74%。
市场通常用企业上市后三年与上市前三年的指标比较判断企业业绩。中国银行上市后三年，即2008年底，如果能够基本达到世界前100家银行的平均水平，就可以说股份制改革试点取得基本成功。股改中最大难题是什么？
肖钢：最大难题是观念和机制的转变
最大难题是观念和机制的转变。在股改过程中，中国银行将依据科学的岗位分类进行定岗、定编、定员，严格控制员工总量，调整员工结构，加强员工培训，不大规模裁减人员和机构。
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试点也需要相应的配套措施支持，需要良好的改革环境。要加快全社会诚信体系建设，进一步实行政企分开，加快地方政府职能转变，加快社会融资模式转变，大力发展直接融资等，使商业银行真正能够依法合规经营，按市场规律办事。
附：中国银行加紧上市准备
本报讯 中国银行发言人昨天表示，中银能否实现其在2005年上市的计划，取决于两个条件，即中银股份制改造和重组的进程及资本市场的条件是否具备。他说，中银目前的核心任务是改制，即建立规范的董事会、监事会、股东大会和将管理层和董事会分开，从而形成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中国银行正在加紧进行上市前的改制工作。
中银因国家注资225亿美元为其补充资本金进行股份制改造试点而备受关注，但是该行昨天最新发布的数字显示，虽然该行的资产不良率较2002年末的22.37%有大幅下降，但是截至今年1月末，中银集团仍然维持在15.64%的高位，离国际上通行的对上市银行不良资产率的应低于10%还高5.64个百分点。
中银发言人称，在国家注资的225亿美元之后，中银原有的2200多亿人民币补充资本金全部移出来作为特殊拨备，用做将来核销不良资产的现金。据透露，为了进一步补充资本，中银还计划发行500亿至600亿元人民币的次级债，目前该方案已呈交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审批。
为什么国家注资225亿美元之后，其不良资产率还如此之高呢？
中银新任新闻发言人朱民解释说，这是因为中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采取整笔勾销的方法来核销其不良资产，中银采用非常务实、非常商业化的方式来处理其不良贷款。为此，中银已经组织了两支队伍将其所有准备核销的不良贷款集中到中银总行逐笔进行核销，这两支队伍一支50到80人，另一支最终将发展到上百人。朱民透露，除了进行不良资产处理工作外，中银还将对造成不良资产的银行内部责任人进行认定，并依法追究其责任。
由于涉及几千甚至几万笔不良贷款，因此，朱民表示，整个核销工作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他估计该工作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成，这使得目前中银的不良资产率仍然居高不下。
虽然目前中银的资产不良率仍然很高,但是朱民乐观地表示，在今年底，中银的不良资产率将降到国际一般商业银行的水平，而且这个比率将是“真实的”、“没有水分的”。为防止新的不良资产的产生，中银昨天还表示，该公司已经采取了新的措施。
朱民表示，中银正在形成其新的战略。他称，公司已请了包括普华永道、波士顿咨询公司等国际著名公司对其发展战略、业务流程及人力资源状况等进行全面梳理，在所有这些工作结束之后，公司将进行改制和重组，然后实现整体上市。
据朱民介绍，目前中银18万正式员工中将有更多人“从后台转移到前线”，以提高银行服务水平。他称，在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中，中银的人均效益已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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