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解惑南方证券 委托理财巨亏的并不是我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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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12月15日 08:27 证券市场周刊 | ||
阚治东示意将窗帘拉上,初冬下午的阳光照在这位南方证券总裁的脸上,让他感到刺目。 11月份,南方的温暖气候仍然盘踞在深圳,久久不愿离去。但是南方证券早就感受到证券行业的寒冬。两个多月以来,股市低迷使南方证券的资金链条绷紧。同时,各种的传言像冰冷的刀锋一次次划过南方证券。 一年多前重出江湖的阚治东,承受着各方的巨大压力。最好的压力化解之道,莫过于让公众知晓真情。日前,在深圳,南方证券总部25层办公室,公司总裁阚治东接受了《证券市场周刊》专访。面对提问,他毫不回避,不仅解答了各方针对南方证券的种种疑问,也剖析整个证券行业的问题。阚治东不认为南方证券现象是证券行业中独有的,更不承认南方证券是最差的。当然,他希望有关方面能帮助南方证券走出困境,并提出了一个总额达40亿元的救助方案。 阚治东要救助的,是一个在其上任之前就深陷破产传言旋涡的南方证券。他同时希望对于南方证券,以及证券行业普遍存在的不良资产的问题,有关部门能够拿出一个一揽子的解决办法——因为那属于另一个时代,一个“试不好可以关”的时代。阚治东对于证券公司的“国企病”深有体会,他也试图解释行业内的“证券病”在花样年华就问题重重,刚经历憔悴便风雨飘摇。 南方证券脱胎于农业银行。随着经济环境的周期变化,农业银行这两年的业绩迅速好转,这成了南方证券回击不利观点时最爱援引的例证。阚治东也以此为例。他无非是希望人们知道,行业自有冷暖,不必雪上加霜。 本刊记者 朱军/文 委托理财规模不到27亿元 在行业中真正代客理财被套住,出现严重亏损的,我自认为不是南方证券。现在外面都在传闻南方证券委托理财规模有多少多少,实际上的规模不到27亿元 《证券市场周刊》(下称《周刊》):最近有着太多关于南方证券的传闻,所以对你的采访不得不以传闻求证作为开始。比如近期关于南方证券破产的传闻,有说法是南方证券目前已经岌岌可危,随时可能破产;在“十一”前,多名股东向深圳市政府反映情况,要求撤换南方证券高层人员;也有传言说是目前人民银行正考虑向南方证券注入资金,准备予以挽救;同时业内盛传证监会已经开始对南方证券的问题进行调查,甚至有多名前任和现任高管人员被调查。对于你个人的传闻同样也不少,比如已经递交辞职报告,联合证券正蓄势以待等等。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阚治东:你说的这些有的我听说过,有的甚至我都没听说过。证券市场中信息比较多,传播也比较快,有传闻并不奇怪。但是,“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变味了。我想证券行业这些年普遍不景气,如果说南方证券岌岌可危,还不如说整个证券行业岌岌可危。经营状况严重恶化的不止南方证券一家,而是整个行业均如此。实际上,最近我和一些证券公司的老总也在交流,大家其实都差不多。如果要说南方证券要倒,没有几家是好的。南方证券的问题可能突出一点,但是到底突出多少,在整个行业中到底比别人的程度严重多少?实际情况与外界想像的大多并不吻合。 《周刊》:如果暂且不谈具体的传闻,请问南方证券整体情况究竟如何呢? 阚治东:从历史来看,南方证券有过去的理念带来的失误。但是,南方证券的业绩水平,不亚于行业的整体水平。南方证券的管理水平也不亚于行业的整体水平。从业务角度看,我认为,南方证券的整体实力不亚于行业中任何一家证券公司。无论是经纪业务、投行业务、国际业务,还是自营业务和代客理财业务等,我们的业务水平在行业中都处于前列。比如,经纪业务我们基本上排在第三名,投行业务也是数一数二。国际业务中,B股的增发我们拿到了第一;在香港的公司南方香港现在也逐步盈利了,上个月的利润达到了100万。就算是大家一直在传言有问题的代客理财业务,南方证券的水平其实并非很低。在行业中真正代客理财被套住,出现严重亏损的,我自认为不是南方证券。现在外面都在传闻南方证券委托理财规模有多少多少,实际上的规模不到27个亿。 《周刊》:这是截至到什么时间的数字? 阚治东:就是到目前的最新数据。在不到27亿元的代客理财中,总体是盈亏持平的,当然,其中有个别账户出现亏损。但是总体而言,在前一阶段我们还有浮动盈利,由于近期股市持续下跌,我们的代客理财才是持平的。 问题始自股份制改造 问题暴露带来一系列的负面后果,客户保证金下降,客户资源减少,融资环境恶化等等。这就是南方证券问题的起点,并不是南方证券真的新出了什么问题 《周刊》:就是说,南方证券并不是业内最差的,很多问题也不是特有的。那么,为什么从2001年起到现在,有关南方证券的各种不利传闻格外多一些呢? 阚治东:客观分析,既有外部个别人的别有用心,也有南方证券内部的问题。老实说,不是没有股东和董事去市里反映情况。2000年年底入股的股东进来以后,证券行业往下走了,他们很难接受,于是一直要把南方证券过去的问题搞清楚。 股东是这样,后来的公司负责人也想把问题搞清楚,这一整,南方证券的问题就公开化了。而其他一些证券公司不是没有问题,只是由于没有暴露出来。问题暴露带来一系列的负面后果,客户保证金下降,客户资源减少,融资环境恶化等等。这就是南方证券问题的起点,并不是南方证券真的新出了什么问题。 《周刊》:这是否印证了外界有关南方证券公司内部矛盾的猜测?有说法是南方证券内部派别林立,“将相不和”等等。 阚治东:说到派别,每个人都说自己所在的企业人事复杂,但是,南方证券真的复杂到这个程度吗?我根本不承认南方证券有什么派别的问题。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会想到一起去。比如,对于如何使南方证券走出困境的问题上。 从公司目前的管理层看,我认为不存在什么不和的问题。像我们的总裁班子是“一正五副”,每星期五的总裁办公会议,也没有什么争论。 当然,我们和个别董事之间,在个别问题上确实存在一定的分歧。分歧的核心在于,我们认为,当初会计师事务所提供的报告基本上把公司的问题都提出来了。只是,当时不像现在的风险提示这么明显。但有一些股东不能接受,往往要求把一些过去的问题搞清楚。而我的观点是,历史已经成为过去,应该从全体股东的角度考虑,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来解决当前存在的问题,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查找过去的问题上。 经不起“国企病”折腾 我到南方证券以后发现,可能是由于企业大了,上面也要管了,慢慢就形成了一些“国企病”的特征。南方证券这样本来就不太健康的企业,经不起“国企病”的折腾 《周刊》:你不认为南方证券的问题是行业内的特例,甚至南方证券也不是行业内最差的。那么,上任17个月来,你觉得南方证券的最大问题在哪里? 阚治东:我认为困扰南方证券的主要是“国企病”问题。证券公司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当年的申银和万国都比较强调市场化,其之所以能够获得比较快的发展,主要是摆脱了国企的一些毛病,按照市场化的原则办企业。 但是,我到南方证券以后发现,可能是由于企业大了,上面也要管了,慢慢就形成了一些“国企病”的特征。像什么党委、工会、董事会和监事会等,机构很多。但是,在管理过程中反而形不成合力,形不成核心。对于南方证券来说,市场本来就不景气,却还要背着包袱前进。可以说,对于南方证券这样本来就不太健康的企业,经不起“国企病”的折腾。 《周刊》:刚才你谈到了证券公司的“国企病”的问题,下面想谈论一下“证券病”的问题。长久以来,中国券商的经营模式,被称为“自营驱动型”,甚至可以说是“坐庄驱动型”,南方证券的问题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阚治东:首先,我不同意你说的“自营驱动型”的说法。南方证券的自营规模大一些,但是,各家证券公司的经营风格并不完全相同。过去我在的申银万国,主要是依靠经纪业务。当时规模也不比南方证券小,但是,我们内定的自营规模只有3亿元。后来,由于大家都知道的特殊因素,经营规模扩大到8亿元。我们过去一直把自营作为高风险业务,严加控制。 《周刊》:可是,有报道称,2002年年底,南方证券的自营规模已经远远超过政策允许的范围。 阚治东:对于南方证券的自营规模的问题,要尊重客观事实。南方证券自营规模之所以大,就是占用在哈药(哈药集团,600664,记者注)的包销上,这也是由于包销的体制决定的。此外,南方证券自营规模增加的因素就是代客理财。我们一直按照监管部门的要求,压缩传统的保本保底代客理财业务,其规模已经从最高的80多亿元降到现在的27亿元。其中部分账面上有浮亏,而运作周期还没结束南方证券就把这些接过来了。这就是南方证券自营规模比较大的两个原因。 《周刊》:有一种说法是,南方证券自营规模大跟你的风格有关,甚至有“双哈”组合(哈飞股份和哈药集团)的说法。 阚治东:我也听到人家说我在炒股票。这就是对我不了解了,南方证券的自营我从来没有具体参与过。 历史地看待不良资产 客观地分析,几十亿多资产中有房地产,有实业,也有些东西已经子虚乌有,早就没了。后者才是真正的不良资产 《周刊》:南方证券除了自营的问题还有大量的不良资产。此前有报道称,南方证券将大量不良资产剥离给下属的华晟达资产管理公司,这也是南方证券资金周转不灵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阚治东:我想有一个概念一定要搞清楚,那就是,非主业资产不等于不良资产。南方证券早年曾提出过“证券业务和实业并重”的发展目标,搞了很多房地产,现在看来这种决策是错误的。但是,当时的大背景是全国盛行搞实业、搞第三产业。现在,在深圳、广州、上海、沈阳等很多地方都有南方证券的大厦,因此就占用了几十亿多资金,而当时南方证券的资本金只有10亿元。之所以能占用这么多的资金,是源于当初的一个错误的概念,就是把股民保证金当银行存款来使用。 《周刊》:就是说,南方证券脱胎于农业银行,早期也把银行的一些对资金的做法带过来了? 阚治东:是的。但是,当时对于股民保证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是在《证券法》出台才做出明确规定禁止挪用的。因此,要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南方证券的问题就由此而起。客观地分析,几十亿多资产中有房地产,有实业,也有些东西已经子虚乌有。后者才是真正的不良资产,其他的,应该说是非主业资产占用了大量资金。弄清这个概念有助于判断南方证券问题的严重程度。 而且,南方证券不良资产的问题,其实也是证券业的问题,可以说很多家证券公司都有,只是大与小的问题。 谨防引发系统性风险
《周刊》:从去年开始,中国证券行业陷入全行业亏损的窘境。作为证券市场最早的一批参与者之一,你觉得南方证券的问题是否有典型意义呢? 阚治东:目前,证券行业普遍存在着两个问题:一是资本金不足;二是现金流出大于进。 证券行业对于资本金的问题有一个认识过程,不仅仅是企业,包括从人行到证监会都有个认识过程。早年,有人觉得证券公司反正搞服务,资本金大小问题无所谓,所以对证券公司的增资扩股卡的非常严。所以,证券行业从发展初期开始就面临资本金不足问题。后来的南方证券等所谓三家大的证券公司也不过10亿元的注册资本,当时整个行业已经有二三百亿元的资产规模。到了今天,虽然证券行业经历了一轮增资扩股,但是对资本金的问题,仍然还有一个认识过程。到2002年年底,全部证券公司的总资产是5700多亿元,净资产只有900多亿元,净资产只有总资产大约的1/6左右。而且,这900多亿元的净资产恐怕还没有剔除各种潜亏和坏账因素。 南方证券到2002年年底的总资产是260亿元左右,剔除2002年的亏损,账面的净资产大约为26亿元,也就是净资产是总资产是的1/10。我们和全行业的平均水平相比,差距就是净资产大约相差3倍多,这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而惟一的办法就是要补充资本金。 南方证券资本金不足,资金当然就会紧张。这些问题,应该引起行业管理者的重视,应该通过努力,尽快使有条件的证券公司增资扩股。但是,富友证券出问题之后,政策上对民营资本进入证券公司进行了许多限制。 目前,国家财政正在考虑对国有银行补充资本金的问题,对证券公司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措施。不能说券商“不好就让他们倒闭”。平时管理时把我们当成国有企业,组织部门对我们的管理完全比照国有企业;但是,在我们经营状况恶化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们当成国有企业来看待呢?实际上,南方证券严格意义上是从一个国有证券公司转化而来,南方证券很多员工都是从银行过来的。对于现在的两千多名员工,怎么能放手不管呢?证券行业的第二个普遍问题,是目前证券行业的资金流出大于进,这怎能不造成证券公司的资金紧张?最近我走访了一些深圳的券商,今年没一家赚钱的。证券市场走到今天,证券行业发展到全行业亏损,需要我们好好认识证券市场的制度问题。 所以说,南方证券的问题,不是一家公司的问题,而是全行业的问题,系统性的问题。如果把南方证券当做个案来处理,势必引发系统性的风险。 《周刊》:刚才你谈到,目前管理层对证券公司的政策应该有一个整体的调整,比如像增资扩股等,那么这些就能够解决南方证券的全部问题吗? 阚治东:我认为,南方证券的问题完全可以解决,但是,这需要方方面面的努力。我们希望对于那些早年的国有大型证券公司的困难,监管部门要历史地辩证地看待,在政策上不能采取所谓的“优胜劣汰”。因为我们劣在当初,而不是今天。 深圳市政府曾有承诺 实话说,深圳市政府曾经承诺过给予南方证券实质性帮助,这也是当初我来到公司的一个条件。南方证券出问题,对深圳市也是一种损失 《周刊》:那么,当初你进入南方证券时,有关方面对于帮助南方证券有过什么承诺吗? 阚治东:实话说,深圳市政府曾经承诺过给予南方证券实质性帮助,这也是当初我来到公司的一个条件。目前我们还在不断努力,而有关部门也表示,准备进一步采取措施帮助南方证券。 当前如果增资扩股,可能有些股东出资会比较困难,所以我们希望政府做些老股东的工作。如果有些股东实在没有能力,政府可以把这部分股权拿过来,扩大政府的持股比例。将来南方证券经营情况好转,政府可以把这部分股权再卖掉。换句话说,政府可以在南方证券的增资扩股过程中,通过提高持股比例,提供实质性的支持。 《周刊》:是不是说,公司对于解决现在的问题,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案? 阚治东:当然,我们已经有了方案,而且提了很多次。现在最需要的是政府利用影响力多做一些工作。我们不希望外界把企业说的太坏,否则,社会形象没有了,诚信没有了,融资环境也就没有了,客户走了,还怎么活下去?但是,在这些问题上,看法不完全一样。 此外,深圳市政府还可以协调新老股东之间的矛盾,使大家在增资扩股的问题上尽快达成共识。对于很多问题,我们都提出一年多了,但是,一年多来南方证券没有召开过董事会,这些提案一直无法讨论。这种情况下,企业怎么生存发展?我认为,董事会的作用应该加强。对于涉及股东重大利益的问题,应该及时研究。 《周刊》:现在外界有说法是,如果年底之前,南方证券拿不出一套明确的办法,市场再这么下去,南方证券就肯定撑不住了。 阚治东:为什么撑不住呢?无论纵向还是横向比,我们南方证券今年的经营状况都不差,怎么会撑不过去呢? 《周刊》:还有一种说法,南方证券有的高层人员已经走了,甚至是带队离开,比如说上海总部的总经理。 阚治东:首先高管的概念是指副总裁以上的干部,现在副总裁以上的干部没有一个提出要求要走的。中层也只是极个别的,但这是企业正常的人才流动。现在外界有些人,对南方证券正面的东西不说,而对于负面的东西特别愿意说。在我看来,南方证券到今天为止,在经营上是基本正常的。南方证券最大的问题,是资金链紧张,南方证券的资金被大量占用在非主业资产上,但是这和亏损不一样。由于现在证券行业经营状况不好,融资难度会大一点。特别是,有人总拿南方证券说事,我们的融资环境受到一些影响,造成资金链紧张。 监管理念要与时俱进 一些监管理念值得研究,比如,监管、监管再监管的提法,对于有些券商不是热心帮助,而是限制、限制、再限制 《周刊》:到现在为止,南方证券的经营状况具体如何呢? 阚治东:我们上半年还有3000万元的利润,下半年由于经营环境恶化,有少量亏损。但是,在整个证券行业中,我们不会是最差的。并且,我们争取要在年底前把亏损压到最小程度。 《周刊》:在去年,南方证券提取了15亿多元的坏账,今年会不会对这些不良资产进行财务处理? 阚治东:对于企业的不良资产处理,一定要根据企业的承受能力进行,谁也不要想把历史问题一天就解决。南方证券的不良资产,在证券行业是大的,但是,相比银行而言,整个证券行业的不良资产还不如一个大银行的省市分行多。在今天,很多人认为问题难以解决。但是,如果用发展的眼光看,很多问题都能够解决。比如说,当年农业银行在困难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没救了。每年亏损,亏损规模也非常大。但是,现在农业银行不是盈利了吗! 《周刊》:那么,你是否希望有关方面拿出一套完整的办法,像处理银行的不良资产一样,解决证券公司的类似问题? 阚治东:能这样做当然最好。我认为,监管理念也要与时俱进。比如挪用客户保证金的问题,必须承认这是历史上客观形成的。如果轻率处理,可能造成投资者对证券行业的不信任。一旦投资者大量转走保证金,可能活下去的证券公司就没有几家了。 再比如券商发债的问题。我认为,对于发行人和发行对象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可以妥善处理的。作为监管者,应首先允许我们发行,而不是考虑能不能发出去。 《周刊》:允许发债就可以解决南方证券的问题吗? 阚治东:南方证券的资金链条并不像传言的所谓断了,但是,由于1个月、3个月等短期融资较多,给日常运营带来非常大的压力。如果能够把目前的短期融资,转换成3年的长期融资,就可以减轻南方证券的日常工作负担,防止资金链断裂。 《周刊》:如果短期内无法发债融资,这么下去资金的问题会不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有一种说法,有一些地方的客户从南方证券提取保证金发生困难;更早还有传闻说,南方证券在前期申购华夏银行的时候,资金严重不足,甚至将上交所的资金“打爆仓”几十亿元。 阚治东:刚才也说了,南方证券的资金是始终紧张的,这也是全行业的问题。但是资金紧张还没到不能过了的程度。在申购华夏银行的问题上,本来南方证券已经做了充分的资金安排。但是,公司内部有人担心资金不足,政府帮助我们解决了19亿元的短期融资。实际上,申购当天只动用了存量资金的40%,南方证券的账面上闲置了40多亿元资金。所以,在华夏银行的申购上,南方证券资金不是不足,而是太富裕了。所以。市场的许多传言都是非常不实的。 《周刊》:还有说法是,目前证监会已将南方证券作为风险类券商进行监管? 阚治东:过去一些监管理念是值得研究,比如,监管、监管再监管的提法。如果对于有些券商不是热心帮助,从帮助他们摆脱困难的角度去做工作,而是限制、限制、再限制;甚至有些人想把南方证券当做一个“坏孩子”的典型去处理。对此,我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公司走到今天,有公司自身的问题,监管部门也有责任。在当时就存在问题时,不提示不采取措施;而现在,不是热心帮助,反而限制。这种做法我认为不妥当。 40亿元足可挽救南方证券 真正解决南方证券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只要先补充10亿元资本金,再允许我们发30亿元的3年期的债券,南方证券马上就可以把经营理顺 《周刊》:当年日本的长期信用银行倒闭,有日本学者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监管当局为了对外昭示金融改革和金融市场化的“成绩”,而有意所为。你认为监管机构会不会真的把南方证券当做一个“典型”呢? 阚治东:现在也有在这么谈论的。但是,我发现世界上更多的不是采取这种方式,而是采取合并。没有一个监管部门会采取树“典型”的做法,这是国内的一种法制不健全的做法。企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什么大家差不多,却非要拿南方证券做“典型”呢? 如果真的要南方证券倒闭,后果将非常严重,对中国的证券行业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不仅会对将来引进新的投资者促进市场发展,产生影响;而且,还会引起证券公司连锁反应,最终还会波及银行等领域。 其实,真正解决南方证券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只要先补充10亿元资本金,再允许我们发30亿元的3年期的债券,把短期融资压下来。南方证券马上就可以把经营理顺,因为南方证券的问题不在经营上,而是资金链的问题。 《周刊》:但是,现在给外界的感觉是,没有人给南方证券“雪中送炭”,大家似乎都在等待。 阚治东:所以,我要强调政府的作用,政府今天一定要出来做工作,这是责无旁贷的。我们的员工就说,南方证券不仅是股东的,也是我们员工的,政府在这个时候应该关心我们。 《周刊》:那么,南方证券有没有可能扛过去?去年也很难,不是也扛过来了吗? 阚治东:本来,我来之前以为能扛过去,本来也是可以扛过去的。但是,由于我们和个别董事之间的分歧,一年没有开董事会,很多问题没有办法及时研究。这是我们局势又有所恶化的一个原因。 《周刊》:那这种局势会不会像今年的冬天一样,越来越冷呢? 阚治东:这几天,市场在转暖,南方现在也在转暖。所以,我们要正视问题,但不要被问题吓倒。我认为,信心是南方证券能否走出困难的关键,我们要有信心,股东要有信心,深圳市政府要有信心,中国证监会也要对我们有信心——只要齐心协力,南方证券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坏下去。 《周刊》:南方证券以前曾提出有意把主要几项业务分拆出去,谋求更大的发展。现在,据说南方证券正有意把投行业务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FB)合资,成立类似华欧国际模式的合资投行,这是否算另一种帮助南方证券摆脱困境的措施吗? 阚治东:我们确实有这样的考虑。南方证券的牌子很响亮,愿意与南方证券合作的人也很多。但是,他们担心南方证券的历史包袱。所以我们计划成立集团公司承担南方证券原有债务,将下属的经纪、投行、代客理财和实业等业务分拆出去。形成上有集团公司,下有七八家子公司的格局。集团公司以后主要担当管理职能,进行统一的重大业务决策和重要人事安排,还有就是清理不良资产。 我们认为,这是解决南方证券问题的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但是要经过董事会和监管部门的批准。对此,我们还在沟通。 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人生总有高潮和低潮。即使低潮,也只能勇敢地接受。既然选择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但是,干得不痛快,可能还是不如自己走 《周刊》:你怎么评价自己一年多以来在南方证券所做的工作? 阚治东:我自己觉得,我的工作是尽心尽责的,是急南方证券所急,想南方证券所想。但成效如何,最终要由历史做出评价。对于在经营、管理和制度建设过程中做出的许多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比如,我来之前,总裁办公会议一个月开不了一次,许多重大的问题,公司副总裁都不知道。我来之后,每周召开总裁办公会议。会议的详细资料都报送公司的常务董事、政府以及监管部门。 在南方证券,我强调了决策机制,也强调了经营效益的问题。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我们的业务水平能够保持较好的水平;很多人都说我们要完了,但是把资金链坚持到今天,没有出大问题。 《周刊》:你曾经提出过辞职吗? 阚治东:我对南方证券的一些干部说的很直率,我不会像有些人见到困难就走。在南方证券的困难面前,阚治东始终是乐观派,我也从没说过南方证券的问题不能解决。但是,干得不痛快,可能还是不如自己走。很多事情,我可以要求自己如何,难就难在要求对方。我是南方证券的总裁,我可以要求我的经营班子,鞭策部下。但是,有些方面我只能请求。如果我的请求每次都得不到重视,我这个总裁也没办法做好。 《周刊》:在南方证券是否给你带来了人生的另一个低潮,就像6年前发生的一样? 阚治东:人生总有高潮和低潮。即使是低潮,也只能勇敢地接受。既然选择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周刊》:如果要对管理层、股东、员工和客户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阚治东:大家都要对南方证券有信心。 记者后记 阚治东这位证券市场的老将,长久以来为媒体所钟爱。此前有一些朋友私下劝说阚治东不要再接受媒体的采访,就在本文即将发排之际,阚治东表示希望推迟发表本刊的采访。但是付梓在即,我们婉拒。我们认为让读者尽早了解南方证券的情况很有必要。 2002年6月底,深圳市政府和中国证监会批准阚治东出任南方证券总裁,同时,另一位证券市场的老将贺云被任命为公司董事长。两位强人的出山,成为当年证券业界最重要的人事新闻。阚治东上任伊始就频频在媒体亮相,甚至有说法,阚的某些言词曾受到管理层的警告。而贺云一直深藏不露,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稳守阵地。 在南方证券换帅之前,同样有破产的传闻。业界相信,换帅之后,应该是政府出资救助。但是,以今日的角度来看,那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而证券市场仅仅给了南方证券一次机会,2002年的“6·24”行情几乎是昙花一现,随后,证券市场跌跌撞撞的不断下跌。 有人说,当初请阚治东来南方证券是一个错误,也有人说,阚治东倾力挽救南方证券才是错误。实际上,南方证券的今天不是阚治东个人的悲哀,而是整个证券行业的悲哀。“有繁华必有憔悴”并不奇怪,只是,一个迅速发展的行业,为何如此一蹶不振? 据说,南方证券成了目前深圳市政府最头痛的难题,可以说是讳莫如深。有消息人士称,国信证券正在制订与南方证券合并的计划。国信证券同为深圳市政府所控制,并且是行业公认资产状况较好的证券公司。但是,深圳市政府不会轻易打出这张牌,其还在等待。毕竟,从某种角度而言,南方证券不单是深圳市的南方证券。阚治东说的很明确,南方证券“劣”在当初。 也许,在难以决策的时候,等待是最好的办法。南方证券虽然成了中国证券市场的“坏孩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业内很多人士可以说出轻飘飘的破产言论,而操作的沉重使任何人都难以承受。有市场人士猜测,未来的深圳重新发行新股,可能会使解决南方证券问题变得脚步轻快。 但是,在这个注定越来越冷的冬天,谁会给南方证券雪中送炭呢?如果让阚治东今天重新选择,他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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